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這么一個秘密,”李士群微微站起身子,把屁股下的椅子向前拉了拉,扭轉頭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壓低了聲音,“可是打死也不能向外人說,這關系到我們倆兄弟的命運。”
“哦,”吳四寶也往李士群這邊挪了挪身子,“怎么了李哥,難道兄弟你都信不過?”
“信不過我就不對你說了,”李士群反問,“你知道汪曼云這個人嗎?”
“哦,日本人沒打進來時他是SH市黨部委員,怎么了啊?”
“他與軍統聯系密切,與軍統三處處長丁默邨最要好。日本人進來后汪曼云沒有撤退,在上海兼任著蘇浙行動委員會的少將參謀呢!現在行動會已被解散,戴笠又在上海組建了‘忠義救國軍’,便竭力排擠丁默邨的人馬,汪曼云被擠了下來,正賦閑在家呢!”
“哦——”
“汪曼云知道我們與日本人的關系,便悄悄約我在廣緣樓見了一面,你猜他對我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吳四寶搖了搖頭。
“他說我們不能在日本人面前說上話,不是我們沒有能力,而是我們體量太小,日本人根本就看不上。”
“這個不用他說,我們自己也清楚啊,要不然也不會鉚足了勁,拼命擴大自己的實力了呢!”
“可是這樣我們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強大啊?汪曼云是要我們先把一個體量大的人推上去了,再借梯上樹呢!”
“體量大的?我們到哪兒去找啊!”
“就有這么個人,過去與我的關系又特別的好。他是軍統三處的丁默邨。”
“丁默邨?”吳四寶吃驚地看著李士群,“這人李哥向我提起過。”
“正是,丁默邨本是少將軍銜,在軍統中,能力和名望都不輸戴笠,中共大人物張國燾都是丁默邨策反的哦!”李世群接著說,“可是老蔣只信任戴笠,最近把原屬cc系的一處擴編為中統局,徐恩曾為局長;原屬復興社的二處擴編為軍統,戴笠為局長;丁默邨的三處卻只是戴笠手下的一個處,老丁哪里是甘為人下的人?他覺得憋屈啊!”
“哦,那李哥是想——”
“我想把他拉來上海為日本人做事,你想啊,他來了,肯定會帶來上海潛伏的中統、軍統人員資料,還不把國民政府的潛藏人員一網打盡?我們用他取悅了日本人,既抬高了我們的身價,又在我們兩兄弟勢力還沒有長大時擋在我們前面,做那根先糟爛的出頭椽子,以免我們一下子就成了軍統、中統和共產黨的肉中刺眼中釘。我們真的禁不起再折騰了。”
“哦,吳四寶是個粗人,這運籌帷幄的事我也不懂,只甘愿跟著李哥你沖鋒陷陣,”吳四寶的眼里溢滿了佩服,“李哥想到的,肯定都有道理,我聽你的就是了,以后你指到哪,我就打到哪;你要誰死,我吳四寶就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吳四寶激動起來,聲音嗡嗡的,看到李士群向他示意的眼神,才又立即壓低了下來。
“那這樣吧,我明天就去武漢。日本人一路西進,拿下武漢是早晚的事情,丁默邨也該為自己謀一條后路了。我們和他也是各取所需啊!”李世群接著便叮囑吳四寶,“這段時間兄弟就悠著點啊,讓季老爺子也收斂些,不要沖動了去招惹我們暫時惹不起的人,一切都等我回來了再說。”
“那李哥去武漢,注意安全啊!”
“這個自然,都說戴笠的易容之術了得,其實在這方面我也不會輸給他。”
“這個我倒是見識過的呢!”吳四寶說著話,還豎起了右手的大拇指,“還有,你把雷毛胡帶去吧?”
李士群和吳四寶正在說話時,卻有人在外面敲響了門,接著傳來急促的聲音:“李哥——李哥——”
“才說雷毛胡,毛胡就來了呢!又出什么事了?這一天天的,我不是打個招呼叫這段時間謹慎行動嗎?”李士群低聲咕嚕了一聲,才放大聲音叫道,“雷毛胡嗎?進來——又出什么事了?”
進來的是一個絡腮胡子。
這雷毛胡本是季云卿手下的一個打手,在福建南少林學過洪拳。他認為李世群為人精明而且仗義,因此對其唯命是從。
“不知怎么回事,飛鏢王居然莫名其妙地死在黃埔公園里了!”雷毛胡一進門就大聲地說。
“什么?”吳四寶大吃一驚,坐直了身子。
這一活動讓他感覺到了下巴隱隱的疼痛,便用手蒙住了自己的嘴唇。
“飛刀王頭頂上一溜傷痕,喉嚨上有一個洞,應該是被飛鏢之內的利刃所傷?”雷毛胡繼續說,“發現時死者的尸體還不怎么僵硬,死亡時間應該就在今天早晨。”
“怎么會這樣?”李士群立即站起身來往門外就走,他一邊走一邊問跟上來的雷毛胡,“這兩天他有什么異象嗎?”
“前幾天我們有兩個兄弟在火車站死于飛鏢,后來梅村光子也因飛鏢而喪命。飛刀王聽李哥說過使飛鏢的絕對不是軍統趙里君,而是另有其人,這個人還是一個吳四哥那樣的大漢!”
“嗯,你接著說。”
“飛鏢王說過他知道一個使飛刀的高手,叫什么飛刀劉的,在杜公館萬管家手下干著事呢!要去哪里問問飛刀劉找尋李哥說的大個子線索,卻......”雷毛胡說到這里,不知說什么好。
“那你們見他去了杜公館了嗎?”
“沒......沒有......”
“如果真的知道他去了杜公館,我看能不能麻煩季老爺子跑一趟,”李士群皺著眉頭說,“如果只是聽說,那只有打掉了牙齒往肚子里吞。這年頭死人是常有的事。憑借杜月笙的能量,人家一口咬定不是他們干的,我們暫時還真的沒有什么好辦法。”
“那這個飛刀王就這么......”
“你是想說就這么死得不明不白吧?”李士群不等雷毛胡說完就搶著說,“他的后事我們肯定要安排好的,至于仇,也只能有機會時悄悄的報。晚上我讓季老爺子給張嘯林打一個電話,讓張爺去探聽一下杜公館里最近有什么能人加入了再說。記住,這段時間我要出門一趟,你們千萬不要自作主張想著找人報仇啊!”
李士群走出了醫院大門后,和雷毛胡一起鉆進了停在醫院門口那輛季云卿借給他的黑色轎車。
嘟嘟的兩聲喇叭響后,車子動了,李士群他們直奔黃埔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