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月亮底下沖進屋子來,客廳里的窗簾被吹得沙沙響,徐繡江踢踏著拖鞋,把窗簾關上。旁邊鏡子里反映著她的倩影和落灰的桌子,徐繡江望著鏡子發著呆,而黃玉在屋子里看微信余額。
不知不覺,兩個人住在一塊已經四個月了,也許是郎才女貌的契合,也許是愛情合約的作祟,這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難免互生情愫,可是他們并沒有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徐繡江認為自己現在向失憶的黃玉表白,難免有趁人之危之嫌,而黃玉覺得自己一無所有,連房子都要住在人家的家里,貿然表白終究悲劇收場,就這樣二人雖對彼此懷有暗戀之心,卻都無行動之意。
這天夜里,風兒很舒爽,月色也清涼,徐繡江在陽臺下看月亮。
黃玉:“還不睡嗎?”
徐繡江:“嗯!還不想睡!我問你個事,我在看月亮,你說那月亮像不像一面大鏡子?”
黃玉:“怎么說?”
徐繡江:“你看那亮亮的鏡子,發著涼涼的光,照在人們身上,整個人都變得像月亮一樣美!”
黃玉:“你還挺有詩情畫意的啊!你很喜歡鏡子嗎?”
徐繡江:“我更喜歡鏡子里漂亮的自己!”
黃玉:“哈哈哈!你還蠻自戀的嗎?”
徐繡江:“你最近在干什么?我一直看到你房間里的燈很晚都在亮著!”
黃玉:“我在算賬!好不容易有了份工作,必須得加把勁努力?。 ?
徐繡江:“嗯嗯!可是你這么拼命,眼睛好受嗎?”
黃玉:“那有什么辦法?生活嘛!你看我的眼鏡都壞掉了!”
徐繡江:“怎么回事?”
黃玉:“今天不是下雨天嗎?急著把文件送給老板,結果一個狗啃泥摔倒了,萬幸沒摔傷,只不過眼鏡算是廢了!”
徐繡江:“你真是不小心,眼鏡多少度啊?”
黃玉:“400度!”
徐繡江:“?。∥业盟X了!”徐繡江打了一個哈欠進屋去了。
對于徐繡江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假日,她并不想把時間和身體浪費在床上,早早起來,跑出門去,就在商場閑逛,畢竟發了工資,現在她就是大爺,可不是閑逛嘛!
去了一家飾品店,她毒辣的眼光一眼飄到一個鏡子上。
“好精巧!”徐繡江仔細端詳著,那是一個鑲著銀邊的圓鏡子,一片月牙靠在鏡子旁邊,徐繡江半邊臉就被月亮包圍,娥眉微微蹙動,嘴角彎起來,紅撲撲的臉蛋載著水汪汪的眼睛,溫柔的臉頰躺在月牙上,像極了廣寒宮的嫦娥。
徐繡江:“好美!我要買一個!”
服務員:“您好!這個鏡子是300元一個!”
“給!”徐繡江向來喜歡什么買什么,只要有錢,她就會肆意揮霍,不存在勤儉持家,討價還價的行為。
拿著包好的鏡子,她哼著小曲,一蹦一跳地走著。
看著一家眼鏡店,心里想著:今天好像是黃玉的生日,相識一場,給他買個漂亮的眼鏡!
徐繡江:“老板!我想買一個眼鏡!”
老板:“好的!小姐,您先挑一下款式!”
徐繡江打量著櫥柜里的眼鏡框,她一眼瞧見一個銀邊藍架的眼鏡,那是一個方型又帶著點弧度的眼鏡,與黃玉嚴肅而調皮的性格很相似!
徐繡江:“這個!”
老板:“小姐,您眼光真好!今天有一位先生也夸這個不錯!”
徐繡江:“這個多少錢?”她并沒有多想,只想等對方報出價格,自己掃碼付錢。
老板:“這個是900元的款式,今天可以打個折!給您按800元算!”
“??!呃呃呃!可不可以便宜些!750?”徐繡江看著微信余額里的750元。
老板:“小姐,這已經是最低價格了,況且已經給您打了折,除此以外,本店還贈送眼鏡盒,眼鏡布和包裝盒!”
徐繡江:“呃呃呃!那些......算了!你先包好,我馬上回來!”
徐繡江焦急地跑出去,看了一下表。說:“五點四十,還來得及!”
跑到飾品店,長呼一口氣,發現店主正在準備關門!
店主:“小姐,您回來了!”
徐繡江:“我想問一下,這個鏡子可不可以再便宜一下!”
店主:“小姐,您是開玩笑吧!這已經是最低價了!不可以便宜了!”
徐繡江:“那給你退了,我不要了!”
“小姐,要不要再想一下,這是限量款,現在只有這一件了!”
徐繡江懶得和她爭辯,直接把鏡子放在桌子上,說:“我不要了!退款吧!”
收了退款,顧不得停留,又是快馬加鞭地往眼鏡店跑,她跑得太快太急,好像連喘氣都不太熟練周圍的空氣形成一個無形的秤砣壓在她的心口。
停在眼鏡店的門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說:“老板!付款碼呢?包裝好了嗎?”
拿著精致禮盒包裝的眼鏡,神態安然地出了門,她此時好像又學會了喘氣,不再像剛才那么氣喘吁吁,心里的秤砣也不知什么時候吐了出去。
哼著歌,一蹦一跳地走了回去。
徐繡江自言自語道:“唉!這小子還沒回來!他也不休假??!應該下班就回來??!”
“不不,她肯定覺得我休假了,他就可以膽大妄為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肯定是這樣的,保不定是和哪個小姑娘一塊喝酒聊天呢!也許,不止一個!氣死了!枉我為他準備生日禮物!”
徐繡江的嘴都癟到了下巴,好像一塊u型馬蹄鐵。
可是她的靈光一動,嘴角的馬蹄鐵又變成了向上彎的月牙船。
“唉!我在想什么,真為我自己害臊!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就是我的租客罷了!他愛找誰找誰!”嘴里說著寬慰自己的話語,進了廚房煎起了牛排!只不過她魂不守舍,不時盯著自己的手表看,以致于牛排都煎糊了。
“砰!”門開了,黃玉扶著膝蓋拿著大包小包進來。
“我回來了!”
“這么晚才回來!”徐繡江略帶低沉的嗓音發問,好像質問一個犯人。
黃玉拿起一個粉色蛋糕盒,示意徐繡江接過去。
“粉色嬌嫩,你幾歲了!你自己過生日吃這么少女的蛋糕真的好嗎?”徐繡江忍不住笑起來。
“不是你的生日嗎?”黃玉狐疑一下,突然拍了一下腦袋。
“哦哦哦!我忘記了,我一直記得明天是你的生日,沒有想到今天......哈哈哈!這不是鬧笑話了!”
徐繡江沉默一會兒,說:“你記得我的生日......”
“我忘記哪次了,你的身份證就放在桌子上,我瞟了一眼就記住了!”
徐繡江表情嚴肅:“你......就瞟了一眼......就記住這么久!”
黃玉被徐繡江這臉色驚到了,他好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結結巴巴地說:“那個...不是啊...我就是不經意瞟了一眼,然后,就是,就是不小心......不小心記起來,我覺得要是......”
徐繡江嚴肅的撲克臉微微一笑,說:“好了!大傻瓜,緊張什么,又不吃你!”
徐繡江說:“嘿嘿!先吃蛋糕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哦!”
黃玉:“嗯!好!”
關上燈,點上蠟燭,黑暗中溫馨的燭光照著兩個人的眼眸。
徐繡江:“別看我!閉上眼睛許愿!”
黃玉:“你也別一直看我!我會發毛的!”
許完愿后,徐繡江遞給他精致的禮盒,神秘地說:“打開看看!說不定有驚喜!”
黃玉:“咦?不會是整蠱禮盒吧?”
徐繡江壞笑一下,說:“哦?不一定哦!可能是死老鼠,死蛇什么的!”
“不怕,死老鼠就死老鼠!”黃玉打開禮盒,眼睛彎成月牙,嘴巴合不攏,大叫:“哈哈哈!你真的很會挑!我最喜歡這種款式的眼鏡了!”
徐繡江:“你喜歡就好,我就隨便挑的一個眼鏡!不用感恩戴德!”
黃玉說:“我也有個東西給你!”
說著,他拿出一個木盒子說:“打開看看!”
徐繡江滿懷驚奇地打開,“哇!”的一聲叫起來,那是一面月牙鏡子,邊緣有著銀色的裝飾。
徐繡江::“這是那面鏡子!”
黃玉:“我今天挑了很久才發現這面鏡子!可是太貴了,300元!”
徐繡江的心噗噗亂跳,說不出話來!
黃玉開心地說:“其實我得感謝一個陌生的姑娘!我猶豫了好久才決定去買,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去那家商店的時候,人家都要關門了,我沖進去,問那個鏡子買走了嗎?誰知道那個商家居然說有個女生買走了又退了回來,你說這不是巧合了嗎?哈哈哈!”
徐繡江心情五味雜陳,好像一罐蜂蜜填充了苦澀的心房,甜苦交加,想哭又想笑。
二人吃著蛋糕,平日里無話不談的他們今天都羞澀起來,心情好似暴風雨前的寧靜空氣,
氛圍靜得可怕,依稀聽見指針噠噠噠的轉動聲,好像定時炸彈的倒計時,時間一到就要爆炸。
徐繡江說:“這空氣怎么突然尷尬起來!我去給你煎個牛排吃!總吃蛋糕不膩嗎?”
黃玉輕言:“好!謝謝!......站?。 ?
徐繡江被嚇得愣住了神,手緊緊握住一角。
“我......喜歡你!娶我,呸!做我女朋友好嗎?雖然我沒錢,沒有顏,也沒有傲人的胸肌,可是我會努力賺錢養你,我會努力護膚讓你養眼,努力...孝順父母...所以,我不想讓你被別人搶走,你上次和單位的那個男的說話,我就很不舒服,我想獨自占有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說完,黃玉的臉由紅編白,好像做好赴死準備的死刑犯。
徐繡江壓制住嘴角的笑意,說:“我很高興你為我而吃醋,因為你讓我覺得你很在乎我,也很喜歡你,因為你長得帥,因為你人好,你踏實,你......沒了!”
他們兩個抱在一塊在陽臺上乘涼,曬著月光,從前孤單冷漠的徐繡江終于有了個愛她的王子,好像廣寒宮的嫦娥得到了愛情的垂憐!
此時一切都很美,萬物皆溫柔,只有廚房燒糊的牛排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