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聲看去,林間少年坐在窗臺上。她忽的一驚。
“你怎會在這里?我二哥不是......”
“也多虧你二哥法術,我現在變不回青玉模樣了。都是你......沒事瞎跑什么!”
“什么意思。”
“......你估計是明白的。我也沒什么說的。喂,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她臥在床上,大字型擺開身子。長燈貼過去,她一抬眸就瞥見他的模樣,長得干干凈凈,不由得一驚。
“聽到了。我腰痛欲裂,生不如死,你倒是先救救我,什么天下安危,我寧可不聞不顧。”
“你念的玉碎令可是禁術來的,我若是施法給你,我自己就沒了性命,得不償失。”
“那那個月下酒不都沒了!也沒見那個什么薇表現出什么。”
“她會被收了神識,化作新玉,再由我老師傅教導。倒是你,我倒不知道怎么同我師傅交代了!”
“同那些老頑固有什么好說的?”
“住嘴。”
她就這么睡了,聽著聽著他說話就睡了,他撇撇嘴,開了房門,胡安諸立在門前,長燈將手放在胡安諸肩上,如命令道:“玉髓瑪瑙,松子桃杏,怎么制成藥,你等是知曉的,不消我多說了。我還要去收拾一下胡季薇的爛攤子,少主就托給你等了。”
“安諸知意。”
等胡明燭醒來,長燈坐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盯著她,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除了一副紅玉簪子,桌上還擺著一副碗筷。
“這是什么?”
“胡季薇的賠禮,還有藥。”
她嗅了嗅碗里的藥,清香而不濁苦。小口喝下,如同糖水,再看那紅玉簪子,小小一個紅玉,雕成水紋,銀制身,紅玉首。
“這藥竟然是甜的。”
“廢話,囑咐多加了可多冰糖。”
“噢,那這紅玉簪子她怎么……?”
“她被師父收了神識,無處轉世。簪子說實話——是我給的,上面附了我的神識,有了什么事,多少會護你周全。你是不是不愿當少主?”
“……嗯。”
“帶著紅玉簪子,出了山界,你就成了人,這胡山,有我和師傅,你不用多心。去了人間,你會忘了這里的一切,也回不來,我會送你。”
她啞了,要么黨被囚禁的孤鳥,要么永遠的消失在她原先賴以生存的地方。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牽我的手,合眼。”
她聽了,再睜眼時,只看見郁郁蔥蔥的林子,和不遠處山腳下的煙火人家,茫然之間莫名想哭。她不知道自己是誰。
有人遙遙同她招手,她只覺得熟悉,發間的紅玉簪子成色愈加妖媚。
“明燭,你又亂跑。”
“…….明燭……”
“同我回去罷。”
“你是?”
“你別同我說什么玩笑話了。”
“當真是不記得。”
“……長燈。”
“長燈……”
長燈教她蒔花弄草,句讀識字,她讀到一本古書,上面寫道:
狐仙聚集處,名胡山,多有狐仙圣子圣女護佑。青玉長燈取心頭血,化作長簪護佑心上人轉世為人,周全一生,世人常稱紅玉圣女。
她笑了笑,只當是志怪仙談,將這故事說給子女聽。子女又代代相傳,她享年六十二歲,逝世那天,曾曾孫女出生,鄰家孫郎也出生,各自取名尋安、護汶,半日后。丈夫長燈也隨她去了。
青玉長燈,紅玉圣女。
尋安何處,汶水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