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在那么一刻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無能,并為此感到深惡痛絕嗎?
我有。而且,可以說是報復性的。
我討厭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窘迫。我是一個總能將自己周遭的一切變得糟糕的人。我討厭我自己。或者說,我想成為謀殺自己的兇手。可我是一個不夠格的兇手,我總有各種理由推脫,不斷的遲疑,并且缺乏勇氣,我承認,我是個膽小鬼,畏懼著死亡的侵襲。
風浪不曾停歇,像是命中注定的悲劇開頭一般。安全艇幾近用完,可是甲板上還有密密麻麻的人,可我一樣可悲的人,也許,是我給他們帶來的壞運氣。
有兩個壯漢開始爭吵,誰也不是誰的對手,勢均力敵的讓這聒噪的場面雪上加霜。海浪像一個人來瘋,一陣比一陣的兇,觸礁的船或許會帶走我的一切不美好后與我一起沉入海底,船體隨著海浪擺動,不受控制的顛簸,隨著一陣浪突襲,我重心不穩,如同一只蛤蟆,跌倒在甲板上。我趄趔著站起,一只手竭力握緊欄桿,心里卻浮現一個頂壞的念頭:“‘十六歲少女出海游玩不幸遭遇海難’這一說法總來得好聽許多”——但估計,連熱點新聞都上不了吧——再說吧。
浪很兇,或許是知道了我的愿望,我也順從的松開了手。
“茉莉——!”
心,像是被一個人狠狠揪了一下,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但,覆水難收,我只能承擔這一切。
海水灌進我的耳朵。
在海里傾聽一切的感覺真不是滋味。
我下輩子再也不要感受了。
好模糊的安靜,只有些許難以辨認的回音。
死亡也許,沒有那么可怕,只是痛苦著,因為我正在提前透支著我的生命,一點點邁向死亡。
海水灌進了我的嘴——苦澀的———泡泡上浮著。
出于本能,我不斷踩水,同時試圖抓住什么,但似乎被無力感狠狠的攥住了。
踩水。
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