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咬著牙,有些委屈的盯著江溟滄,帶著幾分控訴:“堂堂大晟皇帝,竟然強行綁人,簡直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江溟滄有些好笑的反問:“朕記得,找你可是帶著滿車的金銀珠寶和足夠的誠意?!?
他稍微動動腦子都知道這小姑娘腦子里想的什么,無非是知道他大晟皇帝的身份,想要借著機會多宰他一刀罷了。
他倒不是稀罕那些錢財物件,只是不想被一個丫頭片子牽著走。
“不過朕有件事要問問你,七千鶴在江湖上的傳聞已有百年之久,朕以為他該是個年歲不小的人,怎么你看著,也才十幾歲的樣子?”
七千鶴冷哼一聲扭過頭,顯然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江溟滄也不惱,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口袋,里頭裝的可都是從七千鶴身上搜刮出來的各種各樣的毒。
他隨意拿起一瓶,抽出瓶口的塞子,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難聞的藥味讓他蹙眉。
“這玩意喝了會要人命?”
七千鶴翻了個白眼,隨后轉過頭,心里憋了個壞:“會不會要命,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只不過小姑娘雖然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但心性到底還是單純,腦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全部都寫在臉上。
江溟滄把玩著藥瓶,似笑非笑:“朕身份尊貴,豈是什么都能吃的?”
“這毒是你做的,要不你喝了,試試到底有什么后果?”
說著,他便作勢將藥瓶送到七千鶴嘴邊,準備把藥給她灌下去。
小姑娘哪能想到這茬,連忙閉緊了嘴搖頭:“我不喝!你走開!”
她隨身帶著的毒都還沒有研制解藥,要是真喝下去,只怕她要被自己毒死了!
不過好在江溟滄也只是嚇唬她,并沒有真打算喂她喝下去。
七千鶴要是死了,他從誰那拿到不見天的解藥呢?
江溟滄起身,不知什么時候解了七千鶴身上的繩子,他走到案前,一邊翻了翻奏折,一邊對七千鶴道:“朕對你有所求,所以不會要你的命,雖然將你綁到大晟是朕的不對,但我們的交易依然奏效,那滿車的珠寶金銀我只換一樣東西,就是不見天的解藥。”
“只要你研制出不見天的解藥,我便放你離開,如何?”
七千鶴從地上爬起來,將身上纏著亂七八糟的繩子泄憤一般的重重摔在地上,瞪著江溟滄:“我要是不愿意呢?”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擺了一道!
江溟滄聞言,眸光微寒:“你可以拒絕,但你年紀輕輕,想必也不愿后半生都在大晟的地牢里度過?!?
“朕不會殺你,但卻可以關你一輩子,直到你同意為止?!?
這根本就是強行交易!
七千鶴氣呼呼的沖到他面前,隔著桌案指他:“你這根本就是強買強賣!”
江溟滄支著下巴,慢悠悠的看向她,目光挑釁。
“是又如何?”
“你!”七千鶴氣的說不出話,摸遍了身上想找把毒藥丟他身上,卻發現自己身上的東西都已經被他搜刮殆盡,當即恨的咬牙:“這不公平,不見天的毒哪有這么容易解?而且配制解藥的藥材更是難找,即便找到了,也未必會配制成功?!?
“你這個要求,我沒辦法答應!”
且不說她能不能制成不見天的解藥,即便可以,她也不打算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七千鶴向來制毒不解毒,若在這壞了規矩,傳出去她還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絕對不行!
“不答應么?”江溟滄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案,周身蔓延出幾許危險:“如此,七千鶴怕是要在江湖上消失一段時日了?!?
“等你什么時候制成解藥,我便什么時候放你離開?!?
言罷,江溟滄不顧七千鶴的抗拒,略微抬手,綁他來的那幾個錦衣衛便沖了進來,一左一右的架起七千鶴,帶著吱哇亂叫的她退下了。
江溟滄揉了揉眉心,只覺得一陣煩躁,轉頭叫來了萬順公公。
“你對七千鶴可有所了解?她的年紀,不該這般稚幼。”
萬順公公上前一步,弓著身子回道:“回陛下,奴才聽錦衣衛的消息,真正的七千鶴早就已經死了,他死前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方才的小丫頭,命其以七千鶴的名號繼續混跡江湖?!?
“雖說那小丫頭不是真的七千鶴,但不見天的事兒,眼下也只能靠著她了?!?
原來如此。
江溟滄了然:“吩咐下去,這些天不要給她任何吃食,等世外之地建好了后,再將她送進去?!?
“她一旦松口,便幫她找齊需要的所有藥材,不計任何代價。”
世外之地,是他為老師建的別院,就在壑壁千山之上。
老師的時日不多,不見天的解藥,必須盡快制成。
“嗻?!比f順公公點頭領命,得到江溟滄的準許后,便下去忙自己的事了。
空蕩蕩的書房,此刻只剩下了江溟滄一個人。
他瞥見桌角擺著的那本不起眼的小人書,寒涼的眼底不自覺的動了動。
分明殺了裴祈,才能減少他的后顧之憂。
可……幼時便已經麻木不仁的他,為何偏是猶豫不決的不愿動手,還破天荒的想要救她?
當下,他該不顧一切的除去能夠威脅到他的隱患才是,一如除去沈昱那般。
他大概,是真的瘋了。
……
容欽離開帝都后,找借口把江逢川安排到了帝都南側的臨城武門。
一來為了防止江逢川借攝政王的身份在帝都做出什么離譜的舉動,二來武門距離帝都不遠,若江溟滄有什么行動,還能及時止損。
眼下能與江溟滄抗衡的,似乎也就只有他攝政王這個身份了。
武門街道上,漆黑的寶馬放肆的疾馳,江逢川甩著馬鞭,對兩邊的行人視若無睹。
武門的百姓雖對他的作為有所不滿,但因他的身份,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江逢川被容欽安排在這,他肚子是憋了股火的,同時也對先前宮宴上敗給崔少恭的事耿耿于懷,因此他每日都會大清早趕去軍營,將那群不中用的兵好生訓練,再快馬加鞭的趕回府邸。
沈家在一夜之間毀于一旦,這件事來的蹊蹺,雖說他對沈家沒什么感情,但沈家是他的母家,敢動沈家,便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將這件事懷疑到了江溟滄身上,因為現如今敢在他頭上動土的人,就只有江溟滄。
江逢川冷笑一聲,猛的一拉韁繩,伴著戰馬嘶鳴穩穩停在路上。
江溟滄以為,毀了沈家就能削弱他的勢力么?
可笑。
突然,他目光一凜,注意到由遠及近細微的嘈雜,他一夾馬腹,慢悠悠的走向不遠處的十字路口。
入目,三匹快馬亦如他那般放肆的奔馳,為首的人身前,竟趴著一個昏厥過去的女子。
江逢川雙眸微瞇,這三個人的穿著……
錦衣衛?
江溟滄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