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藥后,兩人便回了書院。
此刻,劉文和甄永銘已經睡下了。
劉楓安頓好甄云后,獨自一人去找到了吳溥。
“吳先生,我聽濟風堂的大夫說,這病不是瘟疫,不會傳染。”
吳溥大吃一驚:“什么?可我聽回春堂的大夫說,已經確認是瘟疫了。”
劉楓疑惑地問:“回春堂是……?”
吳溥解釋說:“回春堂是鎮上最大的一家藥坊,坐堂的錢大夫,我與他相識多年,醫術高明,應該不會搞錯。”
“可濟風堂是林玄清老先生在鎮上開的分號,也應該不會弄錯。”
“林玄清?……就是金陵濟風堂的神醫林大夫?”
劉楓回答說:“正是。我剛剛去濟風堂抓藥,是林大夫的徒弟親口告訴我的,還說林大夫已經回金陵尋找醫治之法了,不出十日就會有消息。”
“這就奇怪了。”吳溥說:“難不成有兩種病?”
劉楓搖頭:“應該不會。鎮上只有那幾種藥這幾天賣得最多。若是有兩種病,怎么會用一樣的藥?”
“那為什么兩個大夫說得不一樣,就算錢大夫醫術不如林大夫,也不至于把這么重要的事搞錯吧。”
劉楓也想不明白,于是問道:“回春堂和商會是什么關系?”
吳溥疑惑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但也如實回答道:“回春堂的老板,正是商會的管事。”
劉楓若有所思,仿佛明白了一些,又問:“除了回春堂,其他藥坊的大夫也說這病是瘟疫嗎?”
吳溥嘆了口氣:“其他藥坊的大夫我一時間都找不到。”
“原來如此。”劉楓似乎想通了。
吳溥問:“怎么了,你明白什么了?”
于是劉楓便將他和甄云的推測和盤托出。
吳溥聽了連連搖頭:“不可能,我和回春堂老板相識多年,他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劉楓又問道:“那您知道那個爆發瘟疫的雞養場所屬何人嗎?”
吳溥又搖了搖頭:“此前我從未聽說白水鎮有養雞場。”
劉楓不解。
他來回走了幾步,接著解釋:“像是雞鴨等禽類,最容易滋生瘟疫,所以官府明令,不準大規模養殖。若不是這次情況特殊,我都不知道鎮上會有養雞場。”
劉楓眼前一亮:“這么說,這個養雞場是不合法的?”
重要關節似乎打通了。
可是他又細細地想了想,隨即又頹喪了起來:“可是一個養雞場能賺多少錢?何必要冒風險呢?商會到底跟這個養雞場有沒有直接的關系?”
吳溥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話。
顯然他也被弄糊涂了。
劉楓愈發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為什么鎮上的大夫大都找不到了?
為什么回春堂的大夫要說這病是瘟疫?濟風堂的大夫卻告訴他不是。
到底應該相信誰?
養雞場到底是誰的?
還有,這病也著實離奇。
染上之后居然要咳嗽發燒,不太像普通的食源性疾病。
要想搞清楚,或許應該去那個養雞場一探究竟。
從吳溥那里出來之后,天色已晚。
劉楓決定,明日去那個養雞場看看。
回到房間,劉文與甄永銘的咳嗽已經有了緩解,但卻發起了燒。
“太難受了,頭暈,但睡不著覺。劉兄,找點催眠香來吧。”甄永銘一刻也靜不下來。
“這么晚了,我上哪兒去給你找?安心睡吧。”
“哪個殺千刀的在鎮上養那么多雞?我以后再也不吃雞了。”
甄永銘滿腹牢騷,劉文卻很是堅毅,染病以來,不管多難受,半聲都不吭。
“大哥,感覺怎么樣?”劉楓走到他床旁邊問道。
沒想到他也繃不住了,直說道:“和甄兄說的一樣,太難受了。”
劉楓拍了拍他背,然后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自言自語道:“這藥已經喝了一天,怎么半點兒好轉都沒有?”
不遠處的甄云回答道:“哪有那么快?明早再看看吧。睡一覺應該會好些。”
劉楓轉過去看她。
她卻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不知怎地,這妮子自從今天回來以后,就刻意與他在保持一段距離,看他的眼神也沒有以前那么大方了。
雖然還在和劉楓搭話,但卻莫名有一種疏離之感。
讓他很是苦惱,總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
少女的羞澀,總是那么傷人吶。
劉楓不甘心,硬著頭皮又問了一句:“你感覺怎么樣了?”
“好多了。”
她的語氣中聽不出絲毫情緒。
好像小劉倩口中念的詩。
說起小劉倩,劉楓想她了。
這個是妹妹卻像女兒的姑娘,是他與這個世界隔閡上的一道大門。
有她在,這個世界就顯得無比真實。
臨走前,讓大哥給她找個教書先生蒙學,也不知道大哥找了沒有。
自己教給她的那些字,她還記得多少。
劉楓想著,長嘆一口氣。
這時,安靜的房間內,甄云的聲音再次響起:“今天,謝謝你……”
還是冷冰冰的,但劉楓卻感覺到了聲音之中的一絲顫抖。
哎,這姑娘,害羞就害羞,何必非得逼自己說點兒話出來呢?
劉楓看向她,笑著說:“應該的。”
甄云的腦中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哼”了一聲,她睡下了。
甄永銘好像聽出了兩人的言外之意,于是向劉楓招招手:“劉兄,過來說話。”
劉楓一靠近甄永銘,就被他抓住了衣領:“你們倆……”
“甄兄,誤會,誤會!”劉楓小聲地說。
甄永銘卻說:“誤會什么?她平時大大咧咧的,脾氣大的很,我都要讓著她幾份,何時這樣扭捏過?你說,你給她灌什么迷魂湯?”
劉楓尬住,不知如何解釋:“此事說來話長,三句兩句說不清楚。”
甄永銘又說:“還說來話長?你們才認識幾天啊?劉兄,千萬不要釀成大禍,你可是讀書人!”
“甄兄,你真的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想到甄永銘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不過嘛,你小子也還可以,長得也還不錯,文采也好,將來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也不算委屈了我妹妹,但是也要等到我回去與父親商量,千萬不可擅作主張……”
劉楓見他自說自話了起來,便不不打岔,悄悄離開了。
甄永銘在他身后忽然言辭懇切地喊道:“劉兄,我要是熬不過這一次,就拜托了。”
劉楓無奈地說:“放心,你身體好的很,不會有事的。”
甄云這時故意咳嗽了一下,冷冷地說:“拜托什么?”
“沒什么。”甄永銘也咳著嗽說,“你快睡吧。”
……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