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都初入仰棲閣,最低階的奴仆身份需要學習所有不同崗位的工作內容再進行分配,雖都不是很難,但都是臟苦累活,駒奴的工作就是第一步。
蘇晨帶著懵懵的佛都來到馬廄。來仰棲閣的客人都非富即貴,門庭若市,所以馬車的數量是極多的。客人下車后,會有負責停運的侍女帶領馬夫來到馬廄,再交由馬廄的駒奴清潔保養這些血統高貴的馬駒和裝潢豪華的馬車。
蘇晨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佛都需要做的工作,清理馬廄的糞便污水、添加干草避風、給馬駒添食添水、打理馬駒鬃毛、擦拭馬車污泥等等。
拂都提著一桶子溫水來到馬駒旁,卸下馬駒的馬鞍韁繩,輕柔的順了順馬駒的鬃毛,用水舀一點點打濕鬃毛,再拿鬃毛刷開始清理馬駒身上的泥垢,用苦楝葉煮汁涂擦,再用溫水沖洗干凈,瀝水干身,最后用骨梳逆毛梳起絨。
果然富貴人家的畜生過的都比普通人好些,一系列比人還麻煩的洗漱下來,也是給拂都累的夠嗆。
天色漸漸入夜,屬于仰棲閣的時間才剛剛開始。
仰棲閣里燭火徹夜長明,高朋滿座。笛聲纖細纏繞著琵琶,調子是時興的詩曲小令;調笑聲、勸酒聲、杯盤叮當聲,里面的男男女女聽著很是快意。
緊閉的門縫里,泄出幾縷被擠扁的光,昏黃如陳年的琥珀酒漬,軟軟地暈染在階前濕冷的青石板上。拂都和蘇晨坐在青石板階梯上,一下午的勞作,早已讓兩人被汗水浸濕,濕噠噠的碎發貼在額前,裙身也都是臟污。
透著狹窄的光,蘇晨又開始了她的閑聊模式,她還是很好奇拂都明明是來參加學淑選拔的,長得也是好看,怎么會變成了奴仆?
拂都只能解釋她原本是沒有選上的,但是她懇求考官,考官見她可憐,只能讓她當個奴仆打發去。
雖然理由多少有點牽強,但好在拂都留下來了,有個能吃口飽飯,睡個安穩覺的地方,再苦再累都值得,如果自己再努力點,或許還能更好,這么想想,身上的疲憊都褪去大半。
蘇晨也是個話匣子,從自己小時候講到未來成家,從地上走的說到天上飛的,滔滔不絕,在這樣的地方,能有這么個伙伴,也是挺好。
等車馬空置了,灑掃一遍馬廄,等洗漱完回到床榻也已經快是后半夜。
拂都靠著微微開著的窗柩,透著微風,不禁回想起這些天發生的轉變,一切好像都是那么巧妙。
自從姨娘離開,自己每天都擔驚受怕的像只陰溝里的老鼠,但現在,終于可以摘掉眼紗,像普通人一樣謀生,如果姨娘能看到,也會替自己欣喜的吧。
突然幾個玄衣黑面的人闖進拂都的視野,這么晚了,這些人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剛想伸手將窗子開大些,突然被人捂住嘴巴。
雖然一臉懵,轉眼一看居然是蘇晨,繃著臉,一言不發。拂都不明白蘇晨是怎么了,只能配合的一動不動。
屋里本就沒有燃燈,透過細小的縫窗縫,能看到外面的人影似乎在搬運些什么,仔細些能聽到些悉悉索索的聲響。
直到徹底沒了動靜,蘇晨才松開捂住拂都的手。
蘇晨一副不敢喘氣的樣子,剛想準備問蘇晨是怎么了,蘇晨扳過幅度的肩膀,盯著拂都的眼睛小聲的開口:“拂都,你千萬記著,以后再看見穿玄衣帶黑面具的,你千萬不要看他們的樣貌,也不要去留意他們在做什么,知道嗎。”
拂都也是被蘇晨認真到不容置疑的樣子驚到,怔怔的點了點頭。
“剛剛那些人是仰棲閣的詭役,運送一些不能見光的東西。拂都,仰棲閣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就是一個奢靡極致的風月場所,在有錢人眼里是享受的搖籃,在有權的人眼里是交易的暗莊,光鮮亮麗的亭臺閣樓里多的是不能知道的秘密。”
說罷蘇晨還佯裝成老虎的小樣子嚇唬拂都,這一番話好像沒說什么,但也是給拂都心里敲了下警鐘,但想到自己不過是想好好活著,不求錢財富貴,不求功名利祿,只要自己做好自己的事,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