蘇糖微微一愣，詫異地回頭。

厲云霄承接住她的目光，平淡地說道。

“你要比她更冷靜才行。”

他說罷，就松開手。

電梯的等待鍵已經按下，數字正在一個一個往下跳。

蘇糖看了看他，心里五味雜陳。

但她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有道理。

抿了抿唇，就收回腳步，一起在門前等。

這個過程其實也就晚了幾分鐘而已，很快他們就到馨然家的樓層了。

一眼，蘇糖就看到還杵在門口的趙之煥。

心下咯噔一聲，她立刻大步走過去。

狐疑地看向門口的男人，張嘴想問話。

可就在這時，趙之煥有些難堪地別過了臉。

蘇糖怔了一下，這什么情況？

“……她在房里。”

聲音低沉，趙之煥還是憋出了這一句。

蘇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但里面那個當然更重要。

她沒說什么，徑直越了過去。

來到馨然房門口，先敲了兩下。

“馨然，是我，開開門。”

可里面安靜得異常，一點聲音都沒有。

蘇糖有點不安，趕緊又敲了一遍。

“馨然，我來了，你讓我看看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沖門口擺手。

這意思，讓趙之煥先回避。

趙之煥一臉陰郁，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的意氣風發，像是門口固有的一大塊陰影。

他皺了下眉，有些受傷。

這時，同樣沒進門的厲云霄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

示意他去外邊的平臺，稍微緩緩。

“咔噠。”

里面，傳來開門的聲音。

馨然幾乎是撲出來的，抱住蘇糖就是一通哭訴。

“嗚嗚嗚糖糖，我不要戀愛了！”

“書上都是騙人的，一點都不開心！”

堪堪接住好友，蘇糖有些無奈。

順了順毛，輕聲安撫道。

“哎喲，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們馨然小朋友，怎么就不開心了呢？”

她一邊哄，一邊把人往房間里帶。

偷摸著往外瞥一眼，門口已經沒有人了。

此時的圍擋內，風聲呼嘯。

兩個大男人，站在月色投下的陰影里。

厲云霄隨手從口袋摸出一包煙，遞到趙之煥跟前。

男人間的默契，不需要多余的語言。

趙之煥拿了一根，他褲兜里是有防風打火機的。

“咔呲“一聲，在黑夜中點燃。

伸過去，先替厲云霄點了煙，而后才是自己。

深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

這一隅，很快煙霧繚繞。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各自看著各自眼中的夜景。

眺望的遠方，靜謐而安詳。

趙之煥有點煩，趴在欄桿上猛抽。

同樣一支煙，眼看著他的火星子已經燒掉了半截。

厲云霄單手插兜，有一口沒一口。

看了對方一眼，仿佛在看一個月前的自己。

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穿堂風刮進來，吹散了凝聚在冷空氣里的煙絲。

但沒一會兒，又堆積了起來。

良久，厲云霄走上前去。

淡淡看著正前方，開口說了一句。

“馨然其實很膽小。”

“單純，也沒什么心眼。”

他這么說著，抬手吸了一口。

連同胸前里的濁氣，也要一并吐出來似的。

長而緩慢，又輕描淡寫。

“只是沒有安全感罷了。”

聽到厲云霄這么說，趙之煥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有些話，和不怎么熟的人就是比較容易開口吧。

他沉了沉眸，郁悶地說道。

“我進得猛了她就后退，但是我不靠近就不會有改變。”

“哈……”

趙之煥抬手捏了捏眉心，頭疼得噼里啪啦響。

“雖然我承認對她來說太快了，但我又不是不負責任拍拍屁股走人那種。”

“做也錯，不做也錯。”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就連求和的法子都沒有。

如果他踏進那道門，馨然絕對會應激。

卻在這時，耳邊幽幽飄來一句。

“做，永遠比不做強。”

厲云霄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但他似乎沒什么資格說這些。

表情有些落寞地苦笑了一下，再次說道。

“等待，是不會有結果的。”

這像是在說他自己，厲云霄似乎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了。

他看向趙之煥，也不多說。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境遇，旁觀者終究是旁觀者。

趙之煥看了看他，卻是冷不丁問道。

“你這邊也不容易吧？”

“……”

厲云霄夾煙的手指微微一滯，有那么一秒鐘的停頓。

煙灰落下，他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

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抬手就把煙碾滅了。

抽了，還不到三分一。

丟到旁邊的垃圾桶上，厲云霄又掃了掃身上的外衣。

趙之煥看著他這行云流水的動作，有點懵。

“怎么？”

“她不喜歡煙味。”

厲云霄眸色淡然，轉身準備走回去。

“喂！”

但沒走出幾步，趙之煥忽然喊了他一聲。

不知道姓名，也不清楚底細。

只是因為共同認識了蘇糖，而有所交集的兩個人。

厲云霄腳步一頓，側身回頭。

沒等他看清，一樣東西就朝他飛了過來。

他下意識接住，攤開手掌一看，竟是一片口香糖。

“蘇糖是個好女人。”

趙之煥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厲云霄抬眸，很輕地笑了一聲。

“我不想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這句話。”

說罷，轉身揚了下手。

這口香糖，他拆了包裝吃了。

趙之煥看著厲云霄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平復了些。

大概是看到處境差不多的哥們吧，還是同一票的閨蜜。

他也是服了，怎么就這么難。

門外的兩個男人，始終沒有進入小女生的這個小窩。

過了一個半小時左右，蘇糖輕手輕腳從房間里出來了。

她脫了層皮似的，一臉疲憊。

走到門口，對站得更遠的趙之煥招了下手。

“我了解了一下，她不能接受的點是你媽媽動作太快了。”

“我媽？”

趙之煥一頭霧水，但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眉頭一斂，直接一句。

“難道她提親了？”

蘇糖默默看了趙之煥一眼，真不愧是母子，腦回路一毛一樣。

她點了點頭，簡直哭笑不得。

“馨然說你媽媽把電話打到她媽媽那里了，詢問彩禮什么的。”

“然后她媽媽又來問她怎么回事，那意思也想把婚事給定下來。”

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蘇糖揉了揉太陽穴。

這兩邊的父母，還能更心急一點嗎？

“真是，就知道是這樣！”

趙之煥氣急，他就不該這么早在他媽媽跟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