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昂熱走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雨卻沒有停下來的欲望。路明非留下手鐲之后，就順著還未下大的雨幕回去了。

楚子航獨自坐在白色的床上，窗外的雨下個不停。

“住在這里不覺得難受么？總聽著這里的鐘聲，就像是送葬，”昂熱坐在灰白待機的電視前，微微的光亮照著他的臉，“還有酒么，或者什么東西都行。”

“聽慣了就好了，這樣在我葬禮那天再棺材里聽著外面的鐘聲，會誤以為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中年大叔在自己的桌子下摸索著，扔出一罐啤酒丟了出去，“別在這種陰沉的下雨天，穿的像個送葬人似的來我這聽鐘聲。”

雨似乎怎么都不會停，昂熱一口口喝著酒，兩個人很久都不會說話。

“你知道么，染著血的火焰又燃燒起來了。”昂熱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雨滴濺在窗沿上，又四處碰撞。

低沉的話語也在雨聲中彌散，昂熱拉開了自己的黑色西裝，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襯衫。

昂熱站在窗前，“這是我和明非去看楚子航的時候，他和我講起了剛剛的噩夢，就像當初的那個我一樣。”

“你是說龍王，可神話中說奧丁是龍王的死敵，他是正義的。”

守夜人說完了，空氣中又陷入了沉默。

昂熱盯著守夜人的眼睛，“其實還有中可能，你已經猜到了不是么，但是你在猶豫說不說出來，是嘛？”

“奧丁，最強的混血種也是龍王，這讓我想說，楚子航一個小孩碰巧進去了尼伯龍根這樣荒誕的事都沒了心情。”

“哈哈哈哈！難的看見你不安啊。”昂熱發出大聲的嘲笑。

“好了老伙計，徹底成功消滅龍王并不是沒有希望的，雖然我們已經足夠老了，但讓我們去殺一兩個龍王也不是不行，更何況我們的后輩們，有被復仇之火灼燒的靈魂，有著完全不敢想的愿景，亦或者是尊重一切，傲慢一切的的貴公子，他們成長的飛快。”

“還有最重要的，他們已經成功過一次了，不是么。”

“所以在徹底成功之前，我們這些老家伙也應該站久一點對不對，但我最近有點小麻煩了。你得幫我個忙。”

“說起來大概是今晚的晚飯太油膩，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腹痛......”中年大叔捂著自己的肚子。

“這個理由有幾乎百分之八十的重復率，你的導師知道了會被氣死的。”

守夜人苦著臉，“第一，我已經是我們這個專業的泰斗了，第二你也知道是百分之八十啊，說吧，什么事？”

“剛剛得到消息，下周校董會的調查員會到達學校，他們大概率準備把我這個校長炒掉。”昂熱關上了窗戶，淡淡地說。

“等等，炒掉你？”守夜人吃了一驚。

“嗯，我被指控了三項重大錯誤和七十二項細節錯誤，你知道的那個東西很難瞞住，校董會對我嚴重不滿，懷疑我已經沒有能力來繼任校長了。”

“對了，而且下周他們來好像正好碰上我們的自由一日，我不準備把這個活動推遲。”

“誒誒，你的寶貝學生們有多大的破壞力你不知道么，還有他們憑什么換掉你啊，有誰能接替你的位置嗎，弗羅斯特加圖索那個老禿頭？還是我這個文質彬彬的西部牛仔。”

昂熱瞥了眼守夜人的啤酒桶肚，“別跑題，你知道的，如果校董會他們掌控了這學校，會發生什么。在幾周前，我和你一樣有信心他們找不到人來替換我，但是現在看起來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

“而我們的寶貝學生們還沒徹底成長起來，不過嘛因為明非的緣故，再過幾年炒掉我也沒什么關系，但現在不行，知道嗎？老伙計。”

“什么是導火索？”守夜人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六旗游樂園事件，楚子航當中釋放了君焰，瞬間融化了鋼鐵在，這已經超出了正常言靈的范圍。校董會懷疑他的血統危險，而把高危血統引入學校是最大的失職，坐實這一條就能炒掉我。”

“校董會是沒辦法對抗龍族的，你清楚，我也清楚，只有他們自己不清楚，甚至連那個東西都會被控制起來，中國有句古話叫飛鳥盡，良弓藏。”

“可是很明顯的龍族不是飛鳥，他們遠比飛鳥來的暴力，而我們甚至都說不得叫良弓，而他們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開始幻想怎樣來掌握世界了。”

“朋友，我需要你，我需要我能和那個東西，不，應該叫那到光芒去斬碎我的噩夢。我已經為此活了很久了，現在好像離它是如此的近。”

“朋友，你已經老的快死掉了。”守夜人微微嘆了口氣。

“正因如此，我必須要考慮這是不是我此生僅有的機會。我是送葬人，要么我來送龍族們進入墳墓，要么我隨著復仇的靈魂死掉。”

守夜人點點頭，“你是送葬人，所以你一直穿著黑色，袖子里帶著折刀，每一刻你都在想著屠龍，你是那種很記仇的人，誰和你結下仇恨，成為你的敵人就只有死路一條，除非他們先殺了你，我只是奇怪你怎么那么死腦筋。”

“哦，不，現在甚至還有和你一樣的學生了，你們的腦回路出奇的一致。”

“那你在想什么呢？這么多年你為什么還留在卡塞爾學院？別說你是在這里喝啤酒養老。”昂熱扭頭看著守夜人。

守夜人沉默了很久，撓了撓頭，“你說我的言靈為什么會是戒律呢。”

昂熱笑了笑，沒有說話。

昂熱拿起了自己帶來的雨傘就要出門，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目的還外帶知道了什么東西。

“喂，昂熱。”守夜人在他背后說。

昂熱站住了，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我不喜歡校董會里那幫財閥和政治家，他們可以犧牲任何人，政治家本來就無所謂道德和底線，但他們想的仍舊是建設新的龍族，并掌權。”

“可我們都知道，藏在我們血脈里的骯臟，新龍族也是龍族，而龍族不應該存在，這一點我想我們都是一樣的。”

“原本我只是想著建成一些東西，可是你帶來的兩個新老師似乎有些過分的知識淵博了。”守夜人露出了莫名的笑。

“我想走上一條絕路了，復仇女神要一起嗎？”

昂熱撐著傘站在門前，雨水從他的傘邊墜落。他望著鐵灰色的天空，似乎在思考，背影模糊而遙遠。

“你錯了，”昂熱深沉地說，“是復仇男神。我負責殺掉那些連光芒都無法凈化的龍族。至于那些有著人類之心的龍族，他會解決的。”

“昂熱，你好中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