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正月初三。

根據樞密院傳來的消息，金軍已經渡過黃河，如果不是因為天降大雪，被迫修整了七天，恐怕這會的汴梁城已經被金軍給包圍了。

前往洛陽的行程已經不能再耽擱，再晚就要和金軍城下碰面了。

護送的主帥宗澤經過兩天的休息，神色恢復了不少，左手邊是大破童貫的新星荊超，右手邊是同樣撈了不少戰功的劉正彥，他們此次都將隨宗澤老元帥前往洛陽。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如果不是當下的形勢過于危急，朕是萬萬舍不得讓宗老元帥帶隊出征的。宗老元帥經驗豐富，還是應當居中指揮，把控全局，主語那些毛毛躁躁的年輕人，閑不下來，沖鋒陷陣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吧！”

管理學一書中有這么一個觀點：管理針對的從來都是所有人，而是那大多數的70%。因為這其中有15%的少數人不需要管，不管你是否要求，他都會自覺做到最好；與此相對，還有15%的人難以管教，不管你限制的多死，他都要想辦法找漏洞。

企業管理法則之一（只適用于忠君報國的人）——我以真心換真心。

趙桓對宗老元帥那是發自內心的敬佩，自然是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

“荊超！劉正彥！上前聽令！”

二人跪地，接陛下口諭。

“荊超，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察別人所不察，能旁人所不能。及時將童貫屬下金蟬脫殼的把戲稟明圣上，知輕重、分緩急，率八百禁衛大破童貫三萬，斬畢勝和酆美，成功解救宗老元帥。大功于朝，朕封你為征北前部正印先鋒官，隨宗老元帥護送太上皇前往洛陽，有功之時，再行封賞，叫你光宗耀祖。”

“臣，謝主隆恩！”荊超很激動，三天前還只是個小小的班值，三天后就已經是個先鋒官，這是光宗耀祖啊！

一旁，邵成章一臉欣慰，老夫的眼光真是獨到。世有伯樂，而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劉正彥！”趙桓停頓了一下，拍了拍劉正彥的肩膀：“你也很不錯，跟著荊超好好干，以后光宗耀祖。”

“……”荊超欲哭無淚，就這，陛下你哪怕給個勇猛過人也行啊。

“臣，謝主隆恩！”

“打仗，打的就是錢財，朕剛抄了王黼、童貫他們的家，有的是錢，你們可別扣扣索索的，眼下人心本就恍惚，一定好吃好喝的都給將士們，把士氣提一提。

朕也會從抓緊從南方調集糧草，爭取讓將士們每天能吃上頓葷的。”

“都這種時候了，錢不用在將士身上，亡國了，剩下再多也是便宜金國。就和將士們說，可勁的造，吃的越多，朕就越開心。”

“陛下圣明！”宗澤、荊超、劉正彥三人謝恩。這么大方的陛下還是頭一回見。

“你們準備吧，朕去看看太上皇他們。”

仁明殿，太子趙諶即將和太上皇一起前往洛陽，大大小小的物品收拾了五輛馬車。

趙溪在朱漣的懷里，哭的稀里嘩啦。

“爸爸！爸爸！”

趙溪一看到趙桓，就掙扎著從朱漣的懷抱里出來，轉過來抱著趙桓的大腿：“能不能不讓哥哥去洛陽啊。”

“溪溪，哥哥已經八歲半啦，不是小朋友了，有一些責任是時候要讓他承擔起來，他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學習得從娃娃抓起。”

“溪溪四歲半了，那溪溪也不是小朋友了，爸爸你讓我也去洛陽吧，我和哥哥一起去。”

“你不要爸爸啦！”

“溪溪不在，爸爸還有媽媽呀。我不去的話，就只有哥哥一個人了，沒有人陪好孤單的。”

趙桓想了想，眼神看向朱漣：“要不你帶著溪溪也過去？反正沒多久，等金退兵了再回來。”

“讓溪溪也去洛陽吧，那邊畢竟安全得多，妾身是不會離開陛下的。”朱漣的態度很堅決。

“趙諶呢？怎么沒見到他。”

“在屋里抹眼淚呢，趙諶和妹妹關系最好，現在要分開了，哪里忍得住。”

趙桓走進屋內，趙諶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上前恭敬問好：“孩兒趙諶見過父皇。”

這趙諶，粉妝玉砌，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十分可愛。趙桓沒有繼承到的帥的基因被隔代遺傳給了趙諶，和宋徽宗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嗯，胳膊上的傷好些了吧。”

“已經好多了。”

“讓你和家人分開，跟著爺爺去洛陽，心里有沒有怪父皇。”

“沒有，趙諶是大宋的太子，以后還是大宋的皇帝，是個勇于承擔的男子漢，關鍵時刻，趙諶有義務挺身而出。”

“先生還教過我們，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那你怎么哭的這么慘？父皇還以為你不想去呢？”

“沒有，孩兒只是舍不得妹妹。”

“孩兒剛才聽到了父皇和母后的對話，洛陽那邊承擔著吸引東西兩路兵力的作用，一旦對方發瘋，洛陽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不若留在汴梁，也有人照顧。”

“孩兒來和妹妹說吧。”

趙諶拉過趙溪，兩個人就進了里屋。

朱漣笑道：“兩個小家伙還挺神秘的。”

不一會，趙諶就拉著趙溪走了出來，神色平靜了許多，也不再要求跟著去洛陽了。

趙桓吃醋啦，溪溪，你怎么能更喜歡哥哥而不是爸爸呢。

“你怎么做到的？”

“哈哈，保密！”

“多大事啊，干嘛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以這小子的能耐，最多半年就能打退金軍，到時候再回來就是了。”

宋徽宋將蘋果核丟進花園里，彎腰把趙溪抱在懷里：“大孫女，每天記得想爺爺啊，一天三遍就行。另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離你那個不要臉的爹遠點，別等爺爺回來，你已經變成個腹黑的小丫頭了。

“什么是腹黑？”

“問你爸爸去。”

酒喝不盡，話說不完，總歸還是要走的。

趙桓一直將太上皇和太子送至城外。

“咚！咚咚咚！咚咚！咚！”

城樓上傳來抑揚頓挫的擊鼓之聲，一身縞素的李師師站在城頭，用力敲鼓，一如大殿上說的那樣。我為將士們擊鼓助威。

“諸位，此去一路小心，萬勝！”

“萬勝！”

“萬勝！”

浩浩蕩蕩的三萬大軍出發，再見尚不知是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