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查看完畢,轉身對著蘭花十分仔細地叮囑著,似乎生怕蘭花沒有將兩位主子伺候好,罪責會怪到自個兒頭上一般。
蘭花點了點頭答應著,目送著太醫離開以后,又對著柳依囑咐了照顧上官歷與穆靜雪二人,才放心地帶著藥方離開了屋內。
柳依在屋內看著穆靜雪那蒼白的臉色,又看了看上官歷那日漸恢復的傷勢,不由得搖了搖頭。
穆靜雪與上官歷二人,只是去看個日出,還非要享受什么二人世界,結果回來以后,上官歷為了穆靜雪中了蜂毒,穆靜雪扭傷了腳。
隨后又是穆靜雪為了照顧上官歷,導致自個兒也中了湯藥之毒,臥病在床,若是上官歷醒來看見穆靜雪這般蒼白的模樣,又不知會發生什么事兒。
一時間,在柳依的思想里頭,穆靜雪與上官歷二人似乎突然間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困頓不堪。
柳依使勁搖了搖頭,似乎想將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甩開,伸手將手帕沾濕之后,輕輕放在了穆靜雪額角,為穆靜雪降溫。
正在柳依來回地忙活與穆靜雪與上官歷二人病榻間,一時有些不可開交之時,門外傳來了蘭花的敲門聲:“柳依,出來幫個忙。”
柳依聞言,似乎找到了救星一般,馬上站起身來,拉開房門,從蘭花手中接過了燕窩粥與穆靜雪的湯藥,亦步亦趨地跟著蘭花走進了屋內。
蘭花與柳依把食物放下,又各自查看了一番穆靜雪與上官歷二人的情況,見二人都無異狀,才放下了心來,同時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之上。
不一會兒,蘭花與柳依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呢喃,惹得二人好不容易松下來的一口氣,又再一次提了起來,似乎生怕病榻之上的兩位主子有什么差錯一般。
二人站起身來,來到上官歷病榻前查看著,只見此時的上官歷再一次皺緊了眉頭,睫毛在眼皮間顫動著。
兩個小丫頭似乎撿到了什么寶藏一般,喜形于色,連忙湊上前去喚著上官歷:“皇上?皇上?您醒了嗎?”
此時天已大亮,上官歷正在迷糊間,忽聞兩個丫頭呼喚著自個兒的,朦朧中睜開眼,被明亮的陽光刺地有些看不清楚,誤將蘭花與柳依二人,都看成了同一個人——穆靜雪。
“雪兒,雪兒……”
上官歷口中一邊喚著穆靜雪的名字,一邊伸手便想將“穆靜雪”攬入懷中,卻撲了個空,雙眼一下便晴明了起來。
“皇上?您還好嗎?”
蘭花與柳依二人顯然被上官歷的這副模樣嚇得不輕,此時已經躲開了好遠,卻還是不忘詢問著上官歷的情況。
上官歷轉過頭來,看清了眼前的兩個丫頭不是穆靜雪,眼神在一瞬間便暗淡了下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在上官歷朦朧地熟睡間,仍然能夠模糊地感覺到,穆靜雪給自個兒喂食湯藥,在床榻上為自個兒溫暖身子。
如今醒來之后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卻不是穆靜雪,不免有些失望,甚至覺得,在自個兒朦朧間所發生的事情,都是夢境。
“朕沒事了。”上官歷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開口向蘭花與柳依詢問道:“雪兒呢?難道親自給朕熬藥去了?”
此時的上官歷心中,還在幻想著穆靜雪與自個兒只是民間的一對小夫妻,每日恩愛團圓,自個兒病了,穆靜雪便悉心地照顧著,甚至親自為自個兒熬藥。
柳依與蘭花見上官歷還是詢問起了穆靜雪的情況,不由得有些心虛,面面相覷了起來,似乎生怕上官歷怪罪自個兒一般。
“你們這是怎么了?”
蘭花與柳依的反應讓上官歷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穆靜雪究竟到哪兒去了,竟讓兩個小丫頭如此為難。
“皇上,雪妃娘娘她……”
柳依與蘭花二人相互推托著,似乎誰都不愿意告訴上官歷,穆靜雪的行蹤一般,最后仍是蘭花抵不過柳依的執拗,吞吞吐吐地開口,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上官歷見狀,心知穆靜雪定是出了什么事兒,雖已經在心中做好了最壞的猜測,卻還是不由得焦急了起來,對著蘭花吼道:“她怎么了?!快說啊!”
蘭花的雙唇一張一合,卻仍然沒有擠出只言片語,見上官歷似乎又要生氣,才將眼神投向了穆靜雪的病榻之上,仿佛在希望穆靜雪如往常那樣,能夠感受到自個兒的求助,來到上官歷身前,為自個兒辯解一般。
只是穆靜雪卻沒有讓蘭花如愿以償,反而是上官歷也跟隨著蘭花的目光,看向了穆靜雪病榻的方向。
上官歷轉過頭來,映入眼簾的卻是穆靜雪那原本就孱弱的身子,如今單薄地躺在軟塌之上,臉色蒼白如紙,看得上官歷不禁心疼不已。
上官歷皺緊了眉頭翻身下床,來到穆靜雪病榻前,伸手輕輕地撫摸著穆靜雪那蒼白的臉頰,眼神中柔情滿溢。
“她怎么了。”
上官歷一邊撫摸著穆靜雪的臉頰,一邊開口詢問著,穆靜雪的體溫猶如火燒,上官歷的語氣卻猶如冰山,仿佛在試圖為穆靜雪降溫一般。
“太醫說,雪妃娘娘是因為親口喂您服藥,才會發此高燒。”蘭花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上官歷來到了穆靜雪的病榻前,伸手為上官歷披上了外衣,才再次開口說道:“但是太醫說,雪妃娘娘的病情并不嚴重,請皇上不必擔心。”
“朕怎么可能不擔心!”
蘭花的話兒仿佛觸碰到了上官歷的逆鱗,使得上官歷一下拍案而起。
穆靜雪是他上官歷這一輩子最愛的女人,如今這個女人因為要讓自個兒服下湯藥,忽然高燒不退,虛弱成了這番模樣,上官歷就算是不心疼,也會在心中內疚不已,何況如今,在上官歷心中,對穆靜雪的情緒,又是心疼,又是內疚,難以言說。
“皇上,你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了,先將早膳用了吧?”蘭花見上官歷此番模樣,不禁有些膽戰心驚,將早已準備好的燕窩粥端到了上官歷眼前,開口說道:“雪妃娘娘有奴婢與柳依來照顧,您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還請皇上不要累著了。”
上官歷頗有些不屑地看了那碗燕窩粥一眼,便伸出了手來,蘭花以為上官歷終于肯吃點東西,便十分欣喜地將燕窩粥遞了過去。
“朕不要!”
蘭花甫一將燕窩粥遞到上官歷面前,便被上官歷一把打翻在地,剛剛做好的燕窩粥還在地上冒著熱氣,似乎在不滿地叫囂著自個兒的“英年早逝”。
上官歷突然的舉動又將蘭花嚇了一跳,只好蹲下身子將碎片收拾了起來之后,站起身來,端起給穆靜雪準備的燕窩粥,再一次遞到上官歷面前。
“皇上,這一碗可是為雪妃娘娘準備好的,若是您再將這一碗給打翻了,奴婢還要再去熬一次,難免讓雪妃娘娘和您一起餓肚子哦。”
為避免上官歷再一次講燕窩粥打翻,蘭花只好半開玩笑半威脅地讓上官歷將這碗粥喝下,生怕上官歷的病情還未痊愈,又餓壞了身子。
“那朕將這碗粥留給雪兒吧,朕不餓。”
上官歷思襯了一番,又將那燕窩粥推回給了蘭花,讓蘭花又不禁在心中一陣腹誹,一個大男人,居然因為一碗燕窩粥在這兒磨嘰!他是有多愛穆靜雪!
“皇上您先用,奴婢馬上就去為雪妃娘娘重新熬一碗,順便將這些湯藥熱一熱,行嗎?”蘭花心中雖有些郁卒,卻還是好聲好氣地勸著上官歷。
上官歷聞言,原本僵冷的臉色似乎有些動容,蘭花見狀,連忙用眼神示意著柳依在一旁幫腔,讓上官歷好好將燕窩粥喝下。
“您這就不對了,皇上,雪妃娘娘若是知道您因為她而不吃東西,肯定又會不開心,又會自責的,您舍得嗎?”
柳依意會,在上官歷身邊附和著蘭花的說法,隨后便接到了蘭花一個“干得好”的眼神,不由得又有些洋洋得意了起來。
上官歷聞言,仿佛生怕蘭花無法在穆靜雪醒來之前將燕窩粥重新準備好一般,用最快的速度將一整碗燕窩粥一次性送入了腹中,將空碗遞給了蘭花,示意著蘭花抓緊時間去為穆靜雪重新準備。
蘭花意會,滿意地從上官歷手中將空碗接過,又細細查看了一番穆靜雪的情況,為穆靜雪換了一次額間的濕布,才端著已經涼了的湯藥離開了屋內。
柳依見蘭花離開,十分懂事地為上官歷穿戴好衣物之后,便也離開了屋內,留下上官歷與穆靜雪二人獨處。
柳依的動作連貫,上官歷卻始終都沒有將視線從穆靜雪身上移開,仿佛寧愿任由著柳依將自個兒當成木偶一般擺弄著,都舍不得穆靜雪一般。
“雪兒,為什么朕醒來了,你卻反而倒下了?”
上官歷深情地望著穆靜雪那蒼白的臉頰,心中似乎有十萬八千個疑問,滿臉迷茫地望著穆靜雪,似乎根本不知道,穆靜雪是為何而臥病在床一般。
“雪兒,朕為你付出一切,只求換來你的無恙,為何如今你卻還是因為朕,而緊閉著眼睛,躺在這兒?!”
上官歷已經有些急紅了眼眶,十分后悔自個兒在樹林中時太過于愛玩,使得穆靜雪跟著自個兒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