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低著頭，沉著臉，一言不發。

馮勘沉默的坐在他的對面。

玻璃房不遠處，林莫拿著監聽設備注視著這一切。江深被24小時徹底保護起來了，他是九個人中唯一剩下的一個了，離奇死亡的何禾，何順洋，桑梓潼，顧澄，南寧，南怡，腦死亡了的許淮北，還有半瘋半醒的方馨予，還有他們的老師傅立葉，江深是唯一的幸存者。

“南怡和南寧……”馮勘看著尸檢報告不知道該怎么和江深開口。

……

“我知道。”江深打斷了馮勘的猶豫不決，馮勘也沒想到江深的反應如此坦然，沒有一絲錯愕和惶恐。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樣。

馮勘看了一眼外面的林莫，林莫示意他等等看。林莫的第六感覺得江深能活到最后一個是因為他一定隱瞞了什么。

很明顯兇手是通過某種手段來操控游戲殺人的，雖然具體是什么手法不太確定。但是一定是他們要接觸十日游戲。而江深，他擁有幾十家連鎖的游戲體驗店，而他自己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測評游戲，發表一些測評意見，人們管他們叫游戲測評員。

作為離游戲最近的人，作為接觸十日游戲最頻繁的人，江深卻一直幸存到了現在。

江深沉默了很久緩緩的抬起頭，指著外邊的林莫，“我和他說。”

……

林莫看著眼前的江深，江深低著頭自顧自的繞著手指，時不時的看一眼桌上的手表。

“說吧。”林莫淡淡的說著，用那冷峻的眼光盯著他，合上了桌上的筆記本和筆。

許久過后……江深抬起了低沉的眼眸，看著林莫。

“你猜的沒錯，我是隱瞞了什么，但是人不是我殺的。”

江深仰起頭，嘴角微微笑著，林莫不知道那是一種釋然還是一種解脫，他淡淡的說著“我到底應該是哪一方？”

江深最初并不屬于九人中的一員。那個時候的他瘦弱，內向，說話還帶點小結巴。他跟著父母短暫的定居到了煤源基地區，開始了他的噩夢，那永無天日的黑暗。

“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種整人計劃，可是你們必須讓我加入，成為你們的一員。”瘦小的江深面對坐在他面前臉上露出無盡嘲笑的嘴臉。

在那段時間里，江深選擇了自保，選擇了助紂為虐，他提供的那些尖叫整人計劃帶給了學校無窮無盡的黑暗，直到有一天，那件事情的發生。他并不記得那個女生，然而她的墜樓也是所有一切罪惡的開始，她的尸體就像蒸發了一樣，還有小老頭的詛咒。他們所有人都淡忘了，只有江深記得。

……

直到有一天。

“你覺得這個游戲怎么樣？”

何順洋拿著一份游戲策劃案給江深看，因為江深是行業內資深的游戲試玩體驗員，只要過幾次他的手，就知道能不能買上一個好價錢。

江深新奇的翻看著，可是以他對何順洋曾經做出的游戲的了解，這一定不是他的方案，這改變了他一貫的風格。

何順洋也沒瞞著他，他不慌不忙舉起咖啡細細的品著，還略有些驕傲的語氣，“這是我買來的創意，你敢信，我第一次看它我就知道能火，還是賣家主動找的我，說因為我們這兒是大公司，有資源，這種好的創意只有通過我才能發揮價值。”

江深狐疑的翻著，這么好的創意為什么要賣了呢？

其實早在發布會之前，在第一次試驗成果的時候。江深就已經初步體驗過了這個游戲。他在那個時候就發現了游戲似乎有隱藏程序，因為最初通過路人玩家系統登入和他用自己身份驗證登入的東西不太一樣。

他告訴了何順洋，可是何順洋并沒有在意，還叫他不要多管閑事，這可是他的晉升之路。

那個時候何順洋偶然透露，他和賣家買的不僅僅是一個游戲策劃，甚至買來了游戲的部分程序和核心。并且要求他們只能在原來的程序上添枝加葉，而不能篡改原來的骨架。何順洋很欣然的答應了。

為了這個游戲，何順洋甚至啟動并動用了公司荒廢了很久的“穹頂之眼”下的計劃。

在發布會一個月前，江深又被請來了做最后一次模擬測評。

在游戲的最后測評階段。他在游戲里看到了她，那個讓他很多年依然忘不了的場面。那個從樓頂微微一笑一躍而下的女孩。他回想起之前的測評，他覺得罪惡開始蘇醒，那個游戲像極了一個圈套。

他去找何順洋，問游戲的賣家到底是誰，何順洋卻只是給了他一筆豐厚的報酬打發他走，說自己也不知道。他試圖去找何立，畢竟何立十日游戲的研發負責人，可是沒想到何立并沒有實權。

……

很快，游戲上市了。

接著何禾死了，緊接著是桑梓潼，再之后沒想到是何順洋，再然后……直到現在……

江深把所有游戲設備都鎖了起來，十日游戲的賬號再也沒有登錄。

有一天，一條匿名短信赫然出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助紂為虐者一樣不可寬恕。”

那天他看著會議室里其他的三個人，方馨予瘋了，只剩下南怡和南寧了。

他緩緩的在屏幕上敲擊著，“需要我怎么做？可以放過我。”現在一心求生的江深就如同很多年前自愿加入整人計劃的他一樣，他永遠選擇自己。

“用你猜的那種方式殺了他們倆。”

我猜的方式？

江深遲疑了，他猜的方式就是通過一種不為人知的程序，又或者是什么來操控游戲殺人。

可是眼下，他們的設備都被收了。只有上南寧和南怡心甘情愿的帶上設備，登錄游戲。

所以江深編造了一個謊言，把南寧南怡騙到了后巷口的那家體驗店里，江深也存著一種僥幸心理，他選擇靠警局近的地方，希望如果出事發現的早些，或許可能挽回些什么。

可是沒有意外，南寧南怡死了，和前幾個的死法一樣。

……

“林隊。助紂為虐者一樣不會被寬恕的，我知道我也活不成的，如果你們真的抓不到人，就給他一條活路，畢竟他是受害者。”

江深用一種真誠迫切的眼神看著林莫。

林莫沒有回答。

“你知道是誰嗎？”林莫轉移了話題。

“應該是小老頭吧，雖然那個時候他不受待見，但是他在編程系統軟件上有著極大的天賦。”

小老頭，又是他，林莫犯了難，這個人現在任何信息都沒有，只有一個模糊的概括，連在哪兒都不知道。

“林隊，去穹頂之眼吧，哪兒應該有你要的答案。”

江深從兜里緩緩的掏出一張紙，慢慢的展開平鋪在林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