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鶯鶯面色煞白,好一會她才委委屈屈道:“民婦沒有說謊…”
楊一南翻了翻眼皮,知道這婦人是打更人暗子周旻的相好,不過他也沒有拆穿的意思。
周旻,是打更人在云州的暗子,而他在舉報云州都指揮使勾結山匪,輸送軍需之后,便與打更人衙門失去了聯系,這種情況下,那位周旻多半是已經死在云州。
隨后楊一南等人又在京都發現工部尚書與巫神教勾結,倆件案子互相糾纏,不分忠奸。
是以元景帝派出巡撫隊伍,前往云州一探究竟。
楊一南卻是知道,云州官府中全是狼,一張好人牌都沒有…那都指揮使楊川南明面上是齊黨一派丟出來的背鍋俠,被云州官場排擠,而實際上他卻是潛龍城之人。
楊川南則利用巡撫隊伍清除齊黨在云州的謀劃,隨后已極快的速度將云州官場掌控……
青黑的戰馬甩著響鼻,繞著楊鶯鶯踱步轉圈。
楊一南平淡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真實的身份?!?
與此同時,一位身穿白衣的司天監術士站出,雙眸浮現清光。
楊鶯鶯見到這位術士時,臉色更加蒼白,牙齒緊咬著飽滿的唇瓣,倔強的抬著頭,一言不發。
見氣氛僵硬,楊一南又不可能真拿這楊鶯鶯咋樣,于是他暗中給許七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來唱白臉。
收到暗示的許七安語氣溫和的安撫道:“我家大人是朝廷派下來的巡撫,在這幾片州,沒有人的官比他大,你若是有什么冤屈,講來便是?!?
楊鶯鶯彌漫水霧的眸子看向胡須花白的張巡撫。
張巡撫撫摸著胡須,溫和點頭。
楊鶯鶯想到自家夫君交代的事,不由得心下一橫,與其千里迢迢的去找那青州布政使,不如賭一賭,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反正自己如今也沒有其他選擇。
當下她便跪倒在地,語氣凄楚,但吐字清晰:“民婦楊鶯鶯,此去尋找青州布政使楊大人,完成夫君交代的遺愿,同時也是為了避過人禍。”
張巡撫看向那俊美的白衣術士,見其點頭后,方才緩緩說道:“你夫君是何人?詳細說來。”
“民婦夫君乃云州經歷周旻,”
張巡撫眼瞼微垂,面色毫無波動,仿佛不知道周旻是何許人也。
許七安又看了眼楊一南與姜律中,見這三人皆是面不改色,不由得吐槽道:都是一群戲精。
不過楊一南聽到這話后卻是翻身下馬,連忙浮起跪伏于地的楊鶯鶯,帶著歉意說道:“原來是云州經歷的夫人,方才本銀鑼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張巡撫準備上前的動作停頓下來,已經抬起的手不著痕跡的撫摸這胡須,他訝異說道:“既是云州經歷有冤屈,那你去青州也無濟于事,青州與云州乃平級,那楊布政使不見得會插手此事?!?
停頓一會,張巡撫聲音溫和道:“本官乃朝廷任命的云州巡撫,剛好能對上你這件案子?!?
隨后楊鶯鶯委婉要求看下文書與官印。
見楊鶯鶯不像是個普通民婦,張巡撫不動聲色的退到姜律中身旁。
楊一南好笑的看著張巡撫的小動作,這不能說慫,只能說不讓自身置于危險之地。
不等張巡撫開口,楊一南身形便消失在原地,隨后再次出現時,手中多了一份文書與官印。
見楊一南如此懂事,張巡撫贊賞的看了他一眼。
見到官印與文書后的楊鶯鶯打消了心中最后一絲疑慮,當下把事情緣由講了出來。
在她的講述中,她原本是教坊司女子,后與周旻相識,被周旻贖身后便一直伺候在身側,養在外面。
而前不久,周旻找上她,說自己可能惹到麻煩,若是身有不測,讓自己躲起來,等風波過去再去青州尋找那楊布政使。
說完之后,楊鶯鶯從懷中掏出一塊半圓玉佩,將之遞于楊一南。
至于張巡撫?呵,他壓根沒有上前的意思。
作為混官場的老油子,張巡撫不會以身犯險,他知道人性能有多丑陋。
楊一南把玩著手中玉佩,又聽楊鶯鶯哀求張巡撫為她做主。
張巡撫看著面前這弱不禁風的女子,猶豫一會方才說道:“本官此去云州是有要事在身…”
楊鶯鶯面色煞白一片,就在她以為自己被耍了的時候。
張巡撫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本官倒是能答應你的要求?!?
呵,不愧是混官場的…楊一南將玉佩遞給張巡撫,隨后說道:“玉佩是人為損壞的,看起來像是某種信物?!?
張巡撫接過玉佩,拇指摩挲著光滑的斷口處,點了點頭。
在處理完這件事后,帶上散落一地的貨物與楊鶯鶯,巡撫隊伍繼續浩浩蕩蕩的前往云州。
楊一南與許七安夾著戰馬在隊伍前方。
“關于那楊川南,你有什么看法?”奔騰的馬蹄中,許七安看向楊一南詢問道。
“雖然沒有能定罪的證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楊川南有問題,大問題。”
還直覺,你怎么不說是你的第六感…許七安心中吐槽,不過他也是贊同楊一南的判斷。
在許七安看來,那位都指揮使楊川南屁股肯定不干凈。
楊一南回頭看了眼巡撫所在的馬車,說道:“這次云州之行,張巡撫負責官場,姜金鑼與我是武力。”
隨后奇怪的看向許七安,反問道:“破案不是你的事嗎?問我干啥?”
許七安無言以對。
隊伍經過倆個州,三個縣,終于看到白帝城那巍峨的城墻。
而相傳,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大旱,百姓顆粒無收。
而在這個時候,一只雪白的異獸踏著祥云,攜風雨雷電自海外而來。
傳聞此異獸形似鹿,身披雪白鱗甲,鹿角,馬蹄,蛇尾,被當地百姓視為祥瑞。
而那時的朝廷則封其為白帝,故此城為白帝城。
許七安鞭子甩在空中,發出脆響,笑著說道:“老楊,你說這傳聞是真是假?”
楊一南對這種奇聞異事不感興趣,隨口道:“說不得白帝只是與強敵大戰月余,壓根沒管百姓死活?!?
宋庭風拍著馬湊上前來,否認道:“若是大戰,為何沒有百姓傷亡?我覺得那白帝肯定是一只瑞獸?!?
楊一南笑呵呵的看著宋庭風,若有所指道:“說不得白帝從海外前來入侵中原,被儒家圣人給打回去了呢?”
宋庭風一臉不信,而許七安則點頭:“你說的這種情況倒也有可能。”
眼見都不一定為真,千年下來,當初發生的一切,早隨后人的主觀而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