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慕禾在車上了絲毫沒猶豫就讓司機(jī)開到醫(yī)院那,預(yù)約做了一套全身的檢查。
碰到那群靈魂總沒什么好事,檢查一下總歸放心些。
排隊(duì)的人很多,連著三天才做完全部項(xiàng)目,期間明汐都拉著個臉不情愿的跟著溫慕禾。
溫慕禾也不理明汐,完完全全把她當(dāng)成空氣對待,但只有外面這樣,一回到家里毫不留情的就趕明汐出門。
聽著明汐在門外的罵喊聲,溫慕禾的心情別提有多舒暢了,開開心心泡個澡,偶爾獎勵自己喝瓶小酒。
一通電話打過來,吵醒了趴在桌子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溫慕禾,手在地毯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電話。
“誰???”
“我是來通知你的,齊悅一周后就回國了,我們也在這幾天就去辦理離婚吧。”
齊悅這個名字一出,溫慕禾瞬間清醒了不少,看到電話屏幕內(nèi)顯示的老公二字后,對那頭嘲諷道:“你還真是放不下她啊,那她還記得你是誰嗎?”
“具體時(shí)間到時(shí)候再告訴你?!睂Ψ酵耆焕硭脑挕?
“挺迫不及待啊,但我告訴你,你要敢再和我提離婚,我就告訴爸媽你婚內(nèi)出軌!”
“你良心被狗吃了嗎程浩然!我陪了你十幾年,你就只記得她!”
說到最后溫慕禾只剩下哽咽了,眸光中夾雜著些許惱怒。
男人聲音清冷好聽,說出的話卻如刀子一樣扎進(jìn)溫慕禾的心里:“隨便你怎么去說,我又不在意?!?
“你到底要我怎么樣?作為妻子,我從未大手大腳花過你的錢,也沒有要求你給我買什么,我知道這一路走來你也很難所以我處處為你著想,但你卻讓我覺得我比不上任何人!”
“嘟——”
溫慕禾用手指劃去眼角的淚,余光中發(fā)現(xiàn)了依靠在門口的明汐。
明汐微微低頭,手中把玩著十字架:“雖然很抱歉偷聽了你的墻角,不過仁慈的主應(yīng)該不會來怪我的,畢竟你這種人……連愛人都受不了你?!?
溫慕禾沉默的坐著,明汐也不動,僵持半個多小時(shí)后,堅(jiān)持不下去的明汐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轉(zhuǎn)身消失不見。
檢查結(jié)果在第二天的早上就出來了,報(bào)告顯示沒什么問題,溫慕禾很健康。
明汐傻眼了,不可置疑的來來回回翻看著那張紙:“不是,怎么會這樣?”
溫慕禾冷冷的盯著明汐:“我健康讓你很遺憾吧,你們這些靈魂難不成希望所有人都得絕癥死去嗎!”
明汐反過頭質(zhì)問:“我這是確認(rèn),而且絕癥又不是我們帶來的,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陪伴,讓那些痛苦的人能繼續(xù)活著!”
“現(xiàn)在醫(yī)療那么發(fā)達(dá),又不是非讓你們自作主張去替死,搞得自己多偉大,就算是絕癥必死不可,醫(yī)院開藥能大大減少他們的痛苦,他們想死想活是他們自己的事。”
“你們讓他們苦苦等待那三年又有什么用?”
溫慕禾不甘示弱的回懟道。
“我那是幫助他們,最起碼那些人撐下去不用去死,他們心里放棄自己我們就要放棄嗎!那可是人命!”
“生死不是你們來掌控的,明明知道有的人撐不住那么久,還帶給了希望,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可好歹多活一天是一天,我會竭盡全力去開導(dǎo)、幫助他們的!”
“你們這是謀殺!那是絕癥,活活耗死的病啊,那么痛苦的堅(jiān)持著,誰又能等下去呢?你忍心看著自己的家人朋友活受罪嗎?”
瞧著明汐一時(shí)間啞口無言的樣子,溫慕禾不屑的輕笑出了聲:“小鬼,別再自我感動充當(dāng)圣母了,你沒那個本事。”
明汐垂目,雙手不自覺的捏住胸前的十字架,半天才重新抬頭看向溫慕禾,語氣堅(jiān)定道:“就算你不認(rèn)同,我也會繼續(xù)我的任務(wù)。”
溫慕禾略有失望的吐出四個字:“冥頑不靈?!?
這次不等溫慕禾主動,明汐已經(jīng)抬腳走到了門口:“但我陪伴對象不是對你了,不是對那些不認(rèn)可我們的人,你!們!不!配!”
溫慕禾有點(diǎn)詫異明汐會如此說,指了指門口,表現(xiàn)的毫不在意:“慢走不送,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明汐氣的關(guān)門時(shí)狠狠一摔,走后越想越不解氣折返回來又對著門踢了幾腳才離開。
在玄關(guān)處的溫慕禾沒空理會明汐的幼稚行為。
收拾起客廳書柜上的書籍,小心翼翼的拿下來重新排序整理。
猛然間,腹痛感如洪水猛獸般沖來。
溫慕禾捂著肚子,緩緩地蹲在地上,額頭上開始滲出豆大的汗珠,可她一聲不吭,緊緊咬住自己泛白的嘴唇。
內(nèi)心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可是結(jié)果上不是說沒問題嗎?
短短幾分鐘讓溫慕禾無比煎熬,而電話鈴十分不巧的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響起。
刺耳的鈴聲鉆進(jìn)到耳膜里,溫慕禾半爬著,好不容易夠到手機(jī),接起電話的一瞬間,里面?zhèn)鞒黾怃J的女聲。
“溫慕禾!你竟然要離婚,都快三十幾的人了,這以后誰還敢要你?為了你的事我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覺,你難道是想我死了才不鬧嗎?”
身上的疼痛和強(qiáng)烈的窒息感壓的溫慕禾喘不過氣來,那頭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著。
“程浩然那么優(yōu)秀的男人你怎么就不行呢,你是天上的鳳凰啊,沒男人沒孩子我看你以后怎么辦。”
“我也是為你好,慕禾,你是個女孩,找個男人就好好把握住,說了多少遍,別再搞你那個什么破研究了,好好工作為你弟弟攢錢娶個媳婦……”
溫慕禾沙啞著嗓子,眼中含淚,開口打斷了女人繼續(xù)說下去的話。
“是他出軌!是他程浩然提的離婚,為什么你一開口就是要這么指責(zé)你的女兒!!”
女人一時(shí)被語塞,支支吾吾的嘟囔著:“那,那你就不能想個辦法挽回嗎?好歹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這怎么說也不會淡的?!?
“男人嘛都這樣,你要學(xué)會包容一點(diǎn),你態(tài)度放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聽到這溫慕禾自嘲的笑了笑:“媽,你只是怕我沒錢再給弟弟了而已,根本不是關(guān)心我的婚姻,對吧?”
對面久久的沉默了,時(shí)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溫慕禾最后只等來一句:“無論如何,你不能不管你弟弟的,咱們家就這一個兒子,你作為姐姐這是你的義務(wù)?!?
哪怕心里明明早會知如此,溫慕禾的心臟還是像被無形的刺狠狠的扎著,每呼吸一下對她來說都是酷刑,口腔蔓延出血腥味。
溫慕禾突然瞥到那個檢查報(bào)告單,想試著賭一把,試探著開口:“媽,我可能得癌癥了。”
“什么?癌癥?溫慕禾你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為了不幫你弟弟,你是什么都敢說啊!”
這下子像是找到了什么發(fā)泄的話題,源源不斷的咒罵又卷土重來。
可笑的期盼在電話中被隨意踩踏碾碎。
溫慕禾靜靜的聽著,心里就算難過,還是倔強(qiáng)的抬眼看天花板,不肯流下淚來。
她想釋懷的,可為什么這么疼啊,為什么還是因?yàn)樗麄兏械讲桓拾 ?
腦海里不斷回憶著自己二十八年來所遭受的一切。
打記事起,她感覺就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罵,被父母像傭人一樣使喚。
那個時(shí)候,她的名字是溫招娣,小小年紀(jì)的她不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么,更不懂大人口中的賠錢貨。
只聽的懂父母訴說的辛苦,她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好,所以家人才不喜歡自己的,直到弟弟的出現(xiàn),才徹底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才知道,原來小孩是能會被哄著的,是可以吃到糖的,可以什么活都不用做,還不會被家人冷眼相待……
委屈和憤怒讓她第一次忤逆了父母,后果可想而知。
才六歲的她紅腫著臉頰,淚流滿面的跑出家門,房屋里伴隨著父親的咒罵。
戚戚瀝瀝的雨不知什么時(shí)候下了起來,各種傘被撐開徘徊在街道上空。
小小的孩子無助的穿梭在人群中,路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但沒人去上前關(guān)心一下這個女孩。
淚水模糊了視線,猝不及防間還撞到了人,快要摔倒在地上時(shí),細(xì)細(xì)的胳膊被人用力抓住,往前一拉,因?yàn)閼T性她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撲到那人懷里。
那人穩(wěn)穩(wěn)的抱住了她,溫暖的懷抱中有著淡淡的葡萄味,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