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快進廚房,萬事俱備,只欠開吃。”
蘇莫的聲音,忽然響起,秦傾的眼眸同時睜開,趙佳棲的身影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眼前的梅,依然花未全開,她的唇角,露出一絲笑容,似乎帶著些許自責,自責于女人的癡心妄想,又一次出現(xiàn)在心中。
或許不該貪心,能被蘇莫細心照顧,已經(jīng)算是上天的恩賜,如若再奢望能與趙佳棲重續(xù)前緣,太過見異思遷,能將當下的幸福,擁入懷中,已經(jīng)算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稍等片刻。”
秦傾的手指,伸向一朵盛開的梅花,采下其中一瓣,捏在手心里,然后轉(zhuǎn)身,走進了廚房。蘇莫已經(jīng)將肴肉切好,整齊的盛在碟子里,他的刀工似乎不錯,切好的肉片薄厚均勻,紋理齊整,并且?guī)еB續(xù)不斷的節(jié)奏感。
“什么時候?qū)W會做菜的?”
“回家之后,你的婆婆要是在廚房忙活,我總喜歡陪著她聊天解悶,后來就學會了。”
“你又來了,沒個正行,你們藝術(shù)生就該單身一輩子,要是哪個女人愛上你們,肯定后半生會很悲慘。”
秦傾的言談?wù)Z氣,藏著幾分埋怨,不過蘇莫卻不以為意,每當調(diào)笑時,她都會是這副態(tài)度,接觸兩年,早已經(jīng)習慣了。
“不要對藝術(shù)生抱有偏見,開心了就笑,傷心了就哭,愛上一個女人,就想辦法表達愛意,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話多,真想把你的嘴唇黏住。”
“那你試一試,我不生氣。”
蘇莫嘻嘻一笑,面容上滿是撩撥的神情,秦傾的心卻忽然顫抖了一下,那一瞬間,幾乎目不能視,眼前的蘇莫和廚房內(nèi)的一應(yīng)物件,全都消失不見,似乎和輕嗅窗前那支梅時,閉上眸子的情形如出一轍,只不過她卻知道,蘇莫并未真的消失,他會陪在身邊,無論何種情形,都不會離她而去。
可是要黏住蘇莫的唇嗎?那樣就會有肌膚之親。秦傾陷入到猶豫之中,她清晰的感覺到不知所措的情緒在不斷發(fā)酵,之前心悸的瞬間,她想到的是親密的事情。那種事情曾經(jīng)發(fā)生在和趙佳棲耳鬢廝磨的歡樂時光里,可是分手之后的五年,卻渺無蹤影,她的心早已經(jīng)干涸,甚至想過,不會再與任何男性那般親密,此刻卻在與蘇莫的閑聊中,再次浮現(xiàn)于心中。
“真的不生氣,隨便你怎么戲弄我,只要你開心,我就會很開心。”
“真的么?”
秦傾輕聲詢問,蘇莫的眸子里,卻已經(jīng)飽含期待的眼神。苦追秦傾兩年,還未曾有過親密的時光,這一次,或許可以得償所愿,初次謀面,就已經(jīng)期盼過往后余生,能夠與溫存相伴左右,卻未曾想到,這份期盼,持續(xù)了兩年。
兩年前,與秦傾初遇時,并不是在初春時節(jié),那會烈日當空,熾熱的空氣里彌漫著躁動的氛圍,平江市的街巷內(nèi),隨處可見盛開的夏花,它們生長在馬路邊沿的小花壇里,躲藏在公園內(nèi)的草坪中間,甚至俏生生的矗立在居民樓的陽臺上,總之那是炎炎夏日,是被熱情沾染的季節(jié)。不過熱情的是蘇莫,秦傾卻是悲涼的,似乎像是沉醉在孤獨里,不愿走出來。
“莫,一會就該你表演了,確定要彈奏《花弄影》嗎?”
陳仁雍似乎不太確定,他記得徐兮瓔曾經(jīng)說起過,這首曲目是蘇莫寫給初戀情人的。
“一定要確認一遍嗎?為什么就不能彈奏這首古琴曲目。”
蘇莫卻不以為意。
“你的初戀還未開始,就將它公之于眾,不會覺得可惜嗎?”
“不可惜,你是立志要將所有的愛奉獻給簫的男人,怎么會懂我的心思。”
“難道你已經(jīng)決定了,在今晚的演出中,向徐落瓔表白嗎?你們兩個大學期間就很有默契,做一對雙宿雙飛的鴛鴦,正好合適。”
陳仁雍的面容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他們?nèi)齻€從大學伊始,就是關(guān)系親密的好友,徐落瓔對蘇莫有情,他早已經(jīng)知曉,只不過眼角的那抹傷心,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唉,雍,說句真心話,有時候真替你著急。”
“你想說什么?我的心思全都在這把竹蕭上,生活最是單純,平白惹出煩惱的事情,怎么可能和我有關(guān)系,倒是你和徐落瓔,一個癡心一片,一個無知無覺,我該替你們兩個著急才對。”
“這次是你錯了喲,我這種浪蕩公子,才不會在情愛上犯難。”
蘇莫語閉,手指隨意的在琴弦上撩撥了一下,一雙眸子,卻瞧向舞臺側(cè)面,那里站著一個女人,孤零零的模樣,似乎將凄涼覆在了身軀上。
秦傾不是特意來看演出的,夏日夜晚,獨自一人待在房間里,實在無聊,更何論與趙佳棲分手的那一天,恰好就在三年前的今天,不多也不少。那一天也是夜晚,被炙烤了整個白天的空氣,同樣似火般灼熱。
分手之后,趙佳棲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她,薄情寡義這四個字,在她心里越發(fā)鮮明,可是彼此之間的微信,卻一直保留著,甚至偶爾會看見趙佳棲的朋友圈動態(tài)。今天傍晚,不經(jīng)意間打開朋友圈,再一次看到趙佳棲分享的照片,那是他的自拍,三年的沉淪,他越發(fā)成熟,男人的魅力比起大學期間,更加濃重,甚至可以想見,當時光如流水般逝去,他步入中年之后,依然會是俊朗的。
或許此刻,他是一副瞋目切齒的模樣吧。可是,為什么不能心平氣和的主動示好呢。
憂傷的情緒,忽然涌上心頭,秦傾的心一片慘然,慘然于念念不忘的男人,終究漸行漸遠。女人是不能主動挽回傷情的,一旦低頭,愛情的感覺就變了,忻樂的情緒會淡泊如水,如若在愛情里,女人的快樂少的可憐,那么名存實亡,就會近在眼前。秦傾不愿意委曲求全,主動向趙佳棲低眉塵世,她萬分清楚,一旦選擇退讓,往后的生活,再也不可能與歡情相知相守,而憤恨趙佳棲的心情,也在瞬間聚于心頭,憤恨于趙佳棲是個壞胚,時隔三年,依然不曾明白,在愛情故事里,男人的心思該放在哪一邊。
可是熾熱的空氣不曾體恤秦傾,煩悶的心情如噴涌的泉水,再也無法抑制,甚至想要大聲的宣泄出來,痛斥趙佳棲的無情與自私,可是相伴左右的,除了寂寞,別無他物,想要找一個男人,激烈的爭吵一頓,卻終究無法如愿,只能走出房間,在平江市的街巷內(nèi)閑逛,以紓解煩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