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磚碎裂的脆響還未消散,三具龐大的骷髏巨人已帶著鐵銹味的陰風撲向最近的人。
凌之峰下意識側身避開骨爪的橫掃,銀簇箭離弦的嗡鳴與骷髏甲胄的碰撞聲同時炸開,箭頭精準釘入骷髏眼窩,幽綠鬼火猛地一顫,卻沒熄滅,反而順著箭桿竄出半尺高的焰苗。
“沒用的!”陰冷的咒語從殿梁陰影里傳來,一個黑袍人緩緩顯形,兜帽下露出半截蒼白的下巴,指尖捏著枚刻滿血紋的戒指。
“這些是用尼德霍格龍鱗煉化的骨衛,尋常攻擊殺不死它們!”
議事廳里的大臣們早已亂作一團,幾個年老的文官蜷縮在桌下,國王攥緊權杖的指節泛白,卻仍強撐著喊道:“侍衛!護駕!”
可殿門兩側的守衛非但沒上前,反而抽出長劍轉向國王,甲胄摩擦聲里混著詭異的低笑——他們肩甲內側都別著塊墨寶石,與威爾頓腰間的紋路如出一轍。
“陛下,您該退位了。”威爾頓不知何時已爬起身,扶著桌沿獰笑。
“巫師大人許諾給我與他們共同治理帝國的權力,您和這些礙事的忠臣,都該化作骨衛的養料!”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震耳的金鐵交鳴聲。兩扇橡木大門被巨力撞得粉碎,木屑飛濺中,天曦的吼聲如驚雷炸響:“威爾頓!你這叛徒的好日子到頭了!”
烈空雙手握著大劍,劍身裹著的是無盡的鋒芒,劈開撲來的兩名叛軍守衛時,劍風掃得燭臺都矮了半截。
威爾頓一驚,嚇得又躲到了桌子底下。
天曦緊隨其后,銀白鎧甲在火光中閃著冷光,左手盾牌重重架在地上,將涌來的骷髏士兵擋在外面,右手短劍順勢刺穿一個叛軍的咽喉。
“列陣,保護國王”
他身后的十余名騎士同時舉盾,在盾陣間流轉成墻,瞬間將國王與混亂的戰場隔離開來。
凌之峰見狀精神一振,搭箭拉弓的動作更快:“天曦!看來你收到我的信了。”
“嗯,還是你那頭雪狼送來的。”
烈空聞言旋身橫掃,大劍帶著崩山之勢砍在骷髏肋骨上,青灰色的骨頭應聲裂開縫隙。凌之峰的第二支箭已如流星般射入縫隙,這次箭簇裹著淡淡的白光——那是他用父親留下的銀箭蘸過煉金藥劑,箭尖觸到幽綠火焰的剎那,竟燃起了藍色的火焰,其中一頭骷髏巨人的動作猛地僵住,骨骼縫隙里滲出黑血,很快在藍色火焰的燃燒下,四肢支撐不住身軀,便轟然倒下。
“怎么打。”天曦問道。
“當然是煉金反應。”凌之峰自信地看了看他。
“哦,原來如此,骷髏也算一種煉金材料。”天曦心領神會。
“可惡!”黑袍巫師暴怒,戒指上的血紋突然亮起,地面再次裂開數道縫隙,這次爬出來的不是高大骨衛,而是數十個握著骨矛的小骷髏,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向盾陣。更可怕的是,這些小骷髏身上冒著紫黑色的霧氣,沾到屏障上就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是骷髏術加毒咒!大家小心”天曦立刻喊道。
他舉盾撞開一個撲到近前的骷髏,短劍精準地刺入對方關節處的縫隙,硬生生卸下一條骨臂。
烈空被兩具骷髏巨人前后夾擊,大劍舞得風雨不透,每次劈砍都帶起斗氣漣漪,將骷髏震得連連后退。但他很快發現不對勁——這些骨頭像是有自我修復能力,碎掉的骨茬竟在慢慢蠕動著拼接。
“它們靠巫師的魔力維持!先解決那個黑袍巫師!”烈空暴喝著縱身躍起,大劍直指殿梁。可就在他即將觸碰到黑袍人的瞬間,對方突然化作一團黑霧,在另一側的梁柱上凝聚成形,同時甩出數道紫色咒鏈,纏向烈空的腳踝。
“小心毒咒!”凌之峰的箭及時射斷咒鏈,卻見黑袍人指尖彈出三枚骨針,直取盾陣后的國王。天曦反應極快,盾牌橫揮擋開骨針,卻不料骨針炸開成毒粉,他吸氣的剎那猛地咳嗽起來。
“騎士長!”騎士們驚呼著上前,卻被天曦按住肩膀。他咬著牙擦掉嘴角的血沫:“我沒事。”
混亂中,凌之峰的目光掃過黑袍人旁邊,發現有一個靈巧的身影正在朝他揮手。
“好像是安莉。”
這個遲疑讓他慢了半拍。黑袍人抓住機會,對凌之峰施法:“骨縛術!”
“去你的。”安莉一腳將巫師從高處踢下,摔暈了過去。骷髏術戛然而止,所有的骷髏都消失不見。
此時的威爾頓趁亂抓起腰間的匕首,朝著國王擲了過去!
“陛下小心!”天曦忍著毒性撲過去,匕首擦著他的盾刺入立柱,火星濺在國王的鎏金座椅上。
而威爾頓擲出匕首的瞬間,烈空的大劍已到了他頭頂,帶著雷霆之勢劈下。
“你這個老混蛋。”烈空大喝一聲。
帶著骨肉撕裂的聲音,威爾頓的手臂被硬生生斬下,疼得他撕心裂肺地呻吟。
“安莉,你怎么來了?”凌之峰問道。
“本來啊,正在小巷里享受美食呢,結果看見天曦火急火燎地帶隊去中庭王城,于是就過來看看了。”安莉囂張地說道,臉上全是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多謝你了,想不到又被你救了一次,有機會一定報答。”天曦對安莉說道。
盾陣后的國王氣憤到了極點,指著威爾頓顫聲問:“威爾頓!想不到你真想殺我,先抓起來,明日當場處刑。”
威爾頓癱坐在地,看著周圍指向自己的刀劍,突然怪笑起來:“那又如何?你們以為殺了我就結束了?真是天真!”
威爾頓舉起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喉嚨,當場自盡。
“陛下,看來中庭帝國需要盡快檢查是否還有像威爾頓一樣的大臣,否則……”國王旁邊的一名文員說道。
“是啊,必須整治一下了。”
國王深吸一口氣,扶著鎏金座椅的扶手站起身。他的權杖在地上頓了兩下,發出沉悶的回響,壓下了殿內殘余的騷動。
“傳我令。”他的聲音帶著剛經歷驚魂后的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封鎖王城所有出入口,由圣殿騎士團統領王城守軍,逐一盤查各級官員府宅,凡私藏墨寶石或與黑袍巫師有牽連者,格殺勿論。”
天曦剛用布巾擦凈劍上的血污,聞言單膝跪地:“領命!”
他起身時,目光掃過地上威爾頓的殘軀,眉頭緊鎖,那叛徒自盡前的話像根刺,扎在所有人心里。
天曦的咳嗽聲再次響起,銀白鎧甲下的肩膀微微顫抖。他扶著盾牌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鎧甲縫隙里滲出的冷汗打濕了內襯。
安莉突然湊過來,從腰間的小布袋里掏出個陶罐,撬開木塞遞過去:“喝這個。”
罐子里飄出清苦的藥香,天曦愣了愣,接過一飲而盡。藥液入喉時帶著辛辣的暖意,順著喉嚨滑下,胸口的灼痛感竟真的減輕了幾分。
“這是……”
“科爾納大法師煉出的解毒藥劑。”安莉拍了拍布袋,得意地挑眉。
“我就知道這種場合少不了麻煩,順手多拿了一些。”安莉說道。
凌之峰走過來,目光落在被安莉踢暈的黑袍人身上。他俯身撿起對方掉在地上的血紋戒指,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金屬,戒指上的血紋就像活物般縮了縮,散出刺鼻的腥氣。
“這戒指有問題,”他皺眉道。
“上面的紋路不是普通血咒,倒像是某種契約烙印。”
“契約?”國王走近幾步,看著戒指上蜿蜒如蛇的紋路,臉色沉了下去,“難道這巫師背后還有主使?”
“多半是。”凌之峰用銀簇箭的箭尾敲了敲戒指。
“尼德霍格龍鱗煉化的骷髏巨人,可不是尋常巫師能弄到的材料。
威爾頓說的巫師大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說話間,被捆住的黑袍人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
安莉正準備舉起戰刃,卻被凌之峰攔住:“留活口。”
他從箭袋里抽出一支的箭,抵在黑袍人脖頸處。
“說,你的首領是誰?”
黑袍人緩緩睜開眼,兜帽滑落,露出囂張與不屑的表情。他盯著凌之峰,突然發出嗬嗬的笑,嘴角溢出黑血:“晚了……計劃已經開始……你們都要死……”
話音未落,他的頭猛地一歪,竟也自盡了,牙齒里藏著的毒血囊早已咬破。
“該死!什么都沒問出來。”烈空攥緊了劍柄。
殿外傳來騎士的通報聲:“啟稟陛下,守軍已控制所有城門,正在清查官員府宅,目前在多位男爵家中搜出了墨寶石。”
“立即處決。”
國王的臉色越發凝重。他走到議事廳中央,看著滿地狼藉的桌椅和凝固的血跡,沉聲道:“看來這場叛亂,比我們想的更深。”
“凌之峰,你熟悉煉金術和巫師蹤跡,就由你帶隊,重新成立獵人工會,繼承凌之羽的位置,徹查這黑袍人的來歷,務必找到他背后的勢力。”
“是!”凌之峰拱手應道。
目光落在窗外漸亮的天色上,東方已泛起魚肚白,卻似乎才剛剛拉開故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