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去庫房里拿貨,諾貝爾轉頭問白鳶:“你會用槍么?”
“算會吧,但沒用過,”
“沒事,能開槍就行,一般也用不上你。
這時老板回來了,帶著兩個木箱.“這些都是常見的警用槍,便宜但可靠,是五零三工程的最新一批產物?!?
所謂五零三工程,是指一九五零年三月青丘為了提升現有熱武器對充能彈適應性而發起的武器改造計劃。充能彈是一種內含靈能的子彈,對于一些擁有法術防御的目標,常規子彈已無法造成有效殺傷,但充能彈能夠像常規子彈破甲那樣直接突破法術防御,并且很難被法術手段攔截,唯一不足的是,充能彈被擊發時產生的強大靈能波動將會對槍管造成嚴重損傷,一般的無縫鋼管僅能承受十發左右就會炸膛。五零三工程會對現有槍支進行改造,提高其對充能彈的適應能力,便用銘痕技術增強其性能并優化已有問題,降低青丘研發新武器的成本。
諾貝爾接過來看了看,兩支09式式霰彈槍?!八氖褂脡勖嚅L?”她問。盡管已經經過了改造,使用充能彈時壽命還是要比普通槍械低許多。
“壽命不是很長,五零三的近幾代產品都不怎么樣,壽命只有一年左右,價格也低,只要9089元(參考www.b*ss pro shops.com,文中為改造后的槍支,價格較貴)。”
“沒有早期的改造項目嗎?”
“有是有,但都不便宜,都是從青丘進口的,最近關稅漲得也高,價格全在三萬以上?!?
諾貝爾算了下剩余的錢,債務壓得她現在一點存款都沒有,只有上次任務給的賞金還沒被銀行扣走,況且買了槍之后,彈藥又是個問題,再去購買充能彈的話根本不夠用。但現在已是九月初,八月份的錢她都還沒還上,這錢要是留著肯定又要被扣光。她猶豫了一會兒說:“先找一款出來看看吧?!?
老板又拿出來一個武器箱,面對著她打開?!皽貜厮固豈1887,杠桿式霰彈槍,很經典的槍型,五零三的第四代產物,對充能彈的適應能力極佳,使用壽命最高可這十年,還刻有銘痕,增加了膛速并降低了后坐力。雖然是仿制的,但價格也不低,價格49759元。”
確實很貴,買下過槍后她的賞金就所剩無幾了,但是槍上刻有銘痕,這可不是什么材料都能刻上去的。諾貝爾撫摸著槍管,由耀鐵打造,硬度是鉻的3倍,用時還有很好的延展性和耐高溫能力。銘痕也雕刻得很完美,雕刻者應該是位大師級別的人物。
銘痕技術是一種使用特殊工具在物品上刻下紋路,注入妖力后就能發揮出對應效果的技術,是由法陣等技術演變而來的。充能彈擊發時擴散出的靈能可以激活銘痕。
諾貝爾看了看白鳶,他此時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一把反器材狙擊步槍,就以他現在的水平霰彈槍肯定是用不了,頂多打一打M1911。她正想著,就見白鳶走過來,拿起了溫徹斯特。
“這槍好啊?!卑坐S說。槍上的銘痕布滿了整個槍管,耀鐵的槍身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所以這槍在他眼里就似一把加了限定槍皮的傳說級武器。
諾貝爾看他那樣子,輕笑道:“怎么,你喜歡?”
“很漂亮啊!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是不便宜,五萬,都能買我的命了。”她笑答。
聽罷,白鳶很卻趣地把槍放了回去。
諾貝爾靠在柜臺上,心里盤算著。說實在的,她也很喜歡這槍。她想了想,問老板:“就不能再便宜些了么?”
“不行,這個價格就只比批發價高了一點,再便宜我就虧本了?!?
“是么?我怎么在別想看得不是這個價?”
“那你說多少?”
“一萬七。”
“怎么可能!合著我還得倒貼錢給你是吧?”
“不,那是你貨源不行?!闭f著,她瞥了眼天花板,那里有一個攝像頭正對著他們,柜臺里還有監聽器,直連這里的安全中心。軍火市場不是黑市,這里的武器都是國家專供的。
老板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明白了,遲疑了一下,站起身來,“那我們去看看別的貨?”說罷,老板帶她進了庫房。白鳶也要跟進去,卻被諾貝爾攔在外面。
幾分鐘后,他們走出來,像是已經談妥了,老板笑著將柜臺上的槍裝入一個大提琴箱子,那是為了防止引起普通人懷疑的。他將箱子交給諾貝爾,說道:“那就這個價吧,就當交個朋友了。”
諾貝爾應著,接過箱子,出了店。
“你跟他說了什么?”白鳶問。
“沒什么,只是一些生意上的建議而已?!彼穑瑝男χ倪@個朋友在軍火方面還真是什么都能辦到,可惜的是他那邊沒有五零三工程的貨,否則她連這點錢都不用花。
“好了,今天的事都已經辦完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她對白鳶說。
“我們不去試一下這槍么?我還沒有用過槍,實戰的時候怎么辦?”白鳶問道。
“沒事,你只是個輔助,一般不用開槍,到時候一切都交給我就好?!?
他們又回到了老李的店里,上了車。天已經黑了,現在是晚上八點左右。白鳶坐在車的后排,旁邊就是裝溫徹斯特的箱子,他很想打開箱子去看看那槍,卻又不大敢動,拘謹地四處望了望,突然想起個事來,開口問道:“呃,諾貝爾,你們所說的青丘,是妖的國度嗎?”
“是?!彼龥]有回頭,“青丘不在人界,它的大部分領土在山海界,只在太平洋上有一塊飛地,被各種障眼法術蓋著,作為連接兩個世界的橋梁?!?
“不在……人界?你的意思是還有其它世界?”
“對,還有一個神界。人界,神界,山海界,是三個較為獨立的宇宙。一千年前,這三界還是一體的,但之后眾神間發生了一場戰爭,將世界攪得混沌不堪,戰后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就把三界割開了,人在人界,妖在山海界,神在神界?!?
“這世上,原來真的是有神的么?那么那些廟里燒香拜佛一類的事,也都是有用的了?”
“當然沒有用,什么神啊仙啊的,其實都是些很強大的妖或人罷了,他們才懶得管我們這些凡人的小愿望呢。那場戰爭之后,眾神決定不再插手人間,讓人類和妖族自己發展。成神的道路已經封死了,而且華夏境內不可成精,于是大家都去了青丘。”
“既然不可成精,那你算什么?”
“祂說的是華夏境內,又沒說境外的不許成精?!?
“那青丘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那個地方呵?!彼聊艘粫海剖窃谡乙粋€合適的形容詞?!百Y本家見了都落淚?!?
“啊?那里不應當是那種超脫世俗,仙境一般的地方么?”在白鳶的理解中,妖國就和修仙小說中所寫的那樣要么似仙境般奇妙夢幻,要么就是個蠻荒嗜血的地方,而從諾貝爾的樣子來看很顯然不是后者。
“那里啊,其實與你們的世界差不多。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但大體的格局應該還沒變。青丘由三個家族掌權——青丘氏,主管政治方面;蘇氏,掌握大部分兵權;龍族,占有90%的經濟資本。以前的青丘還是個封建的君主專制國家,當時資本主義思想剛進入國內,于是很多人就想改革,但一直沒敢改,直到一七八幾年之后三權分立出現以后,他們決定,學習并改進這一先進制度(以當時以標準),由于青丘沒有官方的法律,所以不變更立法權,只將政治,經濟,軍事方面的權力分開,再后來又經過這三個家族的暗中操作,最終形成了如今三頭鼎立的局面。三大家族控制著民生,又加上妖潮方面的問題越來越嚴峻,很多妖在國內過不下去了,就會像我一樣跑到人類世界來?!?
“妖潮又是什么?”
“像我們這些種族,自然是不能為世人所知的。而妖族被入類社會發現這件事就被稱為妖潮,目前人界中只有華夏一個國家知道妖族存在,青丘為了管理移民出去的妖族,就設立了捉放師這一職業,以華夏為總部,在世界各處設有分部,以此阻止妖潮爆發。但紙是肯定包不住火的,我們總有被發現的一天,到那時迎接我們的必將是一場殘酷的種族戰爭,所以青丘在不斷的擴軍備戰以確保妖族在戰爭中不會被滅族,而且按照神的旨意,我們還需要在戰爭中保護華夏。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青丘一個外族國家,其中包括青丘在內的三個大國主導那邊的世界格局,這些國家之間還時不時的會發生戰爭,普通民眾要么死在戰場上,要么死在工廠里。所以你現在明白青丘是個什么情況了吧?青丘在打一場冷戰,一場沒有敵人的冷戰。”
正說話間,車已經快開到目的地了。白鳶的家位于城市東西的開發區,這里房價便宜,所以白鳶一家當初選擇了這么一塊可以你得上是荒無人煙的地方。小區附近都是仍在建設的工地,要么就是些還未被買下的農田。
諾貝爾把他送到單元門口,白鳶抬頭看了眼自家的陽臺,沒有燈光,看來他回來得比父母早,這樣能免去許多麻煩。臨走時,諾貝爾將那把M1911和一些子彈交給了他。
“你……就這么給我了?”白鳶瞪著那把手槍,這個東西輕輕松松就能讓他吃一輩子牢飯。
“沒事,你拿著吧,別亂玩就行,等后面我再去淘個消音器回來,你就把它帶在身上防身用。”
白鳶的手有些抖,很小心地接過了槍,手槍分量不算重,卻似燒石頭般壓在他心頭。他很清楚,自己手上拿的不只是一支槍,而是握著能輕易奪去他人性命的東西。他是個很怕事的人,而這很明顯已經觸及到法律的底線了。他轉頭望了眼不遠處的監控,那個東西此時就正對著他的臉,一下一下閃著紅光。
諾貝爾見他那個樣子,暗中笑了笑,溫室中的花朵,才拿把槍就怕得不行,哪像國外那些,早在學校里和大街上就已積累好了槍支使用經驗,她出聲實慰道:“沒事的,你成了輔妖師就相當于已經有了持槍許可,到時候要真出了問題,我會來幫你處理的?!?
“那……謝謝了。”白鳶把槍插進口袋,心中不知是激動還是恐懼,聲音也跟著在顫。“那我后面該怎么聯系你?”
“用這個?!彼贸鲆粋€對講機?!靶盘柗秶且话倜?,到時候我來找你。還有,國家那邊為了保密,你當捕妖師這事絕對不能讓其它人知道,就是父母也不行,記住了嗎?””
白鳶應下來,拿過對講機,道了別,走入單元門。
白鳶的家位于七樓,是這棟樓的中間一層。他進入電梯后一直刻意避開攝像頭,不讓它拍到自己的臉。電梯到達七褸,他推開家門,徑直走入臥室。
房間里東西不多,他父母向來有亂翻子女東西的癖好,所以他得把槍藏在一個足夠隱密的地方。他四下看了一圈,最終把它塞在枕頭底下的被褥里。晚上就放在這白天時帶在身上就行。做完這些,他躺到床上,只感到一陣疲憊。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他得好好捋一捋。
那些狐鬼花妖一類的事他現在不信也得信了。九年義務教育(約九年)給他建立起的唯物史觀,今天算是被諾貝爾干了個稀碎,她所講的那些事,使他對如今和平的世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安祥和平的外表下那個暗潮洶涌的世界了。她說過妖潮是不可避免并且已經快要爆發了的,這令他產生了一種深深的危機感。他也曾無數次地抱怨過這個世界是如何的無聊,但也不敢想象這層隨弱平衡被打破后會發生什么。妖是肯定要比人類強的,單是以諾貝爾的身手就能看出來,所以等到妖潮之后,人類是肯定打不過妖族的。
其實換一方面想,捉妖師不就是妖族為了避免妖潮的一種做法嗎?妖族應該也不想引起戰爭吧,諾貝爾說過,它們也擔心會被滅族,所以在不斷地擴軍備戰?;蛟S兩族間也有和平相處的可能,就像現在這樣,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他忽地生出種無端的膽寒來,他明白了自己這份工作的重要性,輔妖師——輔助捉妖師,他現在不就屬于在阻止妖潮爆發的那一批人嗎?他一向是個沒什么自信的人,想到這么一點,反而是怕了。他本以為捉妖師會像他在小說里看到的差不多:捉妖,練級,變強,成為捉妖師中的精英。但從今天所見的來看,反倒是讓他有了種即將上戰場的新兵的感覺,分不清自己的心是因為激動還是恐懼而顫抖著。想想諾貝爾的身手,他以后怕是要面對無數個這樣的敵人了。而他自己呢?打游戲時槍都不一定能打到人!但他如今已經是輔妖師了,箭搭到了弦上,不射都不行!他猛得坐了起來,拿出M1911,細細地摸著上面的銹跡,手受了驚般微微抖動著,明天應該就是他的第一次任務了,而他卻遠沒有準備好去承擔這一切。許久他才冷靜下來,努力在自己亂糟糟的大腦里理出一條較為清晰的思路。別人也都是他這個年齡當的輔妖師,而且無論是什么緣由,別人都沒有出過事,而他也不太可能會成為那個特例,一舉促成妖潮爆發。畢竟——他想到了那個最令他心安的答案:
畢竟他只是個輔助。
他如此想著,翻身上床,被一蓋,睡去。
1月10日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