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當一個人習慣了被誤解，這個世界就不值得他解釋。

有時候，當你太在乎一個人，所有的不堪與沉重都可以被你砸穿一個空隙，擠出一個你值得去堅持的理由。

而夏小沫，就是我的理由。

我看得見面前的淺昂眼里充滿了失落，阿捷的慌張讓我不知所措。

“是真的么？”他冷冷地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知道，他很難受，難受的是下毒手的人是我愛著的女孩，而我，是他最好的兄弟。

“淺昂你要相信我，我保證這事和小沫沒關系，你相信我！”我不知道說什么才能讓淺昂再次露出笑容。這樣的畫面多諷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阿捷這時候好像消了怒氣，趕忙來圓場。

“哎呀，我說兩位，有啥事先回去再說嘛，干嘛在這兒吹冷風啊。走吧走吧。”阿捷張羅著我們一起回了教室。

我坐在位置上，阿豪好像賭氣似的一直不理我。

我看著窗外的天空，盼望著這個冬天能早些過去。好多好多的事都發生在這個冬天，我從未覺得暮縣的冬天有過今年一般的寒冷。

上課的時候，阿捷發來了短信，他說他們還要去找夏小沫，問我什么意思。

我抬頭看了看他和淺昂，他們假裝盯著黑板和老師，沒有看我。阿豪還是睡在桌上，把頭轉向另一邊，留給我一個后腦勺。

我還是試著回了一句：“不要逼她，真的，如果當我是兄弟，請相信我。”

阿捷的信息迅速回了過來：“如果你還當我們是兄弟，那就不要再庇佑她。”

我又一次抬頭看著他們，依然沒有回應，我該怎么辦？老師在講臺講得眉飛色舞，我把頭深深埋了下去，內心充滿彷徨。

放學的時候，他們果然很快沖出了教室，想是往夏小沫那去了。

我急急忙忙背好包，跟了上去。

小沫和若涵她們幾個人走出教室的時候，阿捷他們圍了上去，我沖上去擋在了他們之間。

“喲，艾宇，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負我們姐幾個小女生啊？”若涵似笑非笑地說。

“夏小沫，你快把你男朋友叫出來吧，我們不會為難你。”阿豪說道。

“憑什么？你讓我叫我就叫，我他媽欠你錢啊！”夏小沫又恢復了小太妹的本色。若涵直接走上去，推了阿豪一把：“想找事啊？你以為我會怕你？”

我看阿捷握緊了拳頭，趕緊讓小沫快走。

淺昂站在他們中間，不說一句話，他沉默的表情讓我很不安。上次之后，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艾宇你倒是說話啊，你還當淺昂是兄弟啊？說話啊！”阿捷又朝我吼道。

“我……我……”我左右為難地站在那兒，夏小沫看著我的樣子笑了出來：“真是奇怪，你們每天神經兮兮地過來堵我，到底是個什么事？”

我正欲開口，一直沉默的淺昂突然吼道：“什么事？夏小沫我告訴你，你有什么火，你有不爽你就當面給我發出來，別給我來陰的！還讓你男朋友叫人來襲擊我，老子最瞧不起這種人！你最好把你男朋友叫出來，給個解釋，OK？”

夏小沫顯然是愣住了，半天沒回過神。

若涵又發話了：“你吼什么吼，啊。兇什么兇？啊？”

我們都等著小沫，他們等著她承認罪狀，我在等著她給我的相信一個心安理得的力量。

小沫抬起了頭，看了我一眼，我看見她的眼睛有東西閃過。然后她看著淺昂，冷冷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吐了出來：“你這種人，活該！”

“你丫的說什么！找死吧！”

阿捷他們看來要沖上來了，若涵準備著打電話叫人。我把小沫拉到自己身后：“干嘛！停下來！”

“艾宇你腦子進水了吧！這個時候你還護著她！你丫的還要不要我們兄弟了！啊！”阿豪也開始吼我。

阿捷想要沖上來抓走夏小沫，我一只手護著她，一只手推擋著阿捷。

“小沫你走啊！走啊！”我回頭吼道。但她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

“艾宇！”淺昂叫住了我。他們都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他。

我也愣在原地，看著淺昂一點一點朝我走過來，我們對視著。仿佛就像八年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在足球比賽中唯一一次做對手那次，大家互相看著對方，誰也不服誰。心里暗自較勁。

那一晃，就過了八年，眼前的淺昂還是當初那樣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很害怕，很陌生。

“沒想到，你會這么護著她。”淺昂笑了笑，眼里閃著淚光，“你說吧，事到如今，你是繼續護著她還是要兄弟？”

我僵在了原地，夏小沫走過來推我的手：“你不用管我，和他們走吧！”

我轉過身看著淺昂，看著阿豪和阿捷，我的腦海里飄過無數個我們在一起鬧騰的日子，那些幼稚的，瘋狂的，意氣風發的，痛苦的，所有所有一起走過來的日子，讓我哽咽。

我還是情不自禁地說了。我說“我相信她。”

然后淺昂沒再說話，他的嘴角上揚，擠出了一個笑容，然后握緊拳頭，在我的胸口不重不輕地打下了一拳。

然后，他們三個轉身離開了，慢慢慢慢帶著胸口的痛意一起消散在了深冬的黃昏。

“艾宇，，，，，”小沫推了推我，想要說什么。

我擺擺手，然后走開了。

“沒事，我相信你。”說完這話的時候，我趕緊轉身，怕她看見我掉下的淚水。我一步一步朝前走，但還是看不見他們三個的背影，我不知道后面的夏小沫是怎樣的表情，我也猜不透前面的三個兄弟是怎樣的心情。

這條路，終究還是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被卡在愛情和友情的中間，成為了最失落的犧牲品。茫然的結局，看不到未來的希冀。

回家的時候，我給小沫打了電話，還是關機。我苦笑著刪除了那個號碼，可是存在腦海里的那些熟悉，又怎么樣才能刪除。這些阿拉伯數字，不是數字，是段故事。

晚上請了假，然后瞞著父母去了河邊。我想一個人靜靜，這些地方有我和兄弟們兒時的回憶，也有我和小沫留下的足跡，百感交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我在河邊一步一步地走，風吹亂了我的頭發。好冷，我想起了夏天的時候，我們愛在河邊戲水，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跨年夜，我一個人點燃的煙火。

我隨手扔了一個石頭砸向了湖面，擾亂了湖里的倒影。

我感覺我在一個背離世界的航線上越行越遠，只因為夏小沫是我的燈塔，那就無所謂錯了方向。我慢慢地拋棄了身邊的人，只為做她的全心全意。我義無反顧地相信，小沫是清白的。固執到即使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和我絕交我也在所不惜，我放棄了一切，換來的執著會不會令她有一點點的感動？

我覺得自己很傻，傻到真的是顛覆了全世界，來擺正夏小沫的倒影。

湖邊很冷清，我一個人坐在岸邊吹晚風，很刺骨，涼透了心。

明天，會怎么樣？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