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失落吧。”小沫走在前面，問得我沒有情緒。

我雙手插在口袋里，埋著頭，踢著腳下的石子，小心地隱藏著那些哀愁。

“其實我不值得你這樣，真的。”還是頭也不回地說著。

我走在后面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偶爾抬起頭看看小沫的側臉，安靜的悲傷，悲傷得安靜。有著歡快的少男少女騎著單車從我們旁邊穿過，我幻想著淺昂他們會不會像無數個昨日一般，踩著單車，從我旁邊經過的時候拍拍我的腦袋，然后沒心沒肺地加速離去。但好像沒有。我的身邊沒有了阿捷，淺昂的單車，不會再停在我的身邊。

夏小沫好像看出了我的失落，她停下來。我也跟著她停了下來，等著她要說什么。她沒有說話，只是從包里給了我一張照片。

我翻開照片的時候，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動。

后勤樓的外面，那些流浪貓，瞇著眼睛看著鏡頭。思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看見真實的夏小沫時的那個黃昏。我拿著照片的手開始顫抖。

“那些貓都長大了，我還是每個周末都在去照顧的，我沒有變，我還是那個夏小沫。我很感動，你義無反顧的相信。也很難過，從此你一個人的生活。艾宇，不管怎樣，謝謝你。”夏小沫說完這話的時候，我難過得想哭，想擁抱。

一輛摩托車呼嘯而至，有個男的摘下頭盔，溫柔地喊著：“小沫，回家吧。”

我認出來了，是她的男朋友，雄哥。

一股怒火升來，我捏緊了拳頭。小沫給了我一個眼神，像是受傷的小鹿在哀求。

“小沫啊，這是你同學啊？”雄哥朝我看了看。我毫不示弱地對視回擊。拳頭捏得更緊。

小沫看著我，眼神里有更多的東西在閃動，我聽得到她的哀求，那樣的眼神足以融化我心中一。切的仇念。我慢慢松開了手。

小沫走到他面前，挽著他的手。“他是我同學。走吧，我們走。”她順手接過了頭盔，戴在了頭上，上了車，和我揮手道別。

她男朋友示威似的把油門轟得嗡嗡作響，排氣管吐出的廢氣沖到我的身上，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載著小沫呼嘯而去。

最終還是我一個人回到了家。

中午的午睡被一陣短信鈴聲打斷，我揉揉迷蒙的眼睛，看見了屏幕上的陌生號碼，打開了短信——

“你叫艾宇是吧。警告你以后離夏小沫遠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記住了！”

“莫名其妙！”放下手機，我倒床繼續(xù)睡。

我開始習慣性地在上課的時候走神，想著那些不屬于我的深邃。安琪總是不知趣地來打亂我的思緒，拿著本子，一幅天真好學的模樣，問著一些似有似無的問題。

“艾宇，你給我講講你和那位夏大小姐的事吧，我給你出出招。”她又瞇著她眼睛，笑得像朵花。

“無可奉告。”我真的是懶得理她。故事？我和夏小沫之間真的有故事？那又是什么樣的故事，我們又是怎樣的一種關系和角色。從頭到尾，我都無法給自己的這段旅程下一個準確的定義，我們真的有過交集？

“我好奇啊。那時候看你們都是成雙成對的出入，大家都以為你們在戀愛了，怎么突然就你一個人了？后來又怎么和阿豪他們鬧僵了，好奇怪好奇怪。”她耷拉著腦袋，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關你的事。”下課鈴聲響的時候，我趴在了桌上，塞好了耳機，不想再被安琪追問。我知道我是在逃避，但我只能逃避。愛情和友情，我都是失敗者而已。

那個時候，耳機里面經常放著的一首歌曲是阿桑的《葉子》。

“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只是心又飄向了哪里，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僅僅是失去你。”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也會一個人，穿梭過無數的燈紅酒綠，穿梭過車水馬龍。

晚上放學的時候，安琪賴著不走。

“你到底想干嘛？”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哎呀，看你每天這么孤獨，今晚我陪你走啦。”安琪又掛著她招牌式的笑容。

“不用，你憑什么陪我。”

“都是同桌啦，我不可能看著你一個人走啊。”安琪竟然上來推著我，“走吧走吧，莫非你害羞啊。嘻嘻。”

“神經病。”甩不掉的我只好任命，自顧自地走著，安琪在后面氣喘吁吁的跟隨著我的步伐。從教室到校門短短的距離里，她一直在說話，不停地說話，卻沒有得到我一句回應。

她還在后面拼命地跟上我的步子，然后一邊喊著：“走那么快干嘛啊，等等我嘛。今晚的作業(yè)你要記得做啊，明天要查的。你已經很……”

我突然站住了步子，安琪沒收住腳撞到了我身上。

她左手抱著書，右手默默她的額頭：“干嘛突然停下來啊，討厭！”

“小沫，你怎么在這兒？你不是沒來上課嗎？”

安琪尋著我眼睛的方向看過去，夏小沫站在校門旁邊，手里拿著奶茶，厚厚的圍巾把她包裹得緊緊的。

“嗨，夏小沫吧？”安琪搖著手打招呼。

小沫看了她一眼，扔掉了手里的奶茶，轉身跑向了前方的三輪車。

“小沫！”我發(fā)瘋似地追了上去。

“小沫，小沫，等等我！”

前面的夏小沫跨上了一部三輪車，正要開走的時候，我追到了。

“小沫，你等等我。”我氣喘吁吁地說道。

“滾開！”她提高了圍巾，圍住了自己的鼻子，“師傅，快走。”

三輪車師傅看了我一眼，然后說：“小伙子讓開，當心點，我要出發(fā)了。”他一下開啟了電動機的按鈕，車子啟動，把我往后甩了一步。夏小沫就這樣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安琪這時候跑了上來。

“她怎么走了啊？”

我轉過頭去，怒目而視。安琪被我嚇得不說話了。

“別再跟著我！”我拋下這句話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來到小沫家樓下，心煩意亂。她的房里亮著燈，我不敢上去敲門。在樓下吹著冷風來回剁步，然后撥打著她的電話，被掛了幾次之后，我再打過去就提示我關機了。

我坐在花壇邊，望著發(fā)出燈光的房間。我知道小沫是特意來等我，可能是怕我一個人回家，路上孤單，不習慣。我也知道她一定生氣了，因為吹著冷風等了我出來，卻發(fā)現另外一個女生跟在我身后。即使無關愛情，這也是一件讓人心酸的事情。

我一遍一遍打著電話，還是關機。最后給她發(fā)了道歉的短信，我滿心愧疚的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小沫的教室找她。小沫沒在，若涵到是出來了。

“艾宇，你還好意思來啊！以后別找小沫了，你說你算什么東西？”若涵出來就劈頭蓋臉地給我罵了過來。

有下課的老師從我們旁邊走過，回過頭來看了看若涵。

“我知道她生我的氣了，你讓她出來我解釋吧！”我急了。

“你知道個屁，解釋個屌啊！”若涵氣呼呼地說，“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她為什么在那等你？”

我搖了搖頭。

“呵，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然后來等你。”若涵說道。

“什么？怎么會？下午不是還好好的嗎？”我有點不能接受。

“隨便你吧。她男朋友反正和她大吵了一架，就是因為你的關系。他知道你和小沫走得很近，昨天吵架的時候讓小沫發(fā)誓，以后不再和你有聯系。小沫沒答應，然后就和他分手了。”若涵走上了掐了我一下，“你啊！你說你昨天晚上讓小沫是有多傷心，啊！”

一瞬間我的心里五味雜陳，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我知道，當初小沫突然莫名其妙地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但是現在，擺在她面前的選擇會毀了她的初衷。小沫那時一定很痛苦，我完全能感受到她做出選擇時的那份艱難。

夏小沫，不管怎樣，以后，會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