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下雨的天氣，林子蘊都會早起沿湖跑上一圈。今天也是，他牽著大犬黃毛，已經累趴在出發的大巴客車上。大巴客車上除了武里三人，還有學校的其他老師、同學，他們來觀賽助威。

大巴客車抵達參賽地點，王小云跟隨班主任羅老師來到自己隊伍的江灘位置，自己小隊的武里號神舟艦艇由貨運車拉抵至江岸處，還未被推入水中。他們走過去檢查一番，用掃描儀器對其全身掃描，沒有發現任何意外和問題，小隊成員心安許多。

“沒參賽之前，我認為這不過是普通賽事，來了以后看到現場人山人海，有些激動。”林子蘊說。

“嗯，氛圍有些吵。”武里說，“走，我們進技術棚，這天氣熱。”

武里說著，帶頭扎進了Cyber技術棚，王小云等人跟進來，棚里室溫涼爽多了。

“這次比賽有13個地市，兩百支神舟準備抽簽，我們不必過于著急。”武里說。

“雖然不急，但賽程只有三天，得花上心思。”林子蘊提醒。

隨著抽簽結束，自己小隊的參賽神舟被安排在第二日進行比賽，他們得在這個熱鬧喧囂的江灘公園空閑待置一整日。

江灘公園舉辦著宏大的傳統盛會，以往，傳統盛會守舊，特別是在扎制神舟，推舟入江環節，既顯得莊嚴和肅穆，又顯得低俗和“不太值錢”的樣子，神舟扎制多用的木頭和塑料制品。近二十年，土俗的風氣稍微改觀了，江灘公園上展示的全部是賽博朋克展品，一些私營公司、科創公司以及物聯公司在這里推銷他們最新的奇妙發明，這些發明以象征和娛樂為主，紀念意義濃厚。江灘公園在白天是青少年的天地，晚上是社會成年人的音樂電搖節。

盡管網絡輿情正竭力擺正娛樂方向，不讓展示產品太過于成年人化，但此時不“朋克”，“朋克”就只存在于影視游戲里了。

早在兩天前就有衛視媒體直播現場情況。

“各位觀眾朋友們，你們好。這里就是我們HUB省級神舟Cyber賽事現場，在西塞江灘公園，我們可以看到當地的民眾們正在搭建舞臺，不遠處舞臺上已經有人拼歌了。公園內到處都是帥男靚女，有些是真人，有些，有些他們并不是人類，他們是機器人和機器怪獸。很多人是宅在家里聯通這些機器人，然后用五體感官體驗現場。現場目前是群魔亂舞，我們根本分不清真人和虛擬人。”

“觀眾朋友們，我們現場采訪一下最近流行的傀儡裝，這邊的一米五的怪獸，應該是一位可愛妹子在場外操控過來體驗現場的。”

“你好！請問可以采訪一下你嗎？”

“吼吼吼！”

“你好！請問能說普通話嗎？”

“吼吼吼！”

“你好！請問你是設定的怪獸語嗎？不能說普通話？真的好可愛呀！”

“吼吼吼！”

主持人問了幾次后，有些想放棄。就在這時，又一位俊男型機器人走過來。為什么主持人能分辨出現場的機器人和真實人類，因為根據相關規定，對機器人過度改裝和過度整容，使其完全相似于人類而由此引發的錯誤事件，其所有人會受到刑事處罰的。這點條例很好規避了“現代戀愛腦”人發生奇怪的事。

俊男機器人走過來，它發出女生，是宅在家里操縱它的女孩聲音。“主持人您好，這是我家寵物小狗，我給寵物小狗連上鏈接，剛剛它走丟了。”

怪獸機器人“吼吼吼”幾聲，它原地轉了一圈，兩圈三圈它轉不動，怪獸機器人傳給它的體重感覺過重。

主持人尷尬，對著鏡頭笑說。“大家都看到了，現場是群魔亂舞，分不清真假。”

一艘扎制彩旗的木質神舟，被幾個機械腳力推過來，又推過去，這是表演旱江游行。王小云三人也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盛會，只是今天更在意眼前木質神舟。Cyber技術展的大舞臺上展示的是宇宙航舟，霓虹閃閃的亮過廣告勵志語——“我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中老年人聚會最多的展區靠近王小云等人的實際競賽場地，這邊搭起了歌劇小舞臺，整個江灘公園活動場地規劃錯落有序。歌劇小舞臺契合原本的西塞神舟會涵義，是本地職能部門聯辦展出，熒屏上不間斷播放著傳統神舟文化遺產，小舞臺四周放置了一些革除噪音的屏障。觀看的人們可以聽到講解，聽清神舟的扎制扎紙、泥塑、雕花、裱糊等等工序解說，以及這五十年來的創新歷程。

古老的傳統神舟扎制在春節過后開始，單人制作要花上一百多天，扎制神舟者需要準備好泥胚、服飾等，整個手工制作流程煩瑣耗時，工料花費不多，但是扎制工人的薪資不少。西塞神舟會傳承至今，一位優秀的本地社會學家，提出將這項傳統神舟扎制工藝精神，“丟”給青少年，運用不斷創新的知識，鍛煉他們的動手能力，去制造出可以遙控競速的現代神舟，去創造出航向明天的未來神舟。

這不失為一個保護傳承的好辦法！

“我不明白你特意拉我來看這個小舞臺，是什么想法，這有什么好看的？”

王小云跟著武里，在看這種像是清代一樣的清代才有的木質手扎神舟。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看些很土的東西感覺能拉近我們距離，你等等馬上播放從2025年在2075年的歷史了。”武里說。

“我知道！”林子蘊舉起手說話，“我能說嗎？哈哈。”

“你閉嘴。”武里說。

“我現在想明白了為什么武里想要你參賽，制作神舟。真相能讓我笑死！”林子蘊說。

“嗯……是優秀的本地社會學家阿橢先生，”王小云用手托腮，故作深沉。“是我前世提起的，用來為難現世青少年的賽事。”

武里哈哈笑起來，王小云也傻笑了。

（二）

比賽的第一天，沒有輪到王小云隊伍參賽。好在遲曉敏喊上了他們三人，讓他們擠上江灘公園最高的建筑，俯瞰現場賽程。途中，林默也想擠進來，遲曉敏沒有同意。

太陽已經照射江面，第一批賽隊的二十支神舟艦艇由江畔塢站的機械臂推入江中，可以看到他們在江面沉浮，沒有隨波游遠。Cyber技術展臺不僅有液晶顯示屏在直播現場，也在空中投放著耀眼虛影，實時播放江面狀況，這些技術層面展示的景像比海市蜃樓清晰很多，也可以隨操作者把展示放大和縮小。

奏樂聲響起，講解員開始講解。

“感謝大家觀看省級Cyber神舟技術賽事。此次競賽共有兩百只小隊，他們是青春洋溢的少年郎，親力親為制作了此次參賽的遙感神舟。賽事關于神舟設計制作規則都很詳細，裁判裁決方式、競速回放等都已經展示在我們的視頻下方，點擊即可了解。

“現在第一批神舟已經下水，武漢Q中的賽艇一騎當先，可以見到他們的神舟模型設計的非常流線，外觀就像一條魚兒。哎？真的還叫江豚號。”

“襄樊N中的賽艇是用了核動力嗎？在江面上前行比一些江底的潛艇型神舟還要快，沖擊浪花形成的白色銳角折線真美。我們把畫面交給襄樊N中的技術棚，一起來看看他們的秘密。”

“赤壁Y中打響了今年神舟競賽的第一仗，它朝向前方發射了什么？前面五百米的神舟是不是因為被赤壁Y中的攻擊減速了！”一名講解員興奮講到。“請求畫面回播！”

Cyber神舟技術賽不僅在現場直播講解，網絡上的觀眾也十分火熱的討論此次賽事。武里在自己的賬號上展示直播。“姐以前玩虛擬競速游戲，今天也帶家人們體驗一把真實競速。”

老羅喊來王小云，遞給他一束祈福花卉，“這個是前邊買的開過光的，明天下水前可以撇在神舟上，保準游得快。”

“這個？”王小云拿著祈福花問林子蘊和武里。林子蘊拿著掃描儀掃了一遍，“迷信！”

“第二批神舟也已經下水。此次賽程終點在長江下游的省界處，七十多公里雖然不長，但是足夠考驗少年郎們的技術！”主持人講解著，赤壁Y中的攻擊畫面已經回放，是常規進攻型的降速炮彈。比賽現場響起一陣歡呼，為競技畫面鼓勁。

“赤壁Y中的學子們真的很拼，被擊敗的少年神舟隊伍不要氣餒。”講解員說。“有競賽當然有競技沖突。”

“希望這次不要又電磁干擾電磁屏蔽的技術出現。”

講解員話音剛落，第二批入江競速的領航神舟，朝其身后放出一波信號干擾，緊隨領航神舟的隊伍們，在各自技術鵬里一陣哀嚎，現在他們無法操縱自己的神舟，顯示熒幕上一層陰影，什么也看不清。這些受到信號干擾的有至少二十支神舟，它們多數自行切換程無人操控的自主競速模式。

“這場比賽真激烈！刺激！”兩名講解員相互聊講。“從這場比賽來看，優秀的少年郎很多！”

“往昔不可同日而語，對于現在的天才少年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為不被打擾，調節好自身參賽狀態。王小云小隊在觀摩上午的競速賽后，就回到了自己隊伍的Cyber技術棚里休憩。

成冽專程請了三天假，在這天下午趕回這支小隊，武里等人能明顯感受到他有些變化，但是看到他依然保持昂揚激情參與進來，沒有多說什么。

“你能回來真好，成冽。”

“歡迎你回到我們的小團體！”林子蘊上前緊緊抱住他。

“熱烈歡迎！”王小云才上前邁一步，被成冽抱緊。

四人的小團隊分析己方參賽神舟武里號的情況，參賽神舟武里號并沒有安裝彈道類型的攻擊方式，防御也是比較單調的，它在受到撞擊或者狙擊時，能蛻下一層鋁制外殼，向后拋掉并形成推力，遠離攻擊點。

“這么創新的技術足夠了，我們勝在它的智能算法。”成冽說。

“其實我們的武里號并不是沒有攻擊手段，在有競爭賽艇靠近時，我可以通過水中的弱電鏈接侵入競爭賽艇的智能核心，達到操縱的敵方賽艇目的。”

“就是說誰擂到你，誰就要被算法技術入侵？”林子蘊問。

“是的。”

“那你比擂肥還狠啊，你是擂心。”

武里給了林子蘊幾拳。

四人看著技術棚里熒屏閃動，老羅進來了一次，他說些鼓勵的話，在技術上他幫不了忙。他和其他老師和學生去高臺觀賽。

（三）

江灘的鼓舞隊中有這樣的表演，是一隊又一隊，并且身穿統一服飾的青壯小伙抬神舟，舉神舟，好似有節奏的舞蹈。百年之后的傳統表現儀式與百年之前相比較，豐富了許多，聚會也更加盛大。

幾家物聯公司拉起小型機器人格斗賽的擂臺，同時推介自家的服務型智慧產品。很多智能產品的最大賣點是，機器設備鏈接人們的意識，使人們宅在家中，也能通過機器人的身體去逛街購物、遛寵物等等，這是五十年前“元宇宙”概念的進化版，“元宇宙”至今也沒有大興大火，因為虛擬始終服務著現實。

李沁帶著最新一代的感官共享機器人來江灘公園，她的機器人款式比陸瑤之的還要款式新，外形看起來是一座墩墩巨獸，見到它的人，還以為眼前這只巨獸是剛從武漢機器人搏擊賽中歸來的選手。

“這只墩墩巨獸，至今無一敗跡！”李沁身后的機器人靠前一站，擂臺范圍內的人感覺地面都在抖三抖。“挑戰你們全場！”

少女的微笑像是會“殺人”的刃，這場競賽的狂歡節日中，誰也不會慣著她的挑釁。

“看我的散打！喔~嚯~”一位年輕人當場買下物聯公司的格斗機器人，這位年輕人在場外比劃，場內的格斗機器人行為舉止完全跟他一樣，沒有一絲延時和笨拙。

帥氣的機器人沖上去，被墩墩巨獸機器人一把抓住腦袋，摁在地上摩擦，帥氣機器人還在不停反抗，試圖掙扎，墩墩巨獸機器人一屁股墩坐在它腦袋上，扭了又扭。

“看什么看，這是絕招！”李沁說。

“咦~”噓聲一片。

“雙拳夾擊！”墩墩巨獸機器人出招時還用低沉磁性的聲音說出絕招名。

“猩猩暴錘！”

幾個回合下來，李沁勝了一場又一場。直到遇到宅女對手。

“大汪！咬他！”

“吼吼吼！”

“大汪！打贏了請你吃大餐！”

“吼吼吼！”

可愛的衛視記者，再次撞見這位俊男機器人和她的寵物怪獸，就離不開視線。她興奮的忘掉任務，就在這里實時跟播。

“西塞江灘，這里不僅有神舟會，還有機器人擂臺格斗，儼然一幅賽博朋克風。”記者報道。

小小的怪獸機器人還沒有墩墩巨獸機器人的膝蓋高，怎么會這樣兇，咬人的方式不太像人類。李沁不知情，她覺得奇怪，只能發絕招了，用力量制服它。

巨獸機器人用雙手抓住小小機器怪獸的雙臂，試圖舉起來，但是小小機器怪獸咬住不松口，它拼命掙扎的同時咬得更牢固，身體又滑。

李沁明白這只機器怪獸背后肯定是寵物意識操控，她指令巨型機器人手臂迅速探出長刀，舉臂一切，怪獸機器人被割裂成兩半。

“唉！少兒不宜，切換畫面！”不僅主持人呆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也被這慘烈的機器人格斗驚住。

“你，你殺了我的，我家大汪的機器人！”俊男機器人發出宅女聲音，“賠錢！”

李沁笑笑，她的意念一動，擂臺上的墩墩巨獸機器人踏出擂臺圈，大踏步走來，扯嗓吼了一聲。嚇得俊男機器人癱坐地上，“保安！嗚嗚嗚！”

江灘公園的小型格斗擂臺實時網絡直播，并被網民們追捧，他們見識到了此次意識鏈接機器人擂臺格斗中最美又最殘忍的殺手，送稱號晨曦微笑殺人。

晚間，Cyber神舟競賽展示臺變成電音打碟舞臺，臺下禁止任何形式的機器人進入，只歡迎現實中的人類，二三十歲的成年人在這里歡呼，他們有著用不完的精力與時間。

也有一些未成年人鉆了進去，但是得除開王小云、李沁這樣的稚嫩少年少女。

（四）

盛夏將至，晨光橙紅明亮，天空的云朵潔白且厚重，舒卷成不可比擬的事物。上午時分，神舟競速賽正式開啟第二天的比賽。

“早啊，王小云！”

“早，王小云！”

武里穿著明媚的擺裙，林子蘊穿上正式的黑色襯衫，王小云和成冽也在干凈整潔的衣衫胸口處別放一枚精致校徽。

四人在賽程指導員的引導中，合力完成神舟由江畔推入江水中這個儀式，接著他們來到技術棚里操控臺前觀測數據信息，遙控神舟自由游行，并抵達江面的起點線。每隨著一支神舟入水，講解員都會在江畔空中的投映展屏中介紹一番，觀賽的觀眾們歡呼、祝福和吶喊。

神舟競速在從起點線出發后的五公里以內，神舟游行競速隨意，但為了保證觀賞性，禁止相互攻擊。在超出五公里后，神舟以終點為目標地，各參賽小隊成員靠Cyber技術遙控神舟朝前沖刺。

大賽極其考驗神舟船體性能以及幕后操作者的計算機水平，神舟船體性能好，再自帶強大算力，順利競速至終點取得名次的概率就大；幕后操作者的計算機水平高，不僅能遠距離攻擊其他艦艇神舟，也能防范其他人通過技術手段入侵控制自家神舟駕駛系統。

王小云、林子蘊走出技術棚，目送神舟逐漸遠離，技術棚里的武里和成冽正在工作。神舟潛入江中，各項數據指標躍上熒幕。武里說，“目前，一切指標正常！”

武里呼叫王小云、林子蘊，“快過來，別的隊伍人多，我們隊伍人少，抓緊時間，幫忙盯著神舟傳來的畫面。”

兩人盯著熒幕中的擬態神舟，武里號越潛越深，似乎在打破某一項記錄。

“我們的神舟需要潛水游很長一段時間，之后超過他們，浮出水面，避免我們成為他們直接追擊的對象。”

“低調潛行總是最可行的！”

隨著神舟潛入水中，參賽選手雖有驚愕，但不覺驚奇，這又是一艘低調的只會拼速度的對手。附近選手不緊不慢在五公里內拼速著。快要賽出五公里時，十幾條神舟賽艇自覺保持距離，同時又自覺游在江中心。

Cyber技術展臺上展示二十個技術棚中的情景，參賽選手們各自操控著遙感平臺，公平的競賽方式，沒有一絲能請求外掛的機會。

武里展示她那強大編程技術，通過她的編程，技術棚里的熒屏上模擬出神舟武里號附近的所有競爭賽艇。這又引來場外觀賽人一陣驚嘆，武里號是少有的安裝了雷達探測的賽艇。林子蘊控制著神舟在水中行駛速度，神舟自帶智能，能夠根據接觸環境自行調節潛水深度，使得游行效率最優。林子蘊喜歡手動操作，有駕駛的體驗感，熒屏的智能算力提供著優先抉擇選項。

王小云盯著雷達探測顯示，稍感無聊，他想幫一些實際用處的忙，他從坐騎上起身，武里指著一袋零食，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我們好閑。”王小云想著，嘴里動不停。

游至六七千米，一顆小型“魚雷”沖炸過來。另一個參賽技術棚，一伙人看著熒屏商量著，“早就看這個一出發就潛水的神舟不爽了。以往的潛水的神舟贏的幾率蠻大，讓我們先制一發！”

現在還沒有拉開距離，能發射小型“魚雷”的賽艇絕對也不止一顆魚雷。神舟武里號一下子躲不開，被狠狠炸了。在被炸的瞬間，神舟武里號褪去一層鋁制外殼，這一層鋁制外殼阻擋小型“魚雷”，武里號也借此向前沖擊很遠。

江水中的浮標探頭，將這一鏡頭慢放再慢放，裁判席上解說直呼厲害，能防御攻擊的手段總比簡單的直接的炸彈型攻擊手段要高明許多。

“武里號有幾層防護殼？”

技術棚中林子蘊回答，“只有三層，再多就要卸零件了。”

“厲害！”

“這是我和林子蘊一直籌備并設計的，之前我們對外說只有一層，后來怕敵方不止有一顆炮彈！”成冽說。

“現在該加速了，沖出他們的攻擊范圍。”武里說。

在省級神舟競速賽中，安裝小型“魚雷”的賽艇，都要經過賽委會專程審核，有明確的規定它的射程及破壞力，避免出現真“魚雷”，防止很大的安全隱患發生。

神舟武里號像是潛龍一般，不停歇潛游至第三的位置，不一會兒超過第二名，緊追第一名在江面上前行的神舟賽艇。目前領先于武里號的賽艇來自武漢H高中，他們的賽艇以學校名稱命名，H號神舟，顯得格外自信。

H號神舟的技術棚內，十名高中參賽選手都坐在電腦熒屏前，一致決定在H號神舟后方丟下一顆信號屏蔽雷。霎時，武里號神舟的技術棚熒屏上一片花碎閃耀。

“這是？第三場信號屏蔽雷，被我們碰到了？”

“看來今天是遇到高手了。”成冽說。

“等神舟自主行駛一段距離，離開這一片區域，才能重新聯系上？”成冽問。

“不用，這不僅是干擾信號，也是他們設計的特有的信號，解鎖信號頻，我們能在‘迷霧’中繼續操控神舟。”

好在神舟武里號自行釋放了另一頻率的信號彈，覆蓋了H號神舟賽艇，使得兩艘賽艇在對方的迷霧彈中都是迷失狀態，無法攻擊對方。

“我們出手！”林子蘊說，他伸手一劃，武里熒屏的數據復制粘貼在林子蘊的界面上。林子蘊敲擊著代碼，在信號迷霧逐漸消散的時刻，武里號似乎停滯了。

“我們的神舟武里號智能好像被他們入侵了。”王小云說。

“別急，我們更厲害。”

在技術展臺上，眾人看到目前領先的H號神舟，竟然掉頭返方向回程！

H號技術棚里的十名少年計算機高手，滿臉黑線，焦急起來。“天啊，我們踢到鐵板了！”

“我繼續攻擊他們，你嘗試再聯系武里號，讓它正常行駛。”林子蘊說。

“不行啊，我們的信號聯系只能發出錯誤指令。”武里回復，“這些小子，計算機專業技術挺強，幾個信號攻擊我一個信號。”

“緊急傳遞信號給船體，屏蔽任何信號源。”成冽說，“讓神舟自主駕駛，自主攻擊和防御，我們不給信號接口，他們難以入侵。”

“我試一試，傳令最后一到指令。”

“我也試一試，讓H號徹底報廢。”林子蘊才要控制H號神舟。他的熒屏上傳來H技術棚十名少年強行對話的彈窗。

“我們技術棚也被入侵？”

“技術棚之間也可以相互連通？”林子蘊沒想到舉辦方這么開放。

H號神舟技術棚的少年們交流急促，“別看他們人少，只有四人。”

“我聽說那個小隊可是影星武里帶隊，還請了少年班的人。”

“入侵他們吧，低個頭不丟臉，他們爭他們的名次，我們爭我們的名次。兩敗俱傷總虧！”

H號神舟技術棚的領隊少年發話，意思是你放過我，我放過你。否則一二名次都沒有。

林子蘊看向武里，武里會怕他們嗎？吐了吐舌頭，畫面那邊集體合拜求饒。“求武里姐高抬貴手！”

（五）

武里號順利度過前期競爭，遙遙領先第二名H號神舟十多公里，它浮出水面，激起白浪花，像是在揚眉吐氣！

武里號神舟在江面上前行時，它的前端悄悄掛起高高的小紅旗，江面陽光普照，江浪粼粼。武里號把畫面傳回技術棚內，展現VR投影，整個房間都沉浸在了迎著太陽行駛的江中畫面。

“這用古詩怎么說？”武里問。“云拭山容蒼玉障，日浮江面紫金環。”

“好詩！”成冽說。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林子蘊也跟著來一句，他的吟詩一點不合時宜。

“太陽照常升起咯！”王小云說。

“哈哈哈！”

瑤瑤領先了數十公里，武里號神舟準備用“躺平”的心態，贏得小組賽。

但是想贏也并不是容易，稍不注意的一瞬間，武里發現眼前的操控熒屏又失去了對神舟武里號的控制。

“子蘊，我們似乎失去對神舟的聯系！”

“不會吧。”

林子蘊的熒屏接收到了武漢H中再次發送來的挑釁信，林子蘊用數據匣子包裹住打開，是H中學承認的行為，他們反擊了。

“這真的是沒完沒了了。”林子蘊說，“他們也不怕制裁。”

“等等，他們好像是群發的挑釁信，不止針對我們一支。”

“他們目前是靠后名次，他們接下來會轟殺所有競爭對手。”成冽說。

“怕什么？我們不操控我們的武里號，讓它自主駕駛，屏蔽所有外界信號干擾，包括我們自己。”武里解釋道，“在剛剛還能操作期間，我給它下達了最后指令，如果遇到指令沖突，就屏蔽所有指令信號，自主駕駛至終點。”

“就是說，現在就看它自己的了？”王小云問。

“是這樣，我們寄希望于王小云同志，你對武里號神舟艙體的硬件制作了。”

“呃，沒有信號指揮，防護殼怎么移動，怎么自動剖離艦體？”

“那就寄希望于，王小云同志的模型與我設計的智能之間的協調了。”

“額，希望它順！”

武漢H中神舟背后的技術團隊發飆了，在遵循賽事規則的前提下，在裁判的默許中，H號神舟消耗著燃料急速沖刺，當它靠近一艘競爭的神舟時，就會釋放電磁干擾，運用特有的信號脈沖，攻擊其他賽艇智能系統，達到控制的目的。十位計算機技術天才少年，在技術棚里忙的爭分奪秒，有人計算船體速度，有人負責脈沖雷襲擊，有人負責入侵其他神舟智能系統。

“我們追蹤的十七艘神舟里，竟然有五艘沒有自主智能，他們來參賽究竟是靠什么？”

“估計是靠水流，七十年前的順水推舟，真是笑死人。”

“這又什么好笑的，他們講究速度快，燃料足，我們跟不上的話就攻擊不了。”

“這次差點玩完，栽在那支潛水賽艇隊手上。”

“用已經控制了的帶有彈道攻擊的賽艇，去追擊和進攻這些無自主駕駛智能的賽艇！”

“好主意。”

Cyber技術展臺上響起高歌、鼓聲和助威，解說員興奮的表示，第一次見到如此強勁的參賽小隊，正在無差別攻擊所有神舟賽艇。

“H號神舟隊友們似乎是商量出了對策，準備無差別攻擊此批所有參賽賽艇，究竟他們會不會成功，會不會遇到阻力反擊，能不能在終點之前，運用信號干擾轟擊所有神舟賽艇，讓我們拭目以待！”

技術展臺的機械臂分裂制出無數熒幕，其中最大的一塊展現的就是H號神舟。它吸引了此刻絕大部分觀賽人員的注意力，同時熒幕上還展示著這支隊伍十人的基本信息，他們都是技術賽界青少年的杰出代表。

技術展臺上展示H號神舟由墊底，逐漸靠近一艘艘其他神舟賽艇，信號干擾攻擊，信號植入控制，最慢的時候耗時幾分鐘，最快的時候往往一個照面，別的參賽神舟就不在是別的了，是歸屬于H中學參賽小隊的了。

許多擁有自主智能的賽艇小隊嘗試反擊，但都被H號神舟小隊用強悍實力拿捏得死死的。

“簡直是屠戮，一艘艘賽艇紛紛兵敗，全部被臣服了。”裁判驚呼。

H號神舟控制住一艘神舟賽艇，這支賽艇靠近鄰近賽艇后，再消耗最少的能量去瓦解另一支賽艇。但是同樣有一艘來自武漢的賽艇，突出了重圍，靠著彈導擊退了圍上來的兩艘被控制住的神舟賽艇，它靠著壓縮性能源和自身輕捷，拉開了與H號神舟的距離。它緊隨武里號其后，保持同樣的速度。

“這才是第一輪比賽，怎么我看著屏幕吃東西都心驚膽戰的？”武里問。

“還不是聯系不上我們的武里號的原因，失去聯系的感覺身處古時候，看它隨波潛江游行的擔心感。驅瘟、消災、祛病、祈福，我有點體會到書中記載。”林子蘊說。

“這個比喻很恰當，祈禱它順順當當沖第一！”

“漂流至第一！”

“真正漂流的還不是我們，是他們，你們看！”

跟著武里看熒屏上指去的位置，王小云等人看到，H號神舟似乎是消耗完能源了，直直的浮在江中央，順流前進。幾艘還被控制著的賽艇還在追擊第二名和第一名武里號。

“真的是精神可嘉。”成冽感慨。

距離終點還有十五公里時候，一艘被控制著的賽艇耗盡所有能源攻擊到第二名，隨后第二名的賽艇也向前發送一道電磁脈沖，試圖迫使第一名的自主智能癱瘓掉。

只是并未能入侵進第一名神舟賽艇的自主智能，也就是武里號的自主智能，神舟武里號在沒有任何算力分析的情況下，單單憑神舟身上的儀器設備調整航道，速度不減，繼續朝前行使。

“卑鄙的H中，H號神舟小隊！”不少參賽小隊心中想。

此批競賽，在規定時間內，只有三艘賽艇順利抵達終點，其中一艘是靠著江流水速飄流而至。

（六）

兩百支參賽隊伍，每批競賽二十支隊伍，勝出的前三名，晉級省決賽。

此次競賽決賽的有二十九支隊伍，他們當中若是角逐出前十，就可以晉級參加國賽；若是角逐出前五或者前三，會有本省的大學拋出“橄欖枝”。

晚間休息時候，武里小隊可不敢歇息。為了能晉級國賽，幾人決定通宵也要把神舟缺點給克服掉。

“我們人手不足，各個技術棚里的電腦配置都是一樣的，打技術戰，運氣差的話可能還打不過H號神舟。”

“我們神舟智能自主系統在最后被攻擊的時刻休克了。以致于我們神舟完全是依靠舟艦原始機械調度抵達終點，這像是沒有意識的夢游。”

“這批次的比賽使得我們被聚焦，會受到更多的關注，H號神舟無差別攻擊也沒有拿到第一，H號神舟的實力有目共睹，下場比賽我們可能成為優先的靶子，恐怕二十九支隊伍里，有二十八支隊伍想進攻我們。”

參賽小隊等候下一輪決賽時刻，班主任羅老師是可以到現場的，他還是只會感慨，“這哪里是神舟會，這是神仙打架會。”

經過半個小時商議，王小云團隊備出幾套方案。

“我們設計的神舟是潛艇型，在下水時候我們先沉匿，敵方有雷達探測也無妨，只要我們不靠近他們，他們對我們無可奈何。”

“林子蘊有遠見！”

“王小云把潛艇型神舟制造的不錯！”

“我們的目標是前五名，太有野心了容易被針對。”武里說。

“最好前三，省內頂尖大學會對我們拋橄欖枝。”成冽說。

“爭進國賽就好了，名次什么的無所謂。”武里說，王小云也認同的點點頭。

白天比賽的神舟被械臂拖移至江灘賽區的改造塢里，王小云、林子蘊、成冽在給神舟改件，武里在技術棚里測試智能算力，賦予更多自主智能。

漸漸的，神舟武里號智能系統有了自己的邏輯。在自主駕駛的情況下，能甄別環境、危機以及一些列已觸發事故，能夠學會用身體材料抵擋彈道攻擊。

“總共有多少層？”

“我們把象征座椅的位置全部去掉填充進燃料，神舟尾部也改造了。現在，它就是真正的火箭，其他艙體用來預防攻擊，能感應脫落，也能自行脫落，在減輕自身重量的同時，脫落材料也能以計算的方式反擊身后賽艇。”

“就像是火箭一樣逐級脫落？只不過我們的是在江水中？”王小云問。

“對，我還得給它多加幾層燃料，讓它隨時能加速。”林子蘊說，“再加一對展翼，如果能飛起來就好？”

“加展翼？加那么多干嘛？畫蛇添足。”

在王小云幾人給神舟改裝時，武里那邊的編碼測試已經試行了幾遍。四人工作到很晚，他們要來了床被，打算在江灘的技術棚里過夜，又發現離家挺近的。臨行前，走出棚子，見到二十九支參賽隊的技術棚里基本都是燈光的，這些來自各地的高中生，為了取得好名次，打算奮斗到底。

Cyber技術展臺上依然喧囂，賽事舉辦方在空中隔了一張聚聲網，聲音傳遞過來后聽著卻是在遙遠的十里地外。

“分析分析我們明天主要躲誰，怎么躲？”王小云說。

“不用躲。”成冽說。

“我們的武里號，能攻能守，下潛江中，無人能敵。”林子蘊說。

“我是想說，如果被攻擊，我們神舟的系統進入自主駕駛，到時候是不是只能聽天由命。”

“我覺得可能會有哪只小隊，一上場就發射干擾彈。讓參賽的選手們都沒法操控自己的神舟。”

“這個情況真的很有可能，我們就拜托自己的神舟足夠聰明了！”

夜晚漸深，Cyber技術展臺的音樂節也停歇了，但是參賽的技術棚里，還有一些燈光是亮著的。夜風混著江面水流拍打岸邊，像是一曲歌曲，從古老傳來。

如果王小云沒有參賽，他會去翻翻《楚辭》和《離騷》，然后再過個幾年，王小云回憶現在，也能有發散思維，會寫一寫無聊的回憶錄。可是，參賽的這幾天，王小云的大腦是理性與通透的。

也不見得是完全的通透。

武里給他發晚安，早點睡。

王小云確定得到了回應，關了臥室墻幕她的身影，安靜入眠。

明天下午就要決勝出勝利者，如果保了名次，進了前三，那就好了。

如果拿不到名次，沒有如果，王小云暫時還沒能想拿不到名次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