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的身世
- 當他心動時
- 櫻花陣陣落
- 3573字
- 2023-01-28 09:40:29
簡意逃課了。
因為和那個男人吃頓飯,所以她逃課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祁北遙覺得很不爽,盯著她不在的籃球場,似乎缺了某種安全感。
就像游進陌生海域的魚,丟了朋友失了方向,難受得仿佛要在水中窒息一樣。
他知道自己不該對簡意產生依戀之類的情愫,但他真的很不適應沒有她的環境。
祁北遙簡直在心里唾棄自己,可也僅僅想想而已。
下課鈴響過約莫五分鐘,祁北遙姍姍來遲回到座位,發現簡意已經回來了。
好在簡意沒仔細注意他,安安靜靜地趴在座位上趕作業。
英語老師聽寫單詞的時候,簡意手肘碰掉了修正帶,她立即彎下腰撿。
祁北遙分著心,聽不見老師念的詞。
下課先去了趟洗手間。
等他再出來,樓里的人幾乎都走光了,祁北遙想起自行車的鑰匙還掛在書包上,只得回教室。
路過樓梯間的時候,突然聽到簡意的聲音:“你煩不煩?”
咦?她還沒走,在跟誰說話?他嗎?
祁北遙往后退了一步,透過欄桿往下,看到她竟和楚怡面對面地站著。
楚怡雙手抱著胳膊,咄咄逼人地問:“是你讓姚放哥帶你逃課的?”
“是又怎樣,你管得著嗎?”
“簡意你憑什么?姚放哥一回來就對你噓寒問暖,送糖果還帶你去吃飯,你憑什么讓他對你念念不忘?”她說這話時很苦惱,連眼圈也嫉妒得發紅。
簡意冷冷地笑:“去問他啊,來問我有什么意思?”
“我要是能見到他還會來找你么!”楚怡正是被嫉妒沖昏頭腦的時候,猛地上前揪住她的衣領,“是不是你從中作梗,勒令他不見我的?”
“老娘沒那個閑心思,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上次打架真是被人踢壞腦子了。”
提起上次的事,楚怡更加惱羞成怒,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就連你都不肯幫我……”
簡意看著她,眼神宛若冰刀,一分一寸要將她凌遲:“你好意思求我幫你,當初早干嘛去了?跟那群要債的把我騙到胡同口,把我打得半死,那個時候你有考慮過我怎么想嗎?要不是姚放,我早死了!”
“誰讓你媽去賭的!欠了錢不還,來找女兒,不是很正常嗎?”楚怡忽然可惡地笑起來,“要不是我跟那群人說,把你往死里打就給他們三千塊,你都不一定還能站在這里。”
“你還有臉說……”
“我怎么沒臉說,你不就是那樣的人嘛!”
“你別血口噴人!”
“被我說中了吧,就是那個祁北遙吧。”
聽到這里,祁北遙也忍不下去了,捏緊拳頭忍耐自己的怒火,欲下樓解釋,只聽樓道里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他忙垂眼去看,倒是簡意先下的手。
她使了好大的力,看得見楚怡的半邊臉印上了明顯的巴掌印。
楚怡眼淚都被打出來了。
簡意此刻只恨的牙癢癢,扯著她的馬尾,使勁一拽。
“啊!”楚怡痛得彎下腰。
“老娘真是給你臉了,還敢不分青紅皂白地造謠,給臉不要臉是吧?!”
“你又好到哪兒去,十歲就害死了自己的弟弟!”楚怡現在挨打,在口舌上也要贏回上風。
簡意干脆利落地沖著她的另一半臉,又是一巴掌。
楚怡倏地跳起來,尖叫著直起腰,用指甲掐她的手,甚至抓到她的臉。
簡意躲了一下,沒躲開,被指甲刮到了脖頸,刺刺地一下,很疼,可能破皮了。
她也不再留情面,一腳把楚怡踢到墻上,卻被她死死扯著衣角。
簡意眼里閃過一絲狠意,對著她的臉不停地扇,直到她松手,再一把將她揪起來,扔下樓梯。
聽著不斷的巴掌聲和身體翻滾的聲音,祁北遙都覺得臉疼,委實被她殘忍的打法震驚到了。
萬幸楚怡還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簡意卻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再敢亂說,小心下次我撕爛你的嘴。”
她抬腳上樓,看到樓梯口站著的祁北遙,腳步微微頓了頓,狠厲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地走了。
祁北遙猶豫著自己該不該跟上去,見她進教室之前回頭望了一眼,他立馬跟了上去。
回陌巷的路上,兩人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
因為方才的事實在影響心情,祁北遙提出今晚就不一起吃飯了。
簡意點了點頭,鎖了自行車回家了。
祁北遙站在樓下,一直到她家的燈亮起,這才慢慢地走回出租屋。
回來后給自己煮了碗面,祁北遙心里總放不下,大多是因為她的性格,總是喜歡一個人抗下所有事,但有些情緒憋了太久,總歸會出事的。
他端著碗坐在落地窗前,發現她家的燈再一次滅了,她人也不在家里。
對面的房間黑洞洞的,人氣全無。
祁北遙頓時有點心慌,四處搜尋她的身影,最后看到她竟在天臺上。
—
簡意被楚怡的話惡心得吃不下飯,拉開冰箱喝了兩罐啤酒冷靜一下,抓著煙盒來到天臺上發呆。
掛在天邊多絢爛的殘陽都變得慘淡。
煙一根接一根地抽。
天快黑了,卻是另一種開始。
嘎吱一聲,天臺上的門被推開,祁北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上來,“想不到在這兒吹風還挺涼快的。”
煙又完了一支,簡意沒回頭看,低頭又點了一支,夾在指縫間,被煙霧熏得微微瞇了瞇眼。
祁北遙自顧自的走過來,摸出一包白沙,對她道:“借個火成嗎?”
簡意把打火機遞給他。
祁北遙點了煙,將打火機還給她的時候,順便給她一個創可貼。
看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祁北遙指了指她的脖子,“這兒被刮出血了,貼一下。”
被他這么一說,簡意反應過來,感覺脖子上是有那么一點疼。
她接過來,要撕開包裝時,才又后知后覺:“不貼,我又看不到。”
“你旁邊好歹有我好么。”祁北遙無奈地笑,把創可貼從她手里搶回來,撕了包裝,“轉過來。”
簡意聞言轉過身。
祁北遙怕燙到她,將煙叼在薄唇上,向她湊近了一點,動作很輕地貼上那塊破皮的地方。
“好了。”
“謝謝。”
天色完全暗了,天臺上沒有燈,簡意借著遠處高樓的燈光,看到他正在看著自己。
“要不是目睹了下午的事情,我倒不敢相信你會說謝謝。”他道。
貌似平常的話,實際上是提醒她,他作為目擊證人,她別想瞞過自己。
簡意這時仿佛已經懂了他的意思,靜靜地移開目光,大口地抽著煙思考,抖落了一截煙灰。
祁北遙也不急,眺望著遠方,呼吸著她的呼吸。
沉默著抽完一支煙,簡意沙啞著嗓子問:“你相信楚怡說的嗎?”
“她說的哪一句?”
簡意長長地吸了口氣,像在下定決心:“她說我是殺人犯的那句。”
祁北遙撣了撣煙灰,緩慢而堅定地搖頭:“別人的一面之詞不可信。”
“如果我也說是真的呢?”
祁北遙側過臉,深深地看她,似乎在用眼神勾勒她在夜色中的輪廓,聲線低沉:“那我也只相信你親口告訴我的。”
他知道她心里埋藏著秘密,這是她的隱私,如若她不愿意說的話,他也有足夠的耐心忍耐自己的好奇心。
他看著簡意吸了口氣,勇敢地轉過頭和自己對視,紅唇輕啟:“我從前有個弟弟,但是我害死了他。”
“你不是有意的吧?不然現在不會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當然不是有意的,那是個意外,那時候我十歲,他只有五歲,他說天太熱想去玩水,我以為他想在樓下的水池里玩,任他去了,誰知道他跑到了護城河邊,失足落水了。
“我發現他的時候,他還在水里撲騰,一遍遍地喊我救他,可是我不會游泳,我只能回去找大人幫忙,再回來撈他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
簡意回想起那天弟弟僵冷的尸體,心頭一陣惡寒,手用力抓緊了面前的欄桿。
祁北遙皺著眉:“是意外,確實不是你的錯……”
“可是除了我,沒人能背這個錯。他們把簡雄交代給我照顧,他出了事,自然該由我負責。”
“當時你也是個孩子啊……”
“那又怎樣?反正不是親生的,反正是我沒有照顧好他,而且他還是他們唯一的兒子。”簡意低下頭,竭力壓著顫抖的手。
“那你也不是殺人犯。”祁北遙堅定地否認。
話音剛落,簡意牽強地扯了扯嘴角,還是頭一次有外人這么相信自己,心中那點寒冷也被溫暖覆蓋。
“十多年的感情也沒有辦法抵過這件事,自從有了親生兒子以后,他們早就不想管我了,把我當作免費勞動力使喚,給簡雄做牛做馬,我都忍了,只是還想有個家。
“后來他們一有不高興的事就打我,我也忍了。但他們覺得我是累贅,那我就自己打零工賺錢,從上了初中,我沒開口向他們要過一分錢。
“從養父挪用公款后,他們連家都不敢回,到頭來他們鬧分居,照顧這個房子的還是我。”
簡意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提起這些,她除了恨什么都不剩:“是不是特別好笑?我生活的這家人就是一個笑話。”
祁北遙看著她,只覺得夏日里站在天臺上吹風也會嫌冷。
“所以這么久以來,別人都戴著有色眼鏡看你?”
簡意苦澀地搖頭,抓著欄桿的手驀地松開,揩掉眼角的淚珠:“別人哪兒有閑心管這個,飯后的談資而已,早就不新鮮了。你才來,不知道現在的世道人情有多冷漠。”
祁北遙還是看著她,試圖敲破她故步自封的面具:“所以你一直沒有朋友?楚怡又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她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祁北遙頓時無言以對。
“她也是第一個叫我知道插朋友兩刀的人,因為一個男人疏遠我就算了,居然還會落井下石。”
簡意眼里閃過一絲狠勁。
“是因為姚放?”祁北遙想不到其他人。
她沒接話,算默認了。
祁北遙心里咯噔一下,就這樣的狗血劇情,竟然還被他無意猜中了。
他再次對那個姚放產生了莫大的敵意。
突兀的鈴聲劃破黑夜,祁北遙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在振,掏出來看了眼署名,立馬又不淡定了:“我先接個電話。”
簡意點了點頭,不小心瞥到他手機上的備注是母親,看著他走到一邊才按下接聽。
過了幾分鐘,祁北遙走回來。
簡意手里把玩著打火機,眸光忽明忽暗,憋過淚的眼睛連眼尾都是紅的,卻不想讓他白撈故事聽:“我的事說完了,是不是該到你了,祁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