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萬星揚都覺得有些可笑。
曾經蔣若仙轉學之后,他有好幾個晚上看不下動畫片。上課的時候給坐在第三排的趙天銘傳上紙條。
“趙天銘,我好像得了相思病。”
趙天銘趁著老師一個不注意,立刻把紙條又傳了回來。上面凌亂的寫著幾個字“我也是。”
可是這樣的情緒并沒有影響萬星揚多久,蔣若仙越來越成為自己生命里的一個過客而已。
小學畢業,初中畢業,高中畢業,這十幾年他遇見過許多姑娘,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第一次失戀的時候他正初三,15歲。大晚上收到那個小女孩打來的電話,只說了一句“要中考了,我們分手吧”。
他難過了很久,偷偷跑到爸爸的房間拿出一根香煙,一個人躲到陽臺上抽了起來,煙太辣,嗆得他眼淚直流。
之后的事情就是,萬星揚化悲痛為力量,勇往直前拿了個全校第一的成績,上了整個城里最好的中學,一路高歌,最后有了機會去認識寧要白。
萬星揚跟寧要白講起這些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到了最高處,日光開始變得刺眼起來。
“那么我是第三個了?”寧要白歪著腦袋問道。
“不,你是第一個。”萬星揚嘿嘿的笑起來,“小白,你應該知道的,值得我對待的女孩中,你是第一個。因為你,我才能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有能力去擁有什么。”
“情話不在多,肉麻就行。”柳樂樂嫌棄的從不遠處拋出一句話,“我說,是不是準備一下下下山了,太陽都這么大了,我還沒涂防曬霜呢?”
“我和小白等會兒就下去,你們先吧。”
“拜托了大哥,你們以為在拍電視劇嗎?山頂可不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一會兒什么蝎子啊蟒蛇啊蜘蛛全都要出來的,到時候你就是喊破喉嚨都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的明白?”
寧要白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牽著萬星揚的手,“我們下去吧,這樣的時間還多呢。”她笑笑,就像一朵盛開的蓮花一樣。
下了山之后才驚覺已經接近了中午,住處傳來的陣陣飯香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飯桌上,只聽得柳樂樂猶如一只麻雀一樣說個不停,從自然風俗跳到了法律問題,然后又從人文景觀到了衛生常識。
大家又不忍心打斷這個姑娘的一番熱情,全都是不說話,低著頭扒著碗里的飯菜。
看所有人一副不做聲的樣子,柳樂樂突然加大音量說道:“今晚還有活動,大家下午就好好休息一下。”
吃過午飯寧要白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睡意很快就涌了上來,她一下子便沉入一片迷糊之中。
可是不知為何,好像一直有人在自己身邊說話一般,她極力想聽清那是什么,可是卻怎么也睜不開雙眼。一番掙扎之后,又猛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房間里沒開燈,只有昏暗的一片。屋外懸掛著的紅色的燈籠,正發著亮光。
寧要白剛打開自己的房門,就看見萬星揚枕著門框安然的睡著。
他坐在一個小板凳上,雙手自然的放在膝蓋上,那樣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初生的嬰兒。
寧要白就站在他身邊看了好久,甚至都不忍心把萬星揚給喊醒。
雙腿微微有些麻了,寧要白便從旁邊搬了一個小板凳,在萬星揚身邊坐下,撐著右手看著他。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萬星揚的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小白?”
“嗯,我在這兒。”寧要白乖巧的應聲道。
“你醒了?”
“嗯,是啊。我醒了,可是你還睡著呢。”
“是嗎?我本來想等你醒來的,可是一不小心就睡過去了,嘿嘿。”萬星揚伸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
“我們去吃飯吧,樂樂不是說晚上還有活動么。”
“好。”
兩個人剛走幾步就看見趙天銘搖搖晃晃走了過來,看見萬星揚,他眼睛里一下子就發光了。
“揚仔。”
也不管寧要白就在一旁,趙天銘走過來就想熱烈的擁抱萬星揚。看他這副架勢,萬星揚反應迅速的把退到了另一邊,還不忘把寧要白給拉到自己身邊。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這么怕我?”趙天銘挑挑眉,“搞得我很惆悵啊。”
“你惆悵個毛啊,話說你的小仙女呢?”
“不知道啊,大概飛回天宮去了吧。”趙天銘無所謂的說道。
“你倆,沒有事吧?”萬星揚試探性的問問。
“你覺得會有什么事呢?揚仔。”
趙天銘笑了起來,趁著他還在兩米之外的位置,萬星揚立馬拉著人走開了,末了還補充了一句“趙天銘,你不要靠近我。”
“趙天銘估計是瘋掉了。”萬星揚一陣惡寒的搖搖頭。
寧要白不知怎的,回過頭看了看趙天銘,他只留了一個背影在那里。看起來,無比的悲傷。
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再想看個仔細的時候,趙天銘已經走遠了。
她從來都不是喜歡揣測別人想法的人,她也沒有那個興趣。但是對于趙天銘,不知是出于一種怎么樣的情緒,那個人有著很多她想要知道的東西。
當她后來跟萬星揚說起這些的時候,萬星揚只是一笑了之,全然沒有當回事。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他有那樣的魔力啊,就連我,有的時候也想去了解呢。”
吃過晚飯,柳樂樂神神秘秘的把一群人帶到山莊外的一塊空曠的地上。
“今晚我們的活動就是——”柳樂樂拿著大喇叭胡喊道,“你們猜是什么呢?”
發現沒有人回應她的時候,柳樂樂又自顧自的回答道“是篝火晚會啊各位。”
沒有人做聲,可是女超人柳樂樂絲毫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好,話說完之后開始拿出需要的東西給弄好。
“砰”的一聲巨響,一大團火焰燃燒了起來,柳樂樂拿著打火機興奮的跳了起來。
“臥槽啊,柳樂樂你真是個起火能手,你是天才啊。”
夸完自己之后,她又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出一個大包的零食,一邊分發一邊自言自語道:“柳樂樂,你真的又聰明又能干,還很有遠見,你這樣的女人,誰得到誰絕對是賺了啊。”
“柳樂樂,你簡直是我的偶像,是我前行的方向,是我學習的榜樣,是我的人生指路明燈。”
“柳樂樂,我好崇拜你啊。”
“柳樂樂,和我在一起吧,我好喜歡你。”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所有人的耳朵里充斥的都是“柳樂樂”三個字,久久回響,不曾散去。
“看起來大家的興趣不高啊,要不我們來玩個游戲怎么樣?”
現場一片寂靜,氣氛很祥和。
“既然沒有人反對的話,那我就開始說游戲規則了。”
“這里有一副紙牌,我們一共是五個人,就有一到四號,然后其中包括一張大王。抽到大王者可以命令一到四號中的任何一個人回答問題或者做一件事。沒有問題吧?”
“還有比這個更無聊的游戲嗎?”某個陰暗的角落里傳來一句幽幽的呼聲。
“還有比這個無聊的游戲更無聊的游戲嗎?沒有的話,那么我們就開始了。”柳樂樂笑嘻嘻的開始分牌,每個人的面前都分上了一張牌。
“誰是大王?”柳樂樂問道。
“是我。”蔣若仙輕輕說道。
“那好,請問你的要求是?”
“請問三號,能為我唱一首歌嗎?”
蔣若仙話音剛落,就聽得坐在最右邊的寧要白唱起了一支英文歌“shapeofmyheart”。
沒有伴奏也沒有人聲附和,只有寧要白的歌聲在四周淡淡的環繞著。
這曾是寧要白最喜歡的一部法國電影的插曲,第一次看的時候,她還只有十一二歲的光景,不能明白電影里的那種感情是否能稱得上是愛情。
一次不能懂,就看第二次,到了最后連著臺詞都能夠倒背如流。到了那個時候,她好像能明白了點什么。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永遠的離開,只是以我們不知道的一種方式永存著。
寧要白簡單的一段曲子唱完,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歌聲里。
“美眉,你唱歌好好聽哦。”柳樂樂一臉花癡的說道,“好,第一輪結束了,那么接下來是第二輪,我開始發牌了。”
寧要白無心再看手里的牌數,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一雙眼睛似乎就在這些人之中盯著自己。
聽起來有些恐怖得很,但是寧要白卻知道,這種感覺不會無緣無故的來。那個人的敵意,她能體會到得到。
“那么這一輪呢,誰抽到了大王呢?”
“還是我。”蔣若仙有些抱歉的舉了舉自己手里的牌,那張大王在火焰中顯得十分耀眼,
“這一次你的要求是?”
“問一個問題。三號,你知道小仙女的故事嗎?”蔣若仙聲音沉了下去,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柳樂樂一頭霧水,剛想問出哪個是三號時,只聽得蔣若仙身邊的人開始說話了。
“小仙女對藍蜻蜓說道,我會在這里等你,等你的翅膀變得更大更美麗,然后我們可以一起往遠方飛走。小仙女沒有食言,可是冬天一來,藍蜻蜓就飛走了,什么也沒有留下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是這個故事嗎?我沒有說錯吧。”趙天銘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在他的身邊,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他臉上究竟是個怎么樣的表情。
“嗯,是的。”蔣若仙甜甜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牌,空下的手挽住了趙天銘。
不知怎么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就連一向神經大條的柳樂樂都感覺到有些細微的變化,但是又說不上來是什么原因。
幾輪游戲過后,五個人都覺得有些疲乏了些,索性之下便撤了牌局,回到山莊里去。
回去的路上,萬星揚少有的沉默了許久,臉上雖是掛著笑,神情卻落寞了許多。他不說寧要白便不問。
這條小路原本不長,但是今夜卻走得異常的艱難。
萬星揚把寧要白送到房間門口,道了聲晚安之后,萬星揚卻仍是遲遲不肯離開。
寧要白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好像是一片汪洋大海,里面卻灑滿了星星。
“小白。”
“嗯。”
“你相信我的是嗎?”萬星揚認真的說道。
“說過的話怎么可能忘掉呢?”
“嗯。好,我知道了。”
萬星揚突然釋然的笑了笑,“其實我才是三號。”
寧要白似乎是料到了會有這么一個答案一樣,沒有意外也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對。沖著他微微一笑,“其實我知道。”
說完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