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轉瞬即逝。
劉傳的花露水生意已經有了起色。
雖然在金陵城中還是租不起鋪子,但他已經找到了花露水的銷售規律,拉進城里的貨,往往供不應求。
主要客戶當然是青樓小姐們,一些普通人家也買,但是買的不多。
一來是因為價格有些貴,二來是這東西現在名聲有些不好。
當初決定去紅燈區賣的時候就埋下的禍根,終于在后來的經營中爆發了。
花露水雖然是壟斷經營,但功能類似的商品卻不少,比如各種香料。
劉傳的出現,讓賣這些東西的小販感受到了威脅,于是他們便三五成群地造謠,說花露水是青樓娼妓才會用的東西,十分輕薄。
雖說是造謠,但事實確實如此,如今花露水的主要用戶就是青樓里的姑娘們。
由此,便產生了惡性循環。
他們越造謠,花露水在普通消費者中的銷量就越少,青樓姑娘們就買的越多。
反而驗證了他們的說法。
雖然這樣的謠傳對于不飽和的花露水市場來說,實質傷害并不大,因為不管是誰買,東西總能全部賣出去。
但這樣一來,清河郡主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本來只是一個普通花露水,忽然被打上了這種標簽,如她身份那般高貴的人自然要劃清界限。
為此,劉楓還特意登門道歉了一番。
沒想到清河郡主壓根兒就不在意,只說,坊間傳聞罷了。
再說,能面對面見她的人本來就少,誰會知道她用的什么。
也沒有人敢嚼她的舌根。
自己喜歡就好了。
話雖如此,但劉楓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于是回家之后,又找來的許多種花做實驗,
搗鼓了幾天,終于又弄出來了一種花的精油。
于是花露水便有了第二種味道。
劉楓和劉傳商議,第一種花露水還是像往常一樣賣,第二種就只賣給良家子。
他把新研制出來的花露水拿給清河郡主,看看能不能換一種,答案是可以,不過兩種她都要,還說,以后如果還有新花樣,也一并給她送過去。
劉楓這才松了一口氣。
清河郡主梁詩瀾,其父是晟王,那可是實打實兵權在手的親王,雖說常年在外領兵,但對這個寶貝女兒可是寵得不行,要是他聽說了劉楓給他女兒用那種東西,還不回來把他大卸八塊。
花露水的生意這才走上正常化。
劉楓也不藏著掖著,把自己知道的關于花露水的一切信息都告訴了劉傳,讓他以后自己搗鼓新類型,還告訴他,有些花的精油,不溶于酒精,但會溶于水,也可以做點出來。
但這樣做出來的東西不能驅蚊,揮發性沒有以前的強,香味也不會傳得那么遠,可以叫其他名字,賣便宜一些。
劉傳一點就通,立刻著手,還真讓他搗鼓出來了幾種。
于是,劉氏商行正式打響了占領大魏市場的第一槍。
如果順利運行,還真有可能成為幾百年的老字號。
這三個月,劉傳也學了一些算術,認得了許多字。
他還把大伯找來,商議一起做生意的事。
大伯家的劉文要參加科舉,也有不少用錢的地方,于是欣然應允。
劉楓再無后顧之憂。
九月初八。
劉楓和劉文兩人帶著盤纏坐著牛車來到白水鎮。
眼下正值深秋,北風一吹,滿地的枯葉就跟著打轉,已有些許寒氣。
白水鎮是個很大的鎮子,街市熱鬧,風景獨好,都快趕上一些縣城了。
這完全歸功于白水書院。
如果沒有這些學子拿著家里的錢跑來求學,這么偏遠的地方怎么會有如此多的商人聚集,連客棧里的一間普通雙人間,都要四百文一晚。
劉楓和劉文忍痛開了一間。
這次出門沒帶多少錢,要省著點花。
白水書院九月初九正式開門招生,兩兄弟被父母催著提前一天就來了。
沒想到大家都是提前來的,白水鎮的客棧幾乎都是爆滿。
兩人好不容易才尋到一間住處。
閑來無事,兩人在大街上看稀奇,發現好多年輕的學子在一家書店門口排隊搶什么東西。
劉楓攔下一個人問了才知道,原來是在買歷年白水書院入學考試的題。
白水書院每年只招收百余人,報名的卻不下數千人。
只有經過入學考試,成績優異者才會被錄取。
所以白水鎮上的書店,在九月初九之前,會將歷年的試題拿出來賣,賺得盆滿缽滿。
其實白水書院是不公開這些題目的,書店賣的,是當年考生的回憶版。
所以每個書店的題都有些出入,有的學子居然買了十幾種版本,也是下了血本。
劉楓對這樣的行為嗤之以鼻。
白水書院只不過是科舉培訓班,入學考試的題能有多難?
要是比科舉正式考試的題還難,那錄取的人還還需要去學嗎?
劉楓打聽過,入學考試每年的題變化很大,沒有規律可循,買來有什么用?
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
純純的韭菜。
劉楓看了兩眼便走了。
劉文卻待在原地,躍躍欲試。
“楓哥兒,你不打算買嗎?”
劉楓苦口婆心地勸道:“大哥,這東西真的沒用,有這功夫還不如回房間溫習一遍功課呢。”
沒想到劉文沒勸住,卻把旁人引來了:“兄臺,你此話何意啊?”
劉楓趕忙拱拱手道:“兄臺見諒,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家里窮,買不起這些貴物,才勸告家兄。您隨意!”
沒想到這人卻來了勁,繼續說道:“既然家中貧困,就更要買了。早日入學院讀書,考中功名,不是更好嗎?”
劉楓穩住氣息,又拱了拱手:“實在是買不起,您要買就多買一點,在下預祝兄臺早日高中。”
說罷就拉起劉文要走。
俗話說得好,莫與傻X論短長。
“等等!”那人卻喊住了他們,“既然是真的買不起,那這樣,我這里有八套,贈與你們一套,也當是我積德行善了。”
劉楓一愣,沒想到遇到好人了。
“多謝兄臺,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劉楓接過他送來的一套試題,略帶敬意地問道。
“在下甄永銘,溧水人士。”
“在下劉楓,這是家兄劉文,金陵人士。多謝甄兄相贈。”
甄永銘一笑:“哪里哪里,這么多的題,一晚上哪里看得完。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出門在外,積德行善為要。”
“甄兄信佛?”
甄永銘一愣:“家母信佛,我在身旁耳濡目染,也學了幾句。”
“甄兄還打算去下一家買嗎?”
“已經賣完了,這是最后一家。只能看明天運氣如何了。”
“在下看甄兄,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明日一定沒問題。”
甄永銘擺擺手:“此言差矣。劉兄別看這白水書院一年招百余人,有一半都是走后門進的,真正憑考試入學的,不到一半。我已經連續來了兩年了,每次都折戟沉沙。若是今年還不行,就算了吧。”
劉楓點點頭,好像能明白這些學子為何要花如此大價錢去買這些沒用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