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愣愣的看著不久之前遇見過的灰發(fā)貓耳少年，對方的身姿與過去無異，然而他自己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大相徑庭。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了，滿心輕松，覺得很快就能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變回那個普通的男子高中生。

卻沒想到，迦勒底的又一次危機悄然到來，趁著新所長入駐迦勒底的空擋，一股未知勢力一舉摧毀了迦勒底。

只剩下少數(shù)人如同喪家之犬一樣，乘著達芬奇提前預備下的虛數(shù)潛艇幸運的逃出生天。

曾經(jīng)跟著對方到現(xiàn)世一游的日子，一時間竟恍如隔世，立香一想到這些，胸口像被一堵堅冰封住了一樣，仿若窒息一樣的痛苦，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灰看著臉色蒼白的少年，歪了歪頭，忽的轉頭看向洞口窺視的某個獸人模樣的智慧種，“請問，躲在那里的你是敵人嗎？”

名為帕茨西的雅嘎嚇了一跳，“噫！”

阿維斯布隆：“關于這一點我也很想問呢。”

瑪修：“啊，是帕茨西先生！”

這時一個金發(fā)胖男人擠進鏡頭，在通訊影像中吼道，“你看見了召喚英靈的儀式嗎！哎哎！可惡的獸頭人竟敢踐踏我的善意！藤丸立香，立刻命令那兩個從者把他解決掉！”

“嘛嘛！沒關系啦！”福爾摩斯很熟練的給他順毛，比起形勢嚴峻的現(xiàn)況，一個傲慢又頤指氣使的新所長相比起來都顯得無比可愛了。

本地土著居民帕茨西仍然是一副驚異的樣子，“你，你們是，人類嗎？”

阿維斯布隆看了一眼灰，主動開口解釋英靈這種存在。

灰則是越過其他人，站在洞窟前，抬頭望著席卷著暴風雪的嚴冬大地，一面?zhèn)壬砺犞麄兊挠懻摗?

當談及阿維斯布隆修復虛數(shù)潛艇需要一些蘊含魔力的礦石作為材料時。

原本在這種場合下毫無發(fā)言力的藤丸立香眼睛一亮，轉頭看向灰發(fā)少年，“等等，說到礦石的話，灰的那個能力可不可以用啊。”

觀測者對這個稱呼稍微愣了一下，配合的對著洞窟冰壁使用了能力。

視覺效果上呈現(xiàn)七彩顏色的澄澈結晶體與淡藍色冰晶分界明顯，阿維斯布隆湊過去觀察了一下，語氣有些復雜：

“這……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了，純粹到不含一絲雜質的魔力結晶，無論對哪個魔術師來說都是珍貴的魔術材料。”

魔偶大師面具下的視線無聲的指向對方，“但，將物質直接轉化為魔力簡直聞所未聞，這種力量已經(jīng)不在魔術的范疇之內了，你究竟是……”

“我是一個偽冒英靈，對你說出真名也毫無意義，可以稱呼我為觀測者，”灰發(fā)少年看了一眼立香，補充道，“或者稱我為灰。”

福爾摩斯則很有心機的問道，“那么Mr.灰，這應該也能對生物和以太體起作用吧？”

“這一點不需要試探，”灰平靜回答，“我和你們的立場是一樣的。”

“哎呀，那再多透露一點情報怎么樣？好歹我們現(xiàn)在目標一致，況且你對我們還知根知底，這種滴水不漏的謹慎態(tài)度真叫人苦惱呀。”小達芬奇吐了吐舌頭，笑容狡黠。

“我的身份，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灰抬眼，銀色眸子看向了藤丸立香，“你們是盒子里的貓，在盒子外面觀察著你們的薛定諤，就是我。”

福爾摩斯臉色嚴肅起來，“聯(lián)系上你剛才說的，難道說，你的視線無法到達這里嗎？”

“造成這一切的，是相同的存在。所以，我們有著同樣的目標。”灰簡單說道。

看他們不打算解釋的樣子，藤丸立香翻了個白眼，謎語人滾出迦勒底。

“另外，雖然受到了很多限制，但我的戰(zhàn)力在從者里可以算是頂尖層次的，為了目的的實現(xiàn)，請盡情的差遣我。”觀測者道。

金發(fā)胖男人聽了很滿意，意有所指道，“不錯，所謂從者，就應該像這樣聽話才對。”

“呃……”藤丸立香小小聲道，“新所長，你最好不要再跳了，他好像挺反感魔術師的……”

“沒錯喲！”達芬奇壞笑著逗他，“他都說了自己是一個偽裝成的英靈，你猜他會不會受到令咒限制？”

金發(fā)的胖胖男人嚇得臉色發(fā)青，“噫！！！”

藤丸立香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連忙側過臉，余光瞥見瑪修居然也在笑。

新所長不聲不響的讓出了攝像頭，看來一段時間是不會出現(xiàn)在通訊影像里了。

灰很平靜的瞥著他們的笑臉，不失時機的插入道，“那么，請允許我對你們的總體戰(zhàn)略進行訂正。”

福爾摩斯率先輕笑出聲，“有意思，資料里的保有技能智識A嗎……”

“像二世先生的技能那樣的效果嗎？”瑪修好奇問道，“灰先生難道是偏輔助性的從者？那個，恕我直言，您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擅長武藝的那類從者呢。”

灰發(fā)少年稍稍側了一下臉頰，表達了一下人類應有的肢體反應，他在這些細節(jié)方面做的十分完美，實在看不出非人的痕跡。

“很遺憾，與你的猜測完全相反，”灰歪頭的看著她，語調波瀾不驚，“我是具有毀滅概念的兵器，就用途而言意義大致與人類的核彈相近。”

“喂！”站得遠遠的土著居民帕茨西這時突然插入對話，提高聲音質問道，“你剛才說毀滅，什么意思？！”

灰回頭平淡的看了他一眼，“正是你所認為的那個含義，這是并不需要多思考就能做出的判斷，已經(jīng)消亡的智慧種重現(xiàn)于世，目的應該是可想而知的才對。。”

帕茨西握緊了拳頭，湛藍色的獸瞳暗沉，“…你們，早就知道了？”

這話顯然是對站在一邊的藤丸立香和瑪修說的。

立香和瑪修兩人瞬間白了臉色，用力咬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為了讓我們能繼續(xù)活下去，請你們去死吧。這種話…怎么可能說得出口！

由于灰之前透露出的情報，使得迦勒底提前推斷出了泛人類史上異聞帶不可共存這一事實。

也就是說，藤丸立香非常清楚，此時此刻他前進的每一個行為，都是在破壞這個世界。

那種仿佛困在幽深海底的窒息感又一次襲擊了立香，他不自覺的呼吸變得急促。

“你說得太多了！”小達芬奇很少見的表情冷了下來，嘴角那永不褪色的蒙娜麗莎微笑徹底消失。

“你的言語和行為總是讓人非常惱火，而我們的憤怒情緒無法被你理解這件事情本身讓人更加惱火！”達芬奇冷冷道，語言尖銳。

“人類的這種逃避心態(tài)才讓人費解，我認為對問題避而不談并不是一個好的主意。”灰看了她一眼，但失敗了，達芬奇早就離開了通訊界面。

“既然站在這里，就意味著你是有那種自覺的，”嘴上是在對帕茨西說，灰的眼睛卻注意著立香的臉色，“無論你抱有什么樣的意圖，將它繼續(xù)下去就可以了。”

名為帕茨西的雅嘎對此有什么樣的想法并不重要，他改變不了什么，灰下達了這樣的判斷，因此也不再關注他。

灰持續(xù)注意著藤丸立香的表情，聲音冷漠而無機質，“觀星者，你本不需要對此感到猶豫的，異聞帶的所有生物，在原本的軌跡中會被我毀滅，只是現(xiàn)在偶然的成為了阻擋你們生存的障礙而已。”

“……原本會，被你毀滅？”立香怔怔的重復了一句。

灰環(huán)視著在場的幾人，一個人類御主，一個亞從者，一個異聞帶的土著居民，看著他們眼中或茫然或冷凝的眸光，灰閉上了眼睛。

福爾摩斯看起來沒有出來解釋的打算，那就只能由他自己來解說了。

對于目前以英靈身份降臨的灰而言，御主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不管是出于何種考慮，至少在目前，維持藤丸立香精神的安定都是有必要的。

“觀星者，一心想守護泛人類史的你，真的清楚所謂泛人類史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嗎？”灰深深凝視著立香的眼睛。

“所謂歷史，從來就不是一個靜止的概念，就像是一條永遠在向前奔涌的河流，停滯不前的就會被拍死在岸邊的塵土上。”

灰無感情的瞥了一眼帕茨西。

“這個異聞帶已經(jīng)是停滯的死胡同了，沒有前往未來的能力，因此要在這里死去，必須要在這里死去，如果你停在這里，你的世界也將死去，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別的選擇。”

臉色蒼白，令人擔憂的少年忽然開口，“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黑發(fā)少年抬起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幾乎能點亮世界的溫暖笑顏，“真的很謝謝你！但是，我想我并不需要你的安慰。”

“我很清楚自己身上背負著什么，我的生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一個人的了，所以我不能放棄，非要前進不可，即使是要跨越別人的尸體。”他的聲音輕的像雪原上的落羽，其中蘊含的信念卻堅定的像高山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