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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醒悟

林墨可以忽略了這段故事里她與林言的情感糾葛,我也沒有去問。我只覺得邱毅那個男人和林易家有一些相似之處,氣質所致吧。

林墨說得很平靜,可能她本來就對這段本不該是我們小一輩承受的痛苦和仇恨毫不在乎,這些事情都是上一輩人做的孽,何苦我們還要為這些東西痛苦煩悶。

只是在提到林言的時候,她眼底似乎有憤怒和不甘。我猜想應該還是為了那個男人——那個把她逼得不得不出國平靜自己,和自己的同胞妹妹共同傷害自己的男人。

“故事說完了。”林墨喝了口咖啡,冬天的咖啡涼的很快,早就沒有熱氣了。我伸手要拿她的杯子,廚房里還有熱的咖啡。

她卻手一閃,我望向她,她的神色平靜得像一汪湖水,眼底深不見底,“舒文,你應該知道我告訴你這些是為了什么。”

外面的天氣很冷,玻璃窗上凝結的霧氣很重,外面看不太清楚,一晃眼還以為是下了雪,白茫茫的一片。

“舒文,我那個時候要你別做傻事,是害怕你在情路上傷害了自己,可是我知道,你拒絕愛情無非是為了那些可笑的——上一輩的恩怨。我都能平靜,為什么你偏偏不能呢?”

那邊快要跨年了吧,現在已經是四點五十九,那邊應該是很熱鬧的夜晚,而不像這里,那么清冷的冬天。這是第一次在外國過年,完全沒有往年年夜的氣氛,沒有煙花沒有紅燈籠,有的只是冬天的下午,這樣一個安靜的地方,甚至連飛鳥都沒有一只。

“葉楓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男人,他愛你,你應該知道。最重要的是你也愛他。”

沒有溫暖的冬日陽光,外面的天氣是清冷的,沒有喜慶的慶祝新年的歌曲,也沒有壁爐里面溫暖的點點火光。

“舒文,不要那么固執了,那些恩怨不應該你來承受,你痛苦了那么多年,也該解脫了。”

可是誰能來幫我解脫呢?葉楓么?我怕我會把他也帶到這深淵里,我這樣的人,可能一輩子都不適合愛什么人的。

“你從來就不是什么不該出生的人,每一個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人都有他的價值,何況你是一個優秀的女人,葉楓值得擁有你,你也值得擁有他。”

可是我卻把愛情當做災難逃避了那么多年……我真的可以么?

外面的鐘聲響了五下,寧靜而悠長的鐘聲像是從遙遠的國度傳來。這里是下午五點的鐘聲,那邊應該有很多守歲的人,他們在等待著新的一年的到來。

我走過去把窗戶開了一點小縫兒,寒氣頓時鉆了進來,向來畏寒的我卻沒有把它關上。陽光寡淡,厚重的鐘聲傳來。

“舒文,人活得太清楚是好事,也是壞事。一輩子都活得那么清楚,人不是一點樂趣都沒有了么。偶爾讓自己糊涂一下,也比以后老了后悔強。”

可是一切是不是還可以挽回。我那樣不辭而別,手機卡也換掉了,除了米瑾沒有人找得到我,而就連米瑾,也要親自來這里跑一趟。葉楓……說不定早就放棄了。

那一句清楚的對不起,應該已經斬斷了我們之間的所有情義。再也沒有挽回的必要。

“他不會放棄的,相信我。”

那邊現在應該已經是新年了。

我清清楚楚的活了二十六年,每一步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我都規劃的明明白白,可是唯獨感情是我控制不了的,而對于這種控制不了的東西,我選擇的卻是逃避。

每個人站在時光的洪流里都是那樣的渺小,時間一年一年過去,我們在沖刷和打磨下變得成熟,稚氣和年少的鋒芒漸漸退去,人就變得漠然。

每個人的生命里都有許多過客,而自己終究也是別人生命中的過客之一,沒有什么是永遠不朽的。

可是終歸有一些東西,它們印刻在內心,刻得那樣深刻。

回頭想想,我所擁有的,究竟還剩下什么?

如果連這樣一場單薄的愛情都要放手,那么我,可能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我一直不敢承認這種情感的存在,可是現在我終于敢正視它,事實上我們之間,也只不過是年少時的匆匆一瞥,在那個美麗的盛夏里我們稚嫩的心靈一場不著痕跡的碰撞,而在心靈留下不深不淺的烙印,縱然沒在那個最美的年華里得到愛情,可是終究還是遇到了他。

那個蟬聲和鳥鳴此起彼伏,草地上的露珠折射出耀眼光芒的夏天。

“舒文,新年快樂。”

在這個遙遠的國度,我卻還是聽到了來自家鄉的聲音,輕的如同這個靜謐的地方,悄然的無聲無息的飄落的小雪。

我想開口祝她新年快樂,酸酸的眼淚卻控制不住。

我很想家。

盡管已經沒有了實際意義上的家,可是我卻迫切的想回去,想找回一些被我丟掉的東西,感情,抑或是回憶。

可是我卻還在猶豫,放下那些東西很難,盡管我決定要去正視感情,卻仍舊無法拋開一切回去。我從來都不是那么勇敢的女子。林墨說我就是小心翼翼的過了頭。姑且就這么承認吧,我還能做什么呢。

手機突然鈴聲大作。這只手機自從來到了法國,除了顯示時間以外就沒有了其他的用處。我看這個號碼想不起來是誰,第一反應便是打錯了,這個號碼是我來法國以后才換了的,以前的舊朋友不可能知道。我猶豫了一下,按下掛斷鍵。

“怎么不接電話?”米瑾看我猶豫的掛斷電話,問我。

“打錯了吧。”我左手手指輕輕地撫摸剛才被燙紅的地方,還好處理的及時沒有起泡。“這個號碼應該沒人知道的。”

接過手機再次響起來,和剛才同樣的號碼,我盯著號碼半天沒想起來是誰,接起來聽到聲音才反應過來。

電話那頭猶猶豫豫的聲音:“舒文?我是Amy。”

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Amy?!這大過年的,你不去休息,打電話給我干什么——對了,你是從哪挖到我號碼的?相當有狗仔隊的潛質啊。”我裝作不知道葉楓此時在忙,語氣盡量放的輕松。

她似乎哧笑了一聲:“沒告訴過你,我在給葉楓當助理之前是在雜志社當編輯的。”她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猶豫:“舒文……你剛才有沒有看春晚?”她說話的聲音很小聲,完全不是平常的大大咧咧。她是在躲著誰跟我說話么?

“沒有。”我直截了當的撒謊。

她靜默了一會兒,我同樣沒說話等著她。

“舒文……你在法國過得還好么?”語氣有點酸。

“很好。”

“可是……葉楓一點也不好。”Amy輕笑了一聲,聽起來大概是冷笑了。“你若是知道葉楓這些天是怎么過來的,你當初還會選擇走么……”

所有事情被剝絲抽繭,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部在腦子里炸了鍋。

那次在去香港的飛機上你發現我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痛,我的傷疤你不忍心去揭,最后拿一晚上的碎碎念和一瓶酒饒了我的心境,那天我的笑似乎很多年都沒這么開心過。

那回我不聲不響的辭去了代班主持的工作,你去做節目時發現主持人又變成了米瑾,你當時臉色就很陰沉,頭一次在節目里出現了失手。后來轉遍了臺北沒有我的消息,你渾渾噩噩的像發了瘋,也沒有精力繼續工作,于是回到高雄散心,鬼使神差了進了圖書館,正巧遇上了同樣鬼使神差的進了圖書館的我。你知道我的本職工作被辭掉,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問我要不要幫你,那個傍晚有我見過的最美的夕陽。

那晚在你家里你盡力的把自己的過去用開玩笑的語調說出來,你希望我也可以掙脫那些回憶,可是我的眼淚擾亂了你的心智,最后還是不忍心,不忍心揭開我的傷疤,還是什么都沒有問。

我和林易家吃飯那天蕭霖剛好在離這不遠的一家餐廳,他看到我進去便打電話告訴了你,你因為前幾日在化妝間外的事情對我有愧疚,盡管該愧疚的人是我。可你還是來了,剛到那家餐廳門口就看到我跌跌撞撞跑出來的狼狽樣子,你心慌意亂的一路開車跟著我,我在人行道里發了瘋一般的奔跑,你開著車幾次跟丟我,最后找到了我想要再試試勸說我放下那些東西,可你聽到的卻是我的一聲“對不起”。而那天之前在化妝間外,那些本以為可以讓你退出的話沒有起任何作用,最后我還是狠下心來的對你說了對不起。

我從你家一聲不響的逃開那天你糾結了很久要不要去找我,最后沒有來,因為想要讓我一個人靜靜的思考,卻沒有想到那天是你見到我的最后一面。

你的痛苦你的糾結我全都不知道,你給我看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一面,可是你不是只有這一面的。我狼狽痛苦的時候你溫和的臉一直都在,可是我卻一廂情愿的認為你和那些人一樣不了解我的痛苦,只是自以為是的想要分擔,你不可能真正的了解我——可是我又何時曾了解過你?

我只知道自己的苦,卻從來沒有想過,你是否和我一樣?

“你離開的那天他打了你好多個電話卻一直沒人接,他發了很大的脾氣,還氣急敗壞的摔了手機,可是竟然把手機又撿起來想要拼好,怎么弄都弄不好,他就一把奪過杰哥的手機把自己的卡插上去等了三天,接了不知道多少個電話。你知道他最討厭打電話的。那些電話里沒有一個是你。”

同樣的不愿意說出來,什么事都壓在心里自己扛,從來不愿意和別人分擔。

“后來他就病了,一整天沒吃飯,第二天還頂著太陽到外面跑步,低血糖低血壓,回來的時候臉色白的嚇人,杰哥看到他那副模樣當時臉就嚇白了。他在門口就暈倒了,發高燒整整燒了兩天,迷迷糊糊里還在叫著你的名字。”

我是這樣,可是你又何嘗不是?

“參加春晚時他累得幾乎虛脫,吃飯也都是隨便吃幾口面包搪塞,有一次忙到快要哭出來,帶了哭腔的嗓子哽咽著問杰哥,他參加春晚的話國外能不能看到。”

明明和我一樣的累,又何苦總想著,要替我分擔什么?

獨自肩負的已經夠多了,已經足夠壓得你喘不過氣,又何必這樣對我。

原來那個自私的自以為是的人,一直都是我。

為什么一定要獨自承受。

“別老壓在心底,會憋壞的。你何苦一直活得這么累。”這是你對我說過的話。現在我來問你,你累么?

如果累的話,為什么不說?

你總是妄圖為我承擔什么,可是我卻沒想過,你的擔子絲毫也不比我輕。

為什么不說,這個理由一直壓在我們心底。

你那句莫名說出口的似曾相識,當時只覺得可能是年少時的匆匆一瞥讓你覺得熟悉,卻從沒想過原來我們是這樣的相似——那句所謂的似曾相識,只是覺得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人。

其實你早就這樣認為。

可是我,卻只會一味地逃避你。

你累了么?

“舒文,你在聽么?”Amy的聲音很低,聽起來總有種猶豫的感覺。

“葉楓剛表演完,你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林墨一直很識趣的沒說話,我樂得當她不存在。暮色四合,我走到窗戶那兒,手掌放在窗戶上印下了一個手的輪廓。

“你知不知道葉楓……葉楓老師!”她突然把電話匆忙掛掉,我再打電話過去已經關了機。是葉楓么?如果是他,為什么不讓Amy跟我說話?他害怕讓我知道什么么?

“舒文,要回去么?”林墨懶懶的道。

我猶豫了一下,窗戶上的霧氣被我擦去了,外面看得很清楚。天色很暗了,這個地方的晚上很安靜,冬日里大家都聚在家里燃燒著溫暖火光的壁爐旁,孩子們圍著爺爺奶奶鬧著要他們講故事。

“還是……再過一陣子吧。”

空調開了那么久,皮膚變得干燥緊繃不舒服。想去洗手間洗臉,手搭在燈的開關上下意識地按了下去,整個房間便一片漆黑。

然后,便茫然的,不知道該怎么走下去。

你告訴我。

既然你那么喜歡硬撐,那么你告訴我啊。

我茫然的把燈打開,眼睛一明一暗的有些不適應,恍惚間突然疑惑自己是在法國,還是臺北。

模模糊糊的,一些和你在一起時的片段支零破碎,翻滾組成了一些悲傷的思緒,混合在一起,漂洋過海的仿佛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臺灣。

深冬的悲傷涼意侵襲了我。

時間一晃到了四月。這兩個月里林墨常常用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對我嗤之以鼻,我也就隨著她說,我當做沒聽到就是了。

四月,天氣開始回暖的季節,與當初和Amy的那通電話一隔已有兩個月了。我時常想回去,卻又總是下不了決心回去,干脆就這么耗著算了。

“合著那天我說的話你都當沒聽見。”林墨對我的思想完全覺得不可理喻。

我站起來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滿屋子的陽光。

窗臺上有樓上住戶種的不知道名字的紫色小花落下來,星星點點的,上午的陽光很溫暖,把腳下的影子變得很短。

——“就算是我能回去,又能做什么。你覺得已經到了現在這個樣子的我,還能給的起他什么。”

于是回去的打算就這么一拖再拖。

但是他,總會做出一些讓我想象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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