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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未雨綢繆(5)【家主之爭】

鐘杰善垂下眼眸,袖中的手緊緊握拳。

他不甘心、他不甘愿。

他無法拒絕,可他也不愿接受,他只能以沉默對抗。

鐘澄見鐘杰善這般,又嘆了一口氣,想起鐘挽靈囑托的信件,從袖中掏出一方信箋,遞給鐘杰善。

鐘杰善接過信箋,恭敬地打開,一看,不由呼吸一滯。

信箋上只有一句話:

“不修羅,無以贖罪業(yè)。”

鐘杰善只覺手中信箋重若千斤。

鐘澄見鐘杰善面色蒼白、呼吸停滯,雙手顫抖,連手中薄薄一張紙都拿不住了,心中擔(dān)憂,伸手想拿過信一觀究竟。哪知鐘杰善雙手一緊,將整張信紙緊緊握于雙拳之間。

“你……”

鐘杰善雙手緊握信紙,雙目無神地注視著雙膝前的地面,渾身依舊止不住地戰(zhàn)栗,仿佛他握著的不是一張紙,而是一把插入他心口的刀。

鐘杰善僵坐了好一會才漸漸緩過神來,雙手顫抖著松開,已經(jīng)全然皺攏的信紙上看不清字跡,可他清楚信中說了什么,也清楚那句話背后所說的是什么。

他的母親因為一己私欲殺了對整個家族最重要的人,他最親的家人因為私欲和仇恨險些將整個宗門推向地獄——這是他們的罪,也是他的罪業(yè)。從那之后,他鐘杰善就是個罪人,他知道他不再有資格謀求任何東西。但,他依舊想贖罪,想將他的家人從罪孽中救出。可就連他自己都深陷在罪業(yè)當中,他要如何救他人……

不修羅,無以贖罪業(yè)。

不修羅無以贖罪業(yè)!

他,可以嗎?

“師父,這封信是誰寫的?!”

鐘澄一愣,卻無法回答。他哪里能說,他背后之人是另一個小輩?即便他說了,只怕也無人會信吧。

鐘杰善看著鐘澄諱莫如深,心緒就像被水沖化的墨跡。令他摸不著頭緒的迷霧被吹散,只留一片清明。

如此鋒利的言語,并非他這位溫和周全的師父可寫下。

且?guī)煾赶肽米咭挥^,說明師父并不知信中所寫內(nèi)容。

不是師父所寫,又是何人所留?

是師父極為信任倚重之人。

是師父背后之人。

“師父為何人所用?”鐘杰善的語氣略帶些許不忿。

鐘澄神色微變。“你、說什么呢……”

鐘杰善并不是個蠢人,他只是想逃離利欲和爭斗,正因他的逃避,他能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現(xiàn)在想來,很多事早已有跡可循。

“是三年前嗎?”鐘杰善喃喃自語,抬起頭,看向他的師父,“師父開始積極參與長老會決策,好些會議雖是二阿公主導(dǎo),但是背后推波助瀾的都是師父。父親說監(jiān)察族中人動向也是從三年前開始。鐘耀、鐘陽兩位阿公也說過,師父好像變了,比原先熱心于族中事情了……并非是師父變了,是師父背后之人的意思?!是誰?那個人是誰?”

鐘澄皺眉不語。他沒想到鐘杰善竟如此敏銳,反應(yīng)竟如此激烈。

可就在那一刻,鐘澄忽然明白了鐘挽靈提名鐘杰善的原因——她早看出鐘杰善乖順表面下壓抑著的靈魂,這孩子遠比他想的還要聰敏、敏銳。是非分明,厭惡內(nèi)斗,一心為了宗門和家族,這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沒有比鐘杰善更可靠的人選了。只是……

鐘杰善飛快地推敲起記憶中的線索。不能直接出面,卻能讓師父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為他效力,即便是對親信也三緘其口。突然那句話又一次劃過他的腦海,“不修羅,無以贖罪業(yè)”——這般決絕,又知道其中密辛,難道說……

“是鐘挽靈?”

“不是!”鐘澄矢口否認,“你不要再問了。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

鐘杰善愣愣地看著鐘澄。鐘澄速來溫和,對下對小輩也很開明,鐘杰善從未見過他與人發(fā)火,或是拿輩分、身份威嚇小輩。

鐘杰善反而平靜下來了。“……我會遵從師父的意思。”

鐘澄喘著氣,回過頭,有些驚訝地看向鐘杰善。

鐘杰善低垂著眼眸,宛若平日乖順的模樣。“但,師父能不能解答杰善最后一個問題?”鐘杰善沒等鐘澄回答,抬起頭,一雙鳳眼明亮異常,“師父和那個人究竟想做什么?”

鐘澄沉默了很久,抬起頭,望著蜿蜒支撐著夢樓的香樟,輕輕地喟嘆了一句:“……只是不愿,不愿看得夢境實現(xiàn)罷了。”

鐘杰善看著鐘澄良久。微涼的夜風(fēng)從夢樓中穿過,輕拂老者花白的須發(fā),香樟典雅的淡香縈繞在樓間,撫平了兩人心中的不安和躁動。

鐘杰善拱手勸倒:“師父,已過丑時了。多少還是休息一會吧。”

鐘澄依舊憂心忡忡,只漫不經(jīng)心地擺了擺手。

鐘杰善微微一笑,抱拳再勸:“清談會的事就交由杰善處理,師父不必憂心,今日晚時可好?”

鐘澄吃了一驚,回望鐘杰善。

鐘杰善只是抱拳垂眸,帶著溫和謙遜的微笑。

“你……”

鐘杰善只是微笑著拜答:“杰善定不辱命。師父,早些休息。杰善先行告退了。”

鐘杰善步出夢樓時,已是丑末。

再過一個時辰,便是黎明。此時的夜正是最黑暗的,昏黃的廊燈根本化不去這墨色幽夜。

鐘杰善攤開手掌,展開手心的信箋。

“不修羅,無以贖罪業(yè)”,字跡渾厚,橫豎挑這皆是果決堅毅,一撇一捺卻盡顯灑脫不羈。

夫子說,見字如見人。也許,這就是那人最真實的樣子。也是他應(yīng)該效仿的表率。

“不修羅,無以贖罪業(yè)。”鐘杰善默念了一遍這句話,將信箋重新疊好,放入內(nèi)襟夾層,毅然步入了黑夜。

事到如今,鐘澄自然無法安然入睡。天際見明,鐘澄就急匆匆地拜訪了現(xiàn)任家主鐘林。鐘林對鐘如成和富春府的動向心知肚明,兩人二話不說趕去了八仙廳,捎帶著讓管事去請百草閣的鐘和。

可當人到了,事情卻難辦了。鐘林的想法和鐘澄很一致,即便富春府與鐘如成達成一致,也要強行罷免鐘如成玄星閣首位置,畢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誰也不知道這個利欲熏心的家伙之后會惹出什么亂子來。可鐘和卻反對。鐘和認為,鄒家已替鐘如成買通富春府,此事他們已失先機,現(xiàn)在才出手,土地糾紛的理由已然站不住腳,他們已經(jīng)沒有理由罷黜鐘如成了。而且臨時清談會至少要半數(shù)長老會成員贊成才行,如今鐘潛不在山門,他們也沒法召開清談會。

“只怕鐘潛也已教鄒家收買了,不然斷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山門,他分明就是有意拖延清談會的時機。”鐘澄那叫一個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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