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琛的臉色此刻已經算不上好看了,哪個男人樂意聽到,有人當著自己的面調侃自己女朋友的?
況且他看出了祁北遙望向簡意的眼神,真的不算清白。
礙于對方是投資方,齊墨琛只能維持一個體面的微笑:“祁總真是開玩笑了,不過是長得像罷了,又不是同一個人?!?
聞言,祁北遙舔了舔唇,意味深長地掃了他一眼,心里想了個七七八八。
估計簡意從來沒有對自己男朋友提過以前的事,不然齊墨琛也不會是這個反應。
他也不再故意挑撥,喝完手里的酒,轉身去見其他生意人。
舒棠臨走時朝簡意望了一眼,似在確定什么。
可簡意現在思緒混亂一片,擔心齊墨琛會不會發現什么端倪,沒心思細想她看自己的眼神。
果不其然,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齊墨琛按耐不住地問:“你和祁總原來是不是認識?”
簡意有些猶豫,如果告訴他十八歲時的那些荒唐事,他會以什么樣的目光看她?
兩年前確定關系的時候不說,如今又突然坦白,會不會太無濟于事了?
簡意腦子像灌了漿糊,有些想不清楚:“沒有啊,我一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哪兒有機會認識他那樣的人?!?
齊墨琛對她向來信任,抿了一口酒,便也沒過多詢問。
難道祁北遙真的隨口說說?
他暫時放下了疑問。
然后兩人一起見了其他合伙人,實在不勝酒力,借口來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這次的游輪將會離港三天,除了舉辦宴會,剩下的時間也算員工福利了。
甲板上有不是人在喝酒聊天,但比起宴會上的應酬,這里的氣氛明顯輕松多了。
兩人找了把椅子坐下,簡意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
室外的溫度偏低,齊墨琛擔心她身體,于是又走回大廳,說找工作人員借條毯子。
簡意任他去了,自己則靠著椅背,望著天上的星星發呆。
隔了一會兒,包里的手機傳出一聲響聲,簡意低頭翻包包,剛摸出手機,正好遇上游輪顛簸,她手上一個沒拿穩,手機就甩了出去,落到了一個人的腳邊。
簡意瞇起眼睛想看清那人是誰。
其實她有點近視,離得遠點就看不清人的五官,加上這里的光線比較暗,她還真不知道是誰。
她看見那人彎腰撿起了手機,看到他一身正經的西服,手上還抱著一床毯子。
她以為是齊墨琛回來了:“墨琛,是我的手機掉了,麻煩你撿過來吧?!?
簡意到底是南方姑娘,說這番請求的話時,聲音都帶著糯糯的感覺,像一塊軟糖。
那人身子一頓,卻沒說什么,拿著手機,逆著燈光朝她走來。
簡意看著他一點點靠近,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勢和身形,根本不是齊墨琛,反而像是……
祁北遙款步走到她身側,將手機和毯子一并遞給她:“小心著涼?!?
然后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已經轉身走了。
簡意嘆了口氣,感到頭疼。
明明上次她已經把話說到那種分上了,他怎么還是不聽。
齊墨琛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手上的毯子,不免詫異地問:“這是誰給的?”
“一個工作人員,路過的時候他給的?!?
“是么,”齊墨琛在她身邊坐下,給她披上毯子,“剛剛我去問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剛剛已經有人借走了,他們只能找條新的,我就多等了一會兒?!?
簡意看著他,好歹她也做了他兩年的枕邊人,現在編了一個又一個的謊去騙他,心里終究不太好受。
覺得自己欺騙了他的感情。
她輕輕靠上他的肩膀,有些說不出話。
齊墨琛用粗糲的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又和她聊起其他的事。
簡意側耳傾聽。
同時她打心眼里覺得與齊墨琛在一起,其實很放松。
他比她大上六歲,或許是之前離過婚的緣故,他異常沉穩和體貼,也是少見的極有耐心的人,善于包容和溝通,在某些方面教會了她很多。
在某種程度上,簡意的潛意識里更多的把他當作哥哥或良師,但離愛情和家人始終差了一步。
她沒能徹底地對他敞開心扉,雖然自己也覺得別扭,可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她對他可以有說不完的話,唯獨說不出一句“我愛你”。
這令簡意內疚不已。
又坐了一會兒,她借口去了趟洗手間。
掬起一捧冰涼的水打在臉上,簡意亂糟糟的思緒逐漸拉回一些,抬頭看著鏡子里六神無主的自己。
從今晚見到祁北遙的第一面起,她的心就已經無法平靜了。
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多年來,她還是沒能擺脫他帶來的記憶。
簡意不免暴躁,加上在齊墨琛面前一直遮遮掩掩,只好從包里掏出一支煙點上,借抽煙的功夫排遣一下心情。
廁所里還有其他人,有人似乎聞不得煙味,止不住地咳嗽。
簡意便拿著包走了出去。
走出洗手間沒幾步,她叼著煙又看見了祁北遙。
簡意立刻轉過頭,想裝作沒看到。
但男人已經看到了她,馬不停蹄地向她跑來,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
嘴里的煙掉到了地上,簡意驚道:“你干什么?”
簡意回過身想掙開他,卻發現他的臉色不正常的發紅,眼神迷離,掌心的溫度甚至燙得快燒起來。
他近乎無助地乞求她:“阿意,幫我一次好不好?”
言罷,他已經拽著她躲進了男廁所的一個隔間,將她抵在墻上,然后開始瘋狂地吻她。
一瞬間,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的氣息。
簡意震驚,隨即反應過來,手腳并用地踢他,往他大腿上狠狠踹了一腳。
趁他疼痛泄氣,她掙脫他的束縛,難以鎮靜地給了他一耳光。
清脆用力的一聲“啪”!
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這一巴掌她使足了力氣,祁北遙頭都扇偏了,牙齒磕到了口腔內壁,嘗到了鐵銹味。
墨色的瞳孔里閃過震驚,迷惑,最后只剩下受傷。
可是簡意沒有注意,咬牙切齒地說:“你身邊女人那么多,還來找前女友干什么?不惡心嗎?”
祁北遙握緊拳頭,勉強壓制著自己身體里的火,憋紅了眼圈,同樣咬著牙說:“是,我很惡心,所以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我。”
尚存一絲理智,他放她離開。
簡意匆匆走出男廁所,唯恐被人看到,竟然無視了身后傳來的破碎聲。
翌日清晨,她隨著齊墨琛到餐廳吃飯,才知道昨天晚上那件事的原委。
一開始齊墨琛還覺得奇怪,問起封言和祁北遙,昨天還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不見人影了?
在座的人中有知情者,小聲地對他們講:“誰能想到,昨天的酒會上有人對祁總xia了藥?!?
話音剛落,簡意手里的叉子頓時掉到了地上。
齊墨琛以為她被嚇到了,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撫。
那人繼續說:“說來也奇怪,像祁總那樣的人,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但他偏偏又不那么做,沖進男廁所打碎了一塊鏡子,拿著玻璃碴自殘保持清醒,叫封總帶他下船。
“封總一看見血了,也不敢猶豫,聯系了離開的快艇,連夜送了祁總去醫院了。”
聽到這兒,簡意不知為何,胸口堵得快要不能呼吸,心尖上一陣一陣地泛起疼。
如果他不來找自己,大概也不會受傷吧。
—
c市第一人民醫院。
祁北遙雙目無神地看著吊瓶里不斷落下的液體,茫然無措。
昨天晚上他憑著最后一絲理智,打碎了鏡子,用玻璃割傷自己的掌心,好不容易挺到醫院解了藥性。
現在他安然無恙地躺在病床上,腦子里回蕩著她罵他惡心。
怎么會不惡心呢?
換作是他,他肯定也覺得昨天晚上的自己是個變態。
病房門被推開,打斷了他的思緒,封言查到了最新的消息回來告訴他:“害你的人找到了,是你們集團內部的人?!?
說完,將一個文件夾抵給他。
祁北遙的眼神里總算有了點光彩,接過文件夾打開一看,果然是集團的高董事。
從他上任開始,沒少受此人的打擊。
祁北遙恨得牙癢癢,要不是現在有傷,他肯定馬上就去剁了他。
“高董事還找了人準備偷拍你的丑事,結果你倒是沒有給人家可乘之機,不過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封言看看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掌,有點惋惜:“幸好沒割到手筋,不然我都能被你嚇死了?!?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乇背呛笪易匀粫幚?。”祁北遙蒼白地笑了笑,又想起另一件事,“昨晚上的監控都刪干凈了嗎?”
“刪了,保證他們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查不到?!狈庋赞D眼又不解地看著他,“但你怎么會想起去找齊墨琛的女朋友?”
齊墨琛之前向他介紹過簡意,只是想不到祁北遙也認識簡意。
看到昨晚上的監控后,他發覺他們的關系似乎很不一般。
祁北遙被他踩到了痛腳,臉上流露出幾分難過,不甘心地說:“本來就是我先遇到她的,齊墨琛最多是個后繼者?!?
聞言,封言想到曾經聽過的傳言,大名鼎鼎的祁總其實心有所屬,十年來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初戀。
現在看來,傳言并非不可信。
祁北遙一夜沒有合眼,眼底一片濃重的鴉青讓人不忍直視,眼球上布滿了血絲。
封言嘖了一聲:“你的失眠癥沒有什么改善嗎?”
“跟以前一樣,時好時壞?!彼呀洸幌朐谝膺@個了。
他有失眠的毛病,在親近的朋友之間都是知道的。
封言好心給他支了個招:“我哥們開中醫館的,不然我帶你去找他瞅瞅吧?!?
祁北遙抿了抿唇,不做聲,算是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