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雨下的很大。
大雨過后，總是留下一地雞毛，但不管怎么樣，這場雨送算過去了。
轉眼又是一個清晨
一茶館內
鄭皮閉上雙眼，一口熱茶入肚，身心的疲憊頓時消散了許多。
卻聽見隔壁茶桌傳來：“好家伙，你們聽說了嗎？就前幾天，隔壁顯親縣，一夜之間，這縣丞和縣長居然都si了！你們說，這邪不邪門啊！”
另一個茶客則嘻嘻笑道：“什么邪門啊！據我所知，這兩人都是平日里壓榨百姓的狗官，這次是有義士替天行道了！”
好一個替天行道。
鄭皮有點難繃。
畢竟自己所了解的那個歷史上的董卓可不是這樣嬸的。
鄭皮看了看一旁的董卓，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此事在他眼里不過是風輕云淡罷了。
不過鄭皮清楚，這為民除害和有野心是兩回事，或許董卓本性非惡且真的心懷正義之心，但日久人心變，什么屠龍勇士變惡龍的事在這個時代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這茶喝著，突然一旁傳來別的聲音：“幾位老爺，賞點飯錢可否，我家已經三天沒揭鍋了。”
幾人轉過頭去一看，這一看，好家伙竟是一個小孩哥，其正端著個破碗在這行乞！？
“這小孩怪可憐的，這么小的歲數了就出來乞食，唉，真是世風日下啊……”程立有些不忍地說道。
鄭皮快速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這個小孩，一臉稚嫩的模樣令人心疼。觀其長相，像是十二三歲。再看其衣衫襤褸，身形消瘦，平時過的肯定是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眼見小孩哥去了那桌又去了這桌，碗里仍是空空如也。鄭皮不禁心生憐憫，正欲招手示意其過來，不想那小孩哥沒有看見，卻徑直轉身離去了，消失在鄭皮的視野之中。
舉起的手緩緩落下，鄭皮正想起身追上去，卻忽的想到了什么，只好坐下，心里感到一陣失落……
而后與程立董卓二人訴說此事，程立為之動容，而董卓沒有一絲憂傷。
見董卓一臉平靜，程立忍不住問道：“董卓兄，這小孩哥年經輕輕，就要出來靠行乞而生，如此凄慘，你不覺得悲哀嗎？”
聽到程立問自己問題，董卓思索了一下該怎么回答，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一想到程立所問，董卓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
“董卓兄，你這是什么意思？這有何可笑的！？”
見程立有些情緒，董卓便停了下來，下一秒他卻靠近到程立面前，最后他看清楚了，才發現，原來眼前這個男人，不過是一個無畏但無知，有志卻幼稚的年輕人罷了。
“程立兄，你見過si人嗎？”
“沒見過。但那與此事有何關系？”
“程立兄，你可見過……在那塞外的戰場上尸橫遍野的景象……我見過。我曾親眼目睹成千上萬的將士相繼s去。而這些死去的將士里，有多少人是有家庭的，而今他們戰死沙場，他們那家中的父母，兄弟，妻兒傷心欲絕，終日以淚流洗面，你說這凄不凄慘？而像那小孩一般無家可歸的，這世間太多，我所見到的實在太多太多。到了最后，每當我見到這般的慘象，我并非不同情，但我已經麻木了。”董卓冷冷地說道。
程立瞬間無言以對，難道這世間真如董卓所說這般凄寒嗎？
一旁的鄭皮心里明白二人所想：“其實二人所想皆對。程立想的是能幫則幫，而幫到一點就是一點。董卓所想則是能幫一時不能幫一世，若只是給予銀兩，那小孩也只是能熬過一段日子，非長遠之計，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話說到這，茶又沏了一壺，三人所有若思。
…………
之后幾人繼續上路，而那程立仍不死心，堅持要做拜鄭皮為師，這次鄭皮總歸是拗不過程立，于是便答應了，只是約法三章:1.人前必須稱自己為師 2.每日的大小粗活皆由程立一人包辦 3.師命不可違，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鄭皮故意為難程立，其目的就是讓程立知難而退。然而鄭皮卻忽略了一點，這些所謂的不平的過分等要求放在現在，那不過是正常操作罷了。
“弟子謹遵師命！”程立當即就要對鄭皮行弟子禮。
啥？這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種要求也能答應？
董卓見狀，連忙行禮賀喜道：“鄭皮兄，恭喜你收了個好徒弟！”
好家伙，鄭皮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回味過來，這一句“師傅”聽得鄭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辦法，說出去的話，等于潑出去的水。
鄭皮只好強顏歡笑罷。
………………
所謂山外又是山，一村又一村，一寨又一寨。
幾人跋山涉水十多天，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見到了個像樣的地方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長安附近的右扶風了。”董卓說道。
這靠近長安的地方就是不一樣：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平民和貴族都在人群里，要不仔細甄別還真看不出來，如此來來往往卻井然有序。再往里走，大大小小的府邸豎立在各處，相比之前去的那些地方，這里的建筑大多都比較完整。
更令幾人驚訝的是，這地方居然沒看見過幾個要飯的！不是沒有窮人，但大多都能有口吃的，鄭皮想到之前在別處看到的那些乞食的，那些個乞丐渾身臟兮兮的且衣不蔽體地拿著個碗在那，已經餓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神里充滿了哀求。
“右扶風嗎？我其實早有耳聞，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來，今日一見，果然要比其他地方美上不少。”程立贊嘆道。
鄭皮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別說恁多了，先找家客棧住下再說吧。”
只要有錢在口袋，這地方找個客棧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幾人隨便挑了間，就此住下。
日夜兼程，幾人打算隨便到大堂點點吃的便是了。
這客棧的大堂除了收錢的掌柜和小二，就沒別的人影了，不過如此甚好，多了一分清凈。
“小二！來幾道你們這的招牌菜，再來幾碗米飯，最重要的是來幾壺你們這里最好的酒。”說罷，董卓啪的一聲將手中的銀子拍在桌上。
那小二見了銀子，自是兩眼放光，滿嘴笑容地上前，嘴里一邊說著“好的，好的，我這便去安排！”，一邊用手快速地拿過桌上的銀子。
不想這屁股還沒坐熱，這客棧的大門突然被打開，只見轟隆隆的一聲，一群布衣書生紛紛涌了進來。
這群書生迅速霸占了大堂中心的幾張桌子，卻見其中一個書生跳上桌面，嘴里滔滔不絕地說著一些東西，全然不知鄭皮幾人的存在。
“這群家伙，真是聒噪！講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董卓忍不住說道。
程立仔細聽了聽，約摸是聽出點啥：“好像是在說什么……當今亂世？治國之本？治國之道？”
什么玩意？鄭皮也是一臉不悅，這尼瑪，怎么天天聽到有人談這些關于皇帝和朝廷的事兒，就不能有一刻消停會兒？
不過鄭皮還是忍住了，畢竟出來辦事，人生地不熟的，就沒必要自討沒趣了。
“酒菜到！”小二端著盤子準備上菜。
“哎！小二，你給我站住！”又不知從哪蹦出來一個書生，看見那小二手里的酒和肉，便要拿過來。
小二自然拒絕：“客官，這些酒菜已經是有人要的了，你看我們待會再重新煮些給你，如何？”
“給哪桌的客人啊！小二，你看啊，我們這么多人在這，都是來喝酒吃肉的，待會可有不少銀子收，這樣子，你和那桌客人商量一下，讓他們再等一下就是！”
“還是不行……先來后到，這是我們店的規矩，可不能因為……”
“什么情況啊，小二。”鄭皮遠遠看見兩人在此站著，心中有所疑，便過來看看。那小二也是人精，見鄭皮過來，更是堅定自己的立場，又連忙和鄭皮說明了事情原委，鄭皮聽后也是連連擺手說道：“兄臺，凡事講究一個先來后到，兄臺這么做不太合規矩吧？”
“規矩？誰定的規矩？”
誰？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鄭皮擦了擦眼睛，這才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