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出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了，林莫又在沙發上度過了一宿。這幾天太累了倒頭就睡。

林莫站起身來扭動了一下身上的老零件，他有點懷念他的床了。

“怎么事兒？”他一臉胸有成竹的看著又來親自送報告的陳碩。

陳碩沒講話，兩眼空洞的搖了搖頭，林莫大跌眼鏡，那還能咋？要不就是有人敲擊太陽穴重擊致死？這也算他殺。

陳碩撇了撇嘴“這哥們看起來身體不太好，年紀輕輕的，脂肪肝，膽結石，高血壓啥的。”

“脂肪肝這三玩意兒，還致死？”周日一口泡面沒嚼完，嘟囔著個腮幫子。

“沒沒沒，還不至于，不過他腦袋上的撞擊，確實是撞在了桌角，也嚴重到足以致死，但是怎么說呢。”

陳碩思索了一下，盡力的組織他的語言“根據實驗室那臺最先進的儀器出的結果來看，他的死亡時間和那個撞擊痕有些相反，死亡時間比撞擊痕形成提前大概幾秒鐘，很細微的幾秒，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由于撞擊導致死亡，因為……儀器可能也會出錯。以前我們只能推斷一個大概時間，但是現在科技力量下我們可以盡可能的知道具體時間，但是盡管這樣，我也不敢對這幾秒打包票。”

這個結果讓陳碩很難下一個準確的定論，雖然測出來的結果是那樣的，科技在一定程度上完勝人類，但是這個機器目前才由研究完成到投入使用不到兩個月。沒有一個案件正式采用過它出的結果，陳碩不敢賭。

林莫也沉默了，馮勘給出的答案是沒有除此之外的人進去過，陳碩給的又是一個站在岔路口的結果。

無人進入，撞擊傷后于死亡時間......

他犯難了，這意味著這個案件必須選出一條路來。這時他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個報案人，桑梓潼的“十八禁女友”，他昨天哭的梨花帶雨的，情緒激動，實在問不了話。只能從他身上得出些什么。

……

林莫站在訪談室鏡子的后面，看著他們問著“十八禁女友”。

他的一舉一動很優雅，紳士，談吐，舉止間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男士香水，西服領帶的著裝，梳洗的一絲不茍的頭發，這和昨天林莫看到的哭的梨花帶雨的人一點也不一樣。

他坐在那里，談著他們的相遇，相識，相愛，回憶著一切，直到談到那天早晨他出差回來看到了倒地的桑梓潼，他落了淚，情緒又開始波動。

“問他，桑梓潼的父親告他是怎么回事兒，他有沒有可能害自己的兒子。”

林莫通過語音示意周日和谷藍不要被他帶了節奏，來這兒可不是為了聽他的愛情故事，抒發感情的，前一個案件毫無頭緒，這個必須得問出點什么。

不過很快，林莫聽了一會兒就示意結束吧，沒什么用，不過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雜七碎八的大宅院故事。

所謂的桑梓潼老爹氣的吐血告桑梓潼，不過是因為這個桑梓潼的不知道第幾個小媽是他所謂的“十八禁女友”公司曾經的一個女演員，小媽卷了他老爹的一部分錢財和另一個男的私奔了，被他老爹發現了，跑了。老爹以為他的“十八禁女友”也要用同樣的招數騙錢，所以一氣之下要告他罷了。

反正都是些沒什么用的陳述，他們是警隊不是娛樂新聞編輯部。倒是該如何定性這個案件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桑梓潼的父親倒也是不在意如何定性，他一早就不對這個兒子有什么指望了，所以提前生了個二胎，最后也只能定個意外身亡。

雖然陳碩的心里還是放不下那個機器的誤差，但是也只能是疑惑了，畢竟家屬接受了這樣的結果，桑家也家大業大，不希望因為這個事兒影響他們下周股票上市，雖然他們也想繼續查，但是迫于壓力，只能先暫時這么定。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

林莫沒事就去何禾案件的案發地點看看，他總是站坐在樓下能看見陽臺的位置，一杯茶水，一盒煙，大半天，有時候還能碰到馮勘，或許兩人都有疑惑，畢竟這個案件真的讓人摸不清頭腦，不管從第一隊還是科查部，都無從下手。

……

林莫點了一支煙，坐在樓下的馬路牙子上。

“一會兒，保安又要罰款了。”

馮勘塞給他一條口香糖，林莫來一次就因為吸煙被罰一次。

他看都沒看，打開糖紙直接塞進了嘴里，也是個狠人，一邊吸煙一邊嚼口香糖，有潔癖的馮勘都不敢想那是啥味。

嗡嗡——

林莫不耐煩的接起了電話，早已想好了最壞的可能，果然“莫哥，出事了，死人了。”

他不緊不慢的吐了口香糖，掐了煙，看了一眼馮勘看手機的表情，看樣子應該也是收到了消息，估計又需要他這個“鎖匠”開鎖，林莫私下給馮勘還起了個外號“鎖匠”。

……

林莫的車停在了創世大廈的樓下，這是他第二次來。

第一次他憤憤不平來當保安，結果第二次來就是因為發生命案。

“歡迎來到2120，創世之世。”

又是那聲科技感滿滿的未來之聲，它的內部建筑風格和這句話很是搭配，直上直下的電梯，內部大型噴泉，穿插交錯，錯落有致的樓梯，花花草草充滿生機……科技生態并存的景象，但是他們現在沒有功夫欣賞了。

林莫擠過圍觀的人群，看著那個躺在椅子上已經斷了氣的人。這個人他和馮勘都見過，發布會那天，他是創世的代表，何順洋。

那個一臉熱情問他體驗感的何順洋。

“是早晨來的秘書報得警。”周日帶著一個女孩來見林莫，女孩看起來嚇得不輕，谷藍一直安撫她。

“為什么不是打掃的阿姨先發現，阿姨不應該來的比你們更早嗎？”

呃，秘書有點語塞，創世的打掃阿姨是個機器人，它當然不會發現。

何順洋躺在椅子上，嘴角有一絲的笑意，看著好像解脫了一般，很安詳。桌子上放著一杯已經涼透了的咖啡，還有幾份堆著的文件夾，桌角的一旁放著一個VR眼鏡，看來作為代表他確實很在意這款產品的上市。

何順洋的辦公室外邊就是大辦公室，每天人來人往，現場人員出入太雜，他的辦公室并沒有監控，門口的監控也沒有提取到什么東西，昨晚他的晚飯都是在辦公室吃的，期間也沒出過辦公室一直到今早被發現，殘留的飯渣已經被帶回去檢查了，現場也并沒有提取到其他什么有用的證物。林莫眉頭緊皺，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看來只能等尸檢了。

又是一夜的等待，林莫一宿沒睡，就站在尸檢室的透視窗外邊，看著陳碩起刀落刀，機器進機器出，忙忙碌碌。

他只希望能來個好消息，畢竟這段時間確實不順利。

一宿的解剖化驗，陳碩臉色很難看，那不是一種一夜未眠的疲憊，而是一種心里落差。這次他的手上沒有拿報告，他站在何順洋的尸體面前，問林莫，

“林莫，我突然覺得尸檢結果沒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