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指尖穿過,藍天白云。一路向北的車輛背離著快要落山的太陽。
林莫有些無聊,摸了摸口袋,突然又想起了車內禁止吸煙的標牌,無奈的把手伸了回去,他想事情的時候總喜歡抽根煙,好像可以提神醒腦一樣。
他順手抽出了前面口袋的一張地圖。
“煤源基地區”
那是一個位于三省交界處的城市所屬區,很靠北,不免讓生活在靠南城市的林莫感覺到氣候的變化,他不由的裹緊了外套。
列車在他昏昏欲睡中靠了站,馮勘輕輕的把他搖醒,就這樣,林莫馮勘一行人背著包下了車,北方秋風蕭瑟,晝夜溫差大,林莫哆哆嗦嗦的一邊罵娘一邊從背包里抽出更厚的外套。夜色籠罩,看來只能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整頓一晚,明早再做打算了。
......
林莫起了個大早,他起來的時候天邊才剛翻起白肚皮。他裹著一件軍大衣站在頂樓天臺上,胳膊搭在欄桿上抽煙,煙霧繚繞的,冷氣和煙氣混為一談,他看著遠處連綿不絕的山脈,那山脈的山腳下就是煤源基地區。那是林莫爺爺的老家,在很多年前聽說那個地方一片繁榮。
他們第一天的目的地很明確,去廢棄的煤源中學。
周日載著一行人,把通行證遞給了關卡處的軍隊。林莫透過墨鏡看著關卡另一邊的一個人,寸頭瘦高穿著短袖,臉消瘦但是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分明,他又看了一眼安長風傳給自己的照片。就是他了,阿佧,真名叫什么不太清楚,駐守在這種重要地方的人一般都有自己的代號,不為外人知道。他是煤源基地區的駐區干部,也是這次給他們當向導的,因為接下來的幾天林莫他們就要住在煤源基地區了。
“聽說你們要查案?”阿佧隨口問了句。
周日本要說什么,但是被林莫瞪了一眼,他就知道周日這個大嘴巴指定要和人攀談,一談就收不住,有的沒得都說了。
阿佧大抵是注意到了,爽朗的笑了笑,“明白明白,大家都是這個體系的有些東西難免不方便透露。不過你們那無厘頭案咱沒人不知道了都。”
林莫有點兜不住臉,尷尬的笑了笑,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林莫充滿好奇的在阿佧的帶領下,走進了煤源基地區,他們短暫的去駐地收拾了行李便出發了。
這兒的居住區高樓大廈很少,大部分也都集中位于煤源駐地基地。駐地基地旁大煙囪的出排口像一列士兵排在旁邊。
一眼望去,林莫感覺這里很像一個被廢棄了的空城,斷壁殘垣,黃土沙石,車毀樓空,馬路空曠,墻體縫隙間偶爾露出的綠色,他們證明人類文明曾經的存在。除了軍用和一些工廠的大皮卡很少看到私家車。宏大的規模仍可見昔日城市的繁華,學校,酒店,工廠,甚至超市貨架上還擺滿了東西……仿佛一夜之間這座城市的人全像蒸發了一樣,只是能零星看到幾個人貌似是居民,他們很警惕的看著這群外來人。
“你們別小瞧這兒,咱們腳下踩的可都是金子。”阿佧很自豪的說著。
“是黑金吧,煤炭。”馮勘來之前特意查了背景,那是十八世紀以來人類世界使用的主要能源之一,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煤炭還是人類的生產生活必不可缺的能量來源之一,它的來源是植物遺體。可是它的形成所花費的時間太長,是不可再生的能源。在幾十年前,煤炭的資源變得緊缺起來,它的緊缺不僅僅是因為少,更是因為它的開采會極端的破壞大陸架。煤層沉陷,嚴重影響居住環境,雖然在二十二世紀他們這一代人,大多都已經是新能源,但煤源的存在仍然不可替代。
車輛駛過一個十字路口,這兒里的紅綠燈早已是個擺設,一只看起來像是烏鴉的黑鳥站在廢棄的燈上,接著又不知拐了幾個彎,在一個銹跡斑斑的折疊門前停下了。旁邊本來釘著字的大理石墻壁只剩下幾個繡了的釘子和釘子掉落的黑洞,看樣子牌子是被摘了。
“這就是煤源中學。現在是堆放舊機床的。”阿佧從車上跳下來用力推開那個鐵門。
隨著咔啦咔啦的聲音,門被推開,煤源中學的前操場呈現在視野里。
雖然建筑破敗,灰土舊磚,但是東西不知道為什么都沒有搬走,依稀看得出曾經的氣派,建筑風格相比也是當時最新穎的。
……
“這還能查出個屁啊?都破成這樣了。”周日踢了踢一樓大廳地上破敗不堪的爛桌子。
“不,看起來也不是什么都查不出來。”馮勘指了指走廊拐進去的第一間辦公室,一扇窗戶是朝走廊開的,隔著那沒了玻璃的窗子可以看到里邊的東西雖然落灰破敗,但都還在,只是凌亂罷了,包括電腦還有什么紙質文件,看來他們走的確實很急。
“既然他們走的很急,那有些東西是帶不走的。堆放舊機床也只在操場,看起來建筑里邊他們沒有來得及處理吧”
林莫順著那間破敗的辦公室向走廊更深處看去,確實,東西沒有帶走,只要存在就一定有痕跡。
這里的沒有電,就連信號也很微弱,馮勘只能收起了需要連網使用的電子設備。
“看來還得原始手段啊,馮顧問。”林莫遞給他一只手電筒,臉上有些小傲嬌,沒想到手眼通天掌握一切先進科技力量的科查部如今只能乖乖的跟著他。
他們分頭在樓里尋找,雖然效率可能會慢,但是沒有辦法。林莫拿著手電筒不時的踢著路上的垃圾,一邊踢一邊不時瞧一眼跟在后面左搖右晃的馮勘。
秀才當兵,拿文作武。林莫撇了撇嘴。
兩人順著樓梯上了二樓往走廊深處走去,樓梯扶手銹跡斑斑,看出是老化很久的樣子。霉斑,灰塵沾滿了了墻壁,外面的風在樓道的盡頭回旋,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極了怨女的哭泣。
林莫推開一個掛著教務處牌子的辦公室門,木門吱呀吱的,隨著推開一股灰塵味兒,霉味兒撲面而來。他揮了揮手,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桌子上落滿了灰塵,看起來也沒什么重要東西,林莫看著那一層土也不太情愿去碰,他把注意打到了里邊的那一排柜子上,雖然有的柜子是鎖上的,但是因為時間久了,打開也不費吹灰之力。
2104,2104,林莫念叨著從一摞年份標注的文件盒里抽出一個標記為2104的文件盒。
2104是他們三個人的入學時間。
林莫把盒子上的灰塵抖了抖,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翻看著泛黃的紙張,在一張貌似是那一年的元旦晚會策劃書上他看到了何禾的名字,她被寫在“優秀學生代表。”的后面。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什么教學計劃,教學日志,無非不就是對當年工作的總結,有的紙張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了,也看不出什么。林莫看的頭疼,用相機拍下幾個他覺得可能有用的并且還能辨認的文件后,用手電筒隨意在四周晃了晃,一個辦公桌的破碎玻璃板下邊壓著一份學校地圖。
“檔案室,校史室?”他把玻璃移開,地圖發黃又被風吹日曬,他仔細的辨認這張破敗的地圖。他指著這兩個地方,或許從這里會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