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館出來，天色已經大亮，門口開始稀稀拉拉的有行人往來，不時有路過的人向楊縣令打招呼，看得出他在這清平縣很得人心。

“你們的馬呢？”

秦云走在后面，看向剛剛出來的楊凌。

秦云剛才來時就沒發現玄鱗馬，若不是猜到他們會來醫館，秦云還真找不到他們。

楊凌擺擺手，示意跟著前面的楊縣令，秦云也就不再多說。

走了沒多遠，楊縣令就帶著幾人拐入一個小巷，小巷逼仄，四通八達。

在里面拐了幾個彎后，楊縣令終于停下腳步，推開面前的一扇院門。

“寒舍簡陋，諸位多多擔待！”

秦云探頭往里望去，這是一塊五十多平米的小院，里面種了一些花花草草，更多的則是一些白菜青菜之類的家常蔬菜。

渾身赤紅的玄鱗馬就這樣懶洋洋地臥在一片菜圃上，嘴里還叼著一根黃瓜…

“夫人，我們回來了！”

待眾人都進了院子，楊縣令將院門關好，這才朝小院盡頭的幾間青瓦平房喊了一聲。

“老爺，你們可算回來了！”

隨著聲音落下，平房內走出一名中年婦人，面容端莊，臉上未施粉黛，穿著淡藍色布裙，打扮的十分清爽干凈，只是由于漿洗次數過多，衣服已經有些發白。

“這是內人，這位是東方院長，你早上見過，這兩位則是東方院長的恩人。”楊縣令指向秦云和小青，為雙方介紹了一下。

一頓寒暄后，婦人向幾人福了一福，輕聲道：

“飯已經煮好了，幾位大人先去吃一點吧。”

秦云跟在幾人身后一起進了客廳，客廳不大，但收拾得十分利索。

兩邊是幾把綠色竹椅，中間擺著一張四方桌，桌上蓋著幾個碗碟，應該就是楊夫人準備的吃食。

飯是粗茶淡飯，菜是家常小炒，雖然味道不錯，秦云也吃得很香，可他還是有些疑惑。

這位楊縣令貴為一縣之長，怎么看起來卻如此落魄？

當然這話肯定不能問出口，秦云只能悶頭吃飯。

很快，酒足飯飽，楊夫人又上了一壺濃茶，這才退了下去，小青也一起跟著她進了院子。

秦云他們幾人還是在吃飯的那張四方桌上，楊縣令為幾人倒上茶水，隨后看向東方平：

“東方老師，接下來你們打算怎么辦？還是走原路回京嗎？”

“走原路，不然就要繞的遠了，那位的傷可等不起。”東方平抿了一口茶水，他的面色已經好了很多，除了有些蒼白，別的根本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可是，那些殺手…”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老師的！”東方平還未說話，楊凌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他端起茶杯咕嚕咕嚕灌了一口，隨后一擦嘴角，眼里寒光閃動：

“今夜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們居然知道了我們的蹤跡，后面我會小心的，再敢出現，保管讓他們有來無回！”

東方平聞言搖了搖頭，不過也沒說什么，而是看向楊縣令：“楊凌說的也有道理，如今我傷勢已無大礙，只要小心一些，路上盡量住宿在城里，他們不會有機會的。”

“就怕他們狗急跳墻啊！”楊縣令嘆了口氣，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云在旁邊坐著，也不吭聲，默默分析他們話中的信息，聽起來他們在京城應該是有個對頭，不想讓東方平他們順利回去，而且這個對頭勢力應該很大，連黑水城都有他們的人。

不過秦云還是奇怪，按說東方平堪比元嬰老怪的修為，怎么還需要楊凌保護？

由于急著趕路，幾人也沒聊多久，在東方平喝了藥后，幾人就辭別楊縣令夫婦，從一條隱蔽的小道重新啟程了。

這次坐的依舊是黑色的馬車，是楊縣令為幾人準備的，只是里面空間有些逼仄，小青和東方平往里一坐，里面就沒有空間了，秦云也只得和楊凌擠在了車轅處。

小道有些曲折，路上荒無人煙，難為楊縣令是怎么找到這條路的。

“對了，那個楊縣令到底是什么人？”秦云坐在那里無所事事，突然想起在楊縣令家的所見所聞，扭頭看向楊凌。

不知為何，楊凌自從出城后就有些沉默，聞言有些心不在焉。

“他啊，以前也是云麓書院出去的，是個好官。”

“好官？”秦云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有些不太明了，是清官的意思嗎？

見楊凌沒有聊天的興致，秦云也就不再自討沒趣，靠在車門上，開始望著遠處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秦云胳膊卻突然被人碰了碰。

“干嘛？”秦云扭過頭。

“喏。”

楊凌遞了個酒囊過來。

“呦，今天怎么這么大方？”秦云接過酒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這酒是楊凌從黑水城帶的極品美酒，被他當成寶貝，藏得嚴嚴實實，秦云昨天眼饞了一天，也就喝到幾口。

“昨夜多謝你了。”楊凌聲音很輕，臉上依舊有些低沉。

“這有什么，昨天不說了嗎，舉手之勞而已。”秦云將酒囊還回去，不明白楊凌怎么突然這么一副表情。

“不，你不懂。”楊凌沒接酒壺，而是仰頭看向天邊，語氣帶著后怕。

“昨夜若是一個處理不妥，老師就危險了，其中牽扯太多，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總之，你只要知道，我這次又欠了你一個大人情，以后你要是什么需要，盡管找我！”

“說實話，我還真有個問題。”既然話已經說到這，秦云也想解開心里的疑惑。

“你但說就是。”楊凌看向秦云。

“我想知道，東方院長是不是出什么問題了？”猶豫了一會，秦云還是覺得婉轉一點比較好。.

“嗯？”楊凌一愣，不明白他說的什么意思。

見楊凌不懂，秦云往車廂瞥了一眼，只能說得更直白一點：

“院長昨晚上的表現…”

“哦，你說這個啊！”楊凌順著秦云的目光看向車廂，突然恍然大悟，隨即就有些哭笑不得。

“怨我之前忘了跟你說了，其實這也不是秘密，在大恒人盡皆知。”

秦云被勾起興趣，追問道：“什么意思？”

“云麓書院的大儒與我們這些武者不同，他們不需要辛辛苦苦地打磨肉身，也不用像你們妖族那樣煉精化氣。”

“那他們法力從哪來的？”秦云有些好奇。

楊凌深深地望了一眼秦云，緩緩吐出兩個字：“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