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上表明，你曾與許多神靈從者簽訂過契約，那么你有思考過神靈是從何而來的嗎？”
“額，沒有過……”藤丸立香語氣弱了下來，覺得有點尷尬。
但是仔細一想，他又覺得自己沒必要覺得尷尬，人理燒卻那么緊急的時候，哪有心思想這些？
“這是正確的，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觀測者道，“將思考這些的權力交付給他人，自己無知而幸福的茍活下來，這是絕大部分人類采取的措施，而那少部分在普遍觀念里則經常被視作蠢貨與奴隸。”
“……破壞三觀的話題可以跳過。”藤丸立香弱弱舉手。
觀測者干脆的開門見山，“神靈是人創造的，或者說，神靈是從智慧種的思潮中誕生的，是一種被設定為‘人類保護者’角色的裝置。”
藤丸立香：“……有些難以置信。”
“不需要相信，只需要知道就可以，”觀測者平靜道，“任意一臺現代機械產物送往過去都會被視作神跡加以崇拜，冰箱會變成冰雪之神，電視機會變成全知之神，就這樣擁有如傳說一般的偉力，神靈的構造就是如此，事實上這樣類型的神靈也確實存在著。”
經歷過第七特異點神代亂斗的藤丸立香有些恍惚，“啊，突然，有些對神尊敬不起來了，不，本來也就沒多少尊敬，更多的是戰友情吧，但是，但是這不一樣啊，我突然沒法直視伊什塔爾了……”
“人類現在已經認知到了我的存在，假如是在更早以前，我恐怕會被變成神靈，但現在，我也弄不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
觀測者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一些，“我原本，應該是更為純粹的裝置才對。”
“所以你，變得像人了？像人一樣會懷疑自己，像人一樣追尋人生的意義，我覺得這樣的變化不賴哦。”立香唇角微彎，為對方微笑著。
觀測者靜默良久，“是這樣嗎？說不定……是這樣呢。”
“一定是這樣的！相信我！”閉著眼睛的藤丸立香憑直覺抓住了貓耳少年的手掌，用力的握緊，仿佛是想將自己心底的熱度傳遞給面前這個少年一樣。
觀測者不由自主的后仰，微微瞪大眼睛，望著比自己高一些的黑發少年。
他像是在對觀測者說，又像是在對著自己說。
“你以后一定會遇見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會碰到很多想認識的人，雖然也會有離別有悲傷，但也一定不會后悔經歷了這一切，不會后悔的。”
觀測者沒有說話。
……
藤丸立香頗尷尬的松開手，干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說起來，還有多久才到啊？”
觀測者的語氣和之前沒什么兩樣，根本看不出表情有過動容，“一萬年。”
藤丸立香驚悚臉。
“也可以是轉眼間，時間對我來說沒什么意義。”觀測者慢悠悠的把話說完。
“……你早說啊，等等，所以你是故意的嗎？故意留時間讓我說這么多？！”
“我只是……想這么做而已，想知道作為純粹人類的你會怎么說，”觀測者垂下了眼睛。
也正是在這一刻，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藤丸立香睜開雙眼是，眼前是一副再熟悉不過的現代都市景象，“誒？這里是……”
“你到過類似的地方——特異點F。”觀測者踏前一步，無悲無喜的俯視著冬木市高樓下顯得微不足道的人流。
“也就是說，又是圣杯戰爭嗎？”有些苦惱的嘟囔了一句，立香扭頭看著灰發貓耳少年，“你要找的那個人也參加了圣杯戰爭？”
“是的，御主對圣杯戰爭感到厭煩了嗎？”
“倒也算不上，我還沒打過一次正經的圣杯戰爭，不過，嗯，從者間的戰斗確實經歷了太多次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避免戰斗比較好。”
“原來如此。”觀測者認真的點了點頭，“那么，我有一個可以迅速解決的方案。”
藤丸立香下意識問了一句，“什么方案？”
觀測者在這個瞬間折疊了他們所在的這處空間，周圍的引力場發生了一瞬間的紊亂。
對立香來說，就是瞬間移動到了別的地方，他還感嘆了一句，“如果在特異點里有這個能力的話，就方便多了……這里是？”
“這里是電視直播的現場。”觀測者絲毫不見遲疑的走到聚光燈下，走到攝像機前，因為動作過于自然，保安沒來得及阻攔。
“請讓這個直播僅顯于冬木市之內，在所有屏幕上播放，現在，立刻。”觀測者依然非常的平靜。
導演打扮的男子瞥見觀測者身上奇怪的服飾和貓耳朵，只以為是中二病學生，懶得說話，抬下巴示意保安快上。
觀測者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那兩個虎背狼腰的保安，登時就原地化作了兩具晶瑩剔透的晶體塑像。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反應不過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碳基人類變成類似硅晶體的現實版科幻片。
“請放心，事情結束之后他們會變回來。”這句話是對藤丸立香說的。
觀測者道，“如果不想變成他那樣，現在就請按照我說的去做，必須保證全市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
導演：“……”已經戒煙很久的導演沉默了一會，從旁邊一個呆立著的人口袋里抽出一包煙，熟練的點火，然后滿臉舒暢的深深吐出一口。
“導、導演？”
“呋——，還愣著干什么？把信號轉到全頻道，上頭有人來問就給他看看那兩個。”導演一臉滄桑，“超能力犯罪事件而已，活了這么久，總得見識見識。”
“明智的選擇。”觀測者道。
藤丸立香則是：“？？？”觀測者你怎么回事啊？明明說好了是不懂人心的非人存在，為什么你這么熟練啊？！
于是，一次毫無預謀的劫持電視臺行動在導演的配合下完美避開了人們的恐慌情緒，工作人員們只能惴惴不安的看一眼晶體像繼續工作。
于是，在良好的配合下，整個冬木市的家庭電視、商場的電子廣告牌，以及所有的顯示屏從這一刻起開始播放同一段視頻。
一個灰發銀瞳的少年出現在屏幕上，如同人偶一樣有著精致漂亮的五官和了無生氣的面頰，氣質虛幻縹緲仿佛云霧，還有一對cosplay一樣的貓耳朵。
總而言之奇妙的不像是現實中的人。
“我對圣杯戰爭的參與者發言，”漂亮的灰發貓耳少年這樣說道，“請你們立刻到柳洞寺開始自相殘殺，我已經將冬木市封閉，無論是時鐘塔還是教會都無法干涉，如果覺得沒有信服力的話，就請看一看腳底。”
冬木市的整個地表悉數化作剔透美麗的晶體，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線，看起來美輪美奐。
然而這份美麗只會給看見的人帶來冰冷與怖懼。
“我再重復一次，請立刻來到柳洞寺，于一個時辰內在我的見證下決出勝利者，否則，最初是地表，地表上的建筑物，然而是人類以及其他的活物，最后是冬木市整個地下靈脈，一切都會變成你們所看到的這種物質。
理解了嗎？理解了的話就請開始行動吧，我會在柳洞寺等著你們。
另外，普通的人類們等待結果就可以了，做出多余的動作的話結果就會像這樣，希望你們保護好自己。
那么，感謝你們的聆聽，再見。”
觀測者以挑剔不出錯誤的禮節這樣說道，施施然切斷了通訊。
……
高樓上遠板凜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屏幕，“那個是從者？瘋子嗎？居然做出這種事情！隔絕了時鐘塔的監視，以整個冬木市普通人的性命來要挾我們，可惡，到底在想什么啊！”
“地面的晶化還在蔓延，這樣下去恐怕……”遠板凜磨著牙思考，抬頭看向身邊的紅衣從者，“怎么樣，archer，你有什么想法嗎？”
令她意外的是，紅衣弓兵那張向來滿是譏諷微笑的臉上此刻卻露出了怔忪的表情，一時之間竟然沒能聽見她的呼喚。
“……archer？”
“抱歉，凜。”紅色的弓兵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復雜，“我沒想到，竟然會遇見認識的人。”
難得聽弓兵說起以前的事，遠板凜除了想獲取敵人情報之外，也起了幾分八卦心思，“生前認識的人嗎？”
“不。”弓兵漫不經心的回答，垂著腦袋明顯陷入了回憶，“是見過無數次面，卻只有一次說上話的關系，恐怕連朋友都算不上。”
“但他有可能，是因為我而來的。”紅色的弓兵抬起眼睛，“不管他是為了什么，見上面才知道。”
說完，弓兵把她攔腰抱起，也沒管后者小小的驚叫，就這樣向柳洞寺出發。
被不速之客打斷的其他幾對御主與從者也反應過來了，不管是按幕后黑手所說的自相殘殺，還是破壞對方的陰謀，總歸要去一趟柳洞寺。
在這當中，率先將柳洞寺確定為大本營的caster有很大的優勢，不過這些對觀測者來說都無所謂。
結束播送后，灰發貓耳少年對著導演略一點頭，“感謝你的合作。”
在其他工作人員眼角抽搐的視線下，導演抽著煙擺擺手，“沒事，這也是一次有趣的經歷。”
觀測者回頭，撞上了藤丸立香一言難盡的臉色。
總覺得……我好像變成了反派角色啊？救世主先生恍惚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