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曉茹這頓早飯,可以說吃的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和四平吵了個嘴,又莫名其妙地和景叔推心置腹了一翻,等她回房間準備答辯材料的時候,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
明天就是正式答辯的日子了,昨晚還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蘇醫生很擔心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況,所以十點多的時候又來給她檢查了一遍,這個時候閆曉茹才聽說,昨晚景叔為了她傷了腿,而且傷勢很不妙,前面幾十年養好的舊傷又復發了。
“天哪,景叔他,為了我受了這么大罪,可是早上吃早飯的時候,他什么也沒說啊。”閆曉茹驚訝地問。
蘇醫生笑著點了點頭說:“景叔就是這樣,很多事不愿意放在口頭上,從他的傷勢看,他為了救你可算是拼了老命,骨折不說,韌帶的拉傷也很嚴重,這種情形放在一般人身上,光疼都會疼得死去活來了。”
閆曉茹低下頭,心里萬般不是滋味,那個時候她還在昏迷,一點意識都沒有,可想而知景叔要一個人對付這么多歹徒,要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分,早就打了退堂鼓,只要報個警求救,不去拼力救人,也算是盡職盡責了。
他為什么要這樣救我?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和父親是故交?閆曉茹心里晃過一絲疑惑,但畢竟這樣一個老人,為了她做出舍己的行動,肯定不是心懷不軌,他為莫嘯天說話,是不是也證明莫嘯天是可信的呢?
閆曉茹沉思了片刻,抬頭問蘇醫生:“對了,景叔的腿,原來就受過傷?是怎么傷的?”
蘇醫生皺著眉搖了搖頭:“不知道,他那是舊傷了,我來的時候已經有,不過我聽說,好像是一場意外,被鈍器砸的,傷了筋骨,又遭了火災傷了皮肉,總之特別嚴重。”
“啊,唉,沒想到景叔的遭遇這么悲慘,我今天早上對他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態度,真是不應該啊。”閆曉茹撇了撇嘴,心里想著什么時候應該找個機會去和景叔道個歉。
蘇醫生笑了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說:“別瞎想了,你先把明天的答辯好好通過了吧,你要是順利畢業拿到兩證,這才對得起景叔對你的救命之恩,你說對不對?”
閆曉茹眼睛一亮,看著蘇醫生使勁地點了點頭,蘇醫生留了一盒藥交代說:“這是安定,你晚上睡覺前吃一片,好好睡飽,明天好精精神神地上考場。”
閆曉茹本以為,答辯前的倒霉事就這樣過去了,自己經歷了入室盜竊和當街綁架,總不至于還有別的什么事,但是,就在答辯當天,她沒想到的意外又發生了。
“曉茹,我們不能趕到現場看你答辯了,事情太緊急,我會安排幾個保鏢在外圍護著你,要是實在擔心,就讓景叔陪你去。”
答辯當天的一大早,閆曉茹就接到了四平的電話,她這時候正在布置會場,還有一個小時答辯就要正式開始了。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閆曉茹眉頭皺緊了,總覺得有一股不詳在心里升騰。
四平在那頭頓了一下,大概是在處理什么突發事情,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們現在在機場高架上,馬上要飛加拿大,莫叔突發腦梗,病危了。”
“啊。”閆曉茹不禁叫出了聲,她知道四平說的這個莫叔正是莫嘯天的親叔叔莫玉輝,“那你們快去吧,不要管我,我這里還有林葉,不會有事的。”
四平的速度已經飆到了一百二,連超了好幾輛車,他看了一眼后視鏡,對著車載電話說:“你自己機警一點兒,今天季瑩瑩在,千萬別再吃了虧,晚上我已經安排了景叔親自去接你。”
“放心吧,在學校眾目睽睽的,不會有事,你說的便衣保鏢現在也都在會場了,我不會離開他們視線的。”
四平看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頓好,才最后收線掛了機,坐在后排的莫嘯天冷著臉,始終一眼不發。
四平又看了一眼后視鏡,關切地說:“莫叔不會有事的,電話里說已經上了最好的儀器救治,每半個小時都會來一個消息,您也不用太擔心。”
莫嘯天瞥了四平一眼,沉默了兩秒說:“我沒擔心,他福大命大老不死,這點兒病算什么事,我是在想,他這病還真是及時,不早不晚,就在閆曉茹答辯的當天發作,還真是蹊蹺。”
四平被這話噎得一愣,過了好半天才緩過氣說:“二少,您的意思是,莫叔這個病生得有問題?”
“莫家的人際關系有多復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位置天天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要是真的突發腦梗,他們恨不得他死了以后,把遺產家業都瓜分完了再發喪,只有拖時間,沒有搶時間通知我的道理,你說呢?”
四平想想也對,可是這樣的分析太扎心,也虧莫嘯天能講得出來,不知道他究竟是本身冷血,還是僅僅針對莫家的人。
“那這次生病您覺得有假,莫叔急著把您叫回去,到底是什么用意?”
“現在還不知道”,莫嘯天移開視線,緊抿了一下唇,“這次他究竟是真生病還是被生病還不好說,我總覺得這次好像是調虎離山,目的還是在閆曉茹身上。”
“您是說這次又是季瑩瑩?那您還回去?”
“莫玉輝出事,我總要露個面,不然的話早晚授人以柄。”
“那閆曉茹怎么辦?”
莫嘯天沒再說話,他冷著臉看向車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通知你手下的人,做好調配。”
莫嘯天一邊和四平交代部署一邊想,這次得靠曉茹自己拼一把了,希望她夠機警,不要再受傷害。
閆曉茹的確夠聰明,深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從掛了四平的電話開始,就一直沒有離開周圍便衣保鏢的視線,唐玲兮的答辯在她前面,她看到季瑩瑩的時候心里猛的一縮,可是面色上一點兒也不敢露出來。
季瑩瑩倒像個沒事人一樣,看也沒看她一眼,坐在底下淡定地聽唐玲兮的答辯,儼然一個乖乖親友團成員的感覺。
林葉是學生會的,這次答辯成了委會會場秩序的志愿者,跑來跑去忙得滿頭汗,自然也沒有精力照顧閆曉茹,閆曉茹關于答辯的內容,倒是沒什么好擔心,畢竟已經校對了很多遍,和林葉也實戰演練了,再加上此前莫嘯天幫他聯系的實習單位,匯金典當行在業界頗有威望,從那里得出的研究數據足夠可以支持她的論點。
果然,閆曉茹上場后,答辯進行的很順利,委員會的幾位評審因為是校外請來的,對她也沒有什么成見,最后提出的問題很平穩,不帶任何刁難,結果出來以后,閆曉茹竟然以九十分的優秀成績通過了。
閆曉茹的答辯是上午的最后一場,結束后除了工作人員,大家都結伙去吃午飯了,閆曉茹想要等著林葉忙完,然后一起去食堂吃,可是為了她的人身安全,保鏢早就定了盒飯,送了兩人份的過來,連林葉也捎帶上了。
“那你先忙著,我去一下洗手間,等你把會場收拾好了,到隔壁休息室咱們一塊兒吃。”
閆曉茹交代了一下就出去了,洗手間這種地方,保鏢自然不能跟進去,但是誰也沒想到這種隱秘的場所會出什么大事,可是就是這么一點兒疏忽,閆曉茹就再次陷入了危險當中。
剛剛在洗手池洗了手的閆曉茹,一抬眼發現面前的鏡子里居然有一張唐玲兮的臉,她嚇得猛吸了一口氣,甩過頭去才發現,站在她身后的不僅是唐玲兮,還有季瑩瑩。
“你們,想干嘛?”閆曉茹逼著自己穩了穩心神,鎮定地說,“你們別亂來,這里可是學校,下午還有答辯會,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們休想全身而退。”
“呵呵呵呵”,季瑩瑩一陣笑,尖細的聲音傳過來,十分刺耳,她今天還是高馬尾一副傲嬌女王的裝扮,黑色的緊身職業套裝,配上鮮紅的迪奧唇膏,簡直就是黑寡婦的架勢。
“閆曉茹啊閆曉茹”,季瑩瑩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抬著下巴說,“你和你那個老狐貍的爹還真是一丘之貉,竟然能把我逼得動彈不得,我在莫嘯天那里失了勢,又在公司里接受總部的盤查,你們真的以為我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么?我也是會反擊的。”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你最好乖乖的照我的話做,不然你老爹就是你今日的下場。”
“你”,閆曉茹是何等聰明,已經聽話聽音地知道了季瑩瑩的用意,她瞪著眼睛死咬了一下嘴唇,狠狠地問:“我父親的死,是你?”
季瑩瑩揚頭甩了一下馬尾,十分囂張地說:“這種話可不要隨便說,我也只是想教訓他一下,讓他收斂收斂,誰知道他命這么薄,禁不起折騰,哼,不過這樣也好,反正絆腳石早晚是要踢開的,早死早超生,你應該謝謝我才對。”
“你魂淡。”閆曉茹的心想被人從外面撕開了一樣,大吼著沖向季瑩瑩,揮著拳頭就要照著她的臉砸下去。
“砰。”
閆曉茹被人從后面死死地抱住,扣著雙肩,一點兒也動彈不得,她使勁扭了扭,知道背后鉗制住自己的是唐玲兮,于是開口大聲喊道:“唐玲兮,你放開,你這是助紂為虐,你,你們這是殺人,謀殺,謀殺。”
“哈哈哈哈。”季瑩瑩低聲陰冷地笑了笑,看著閆曉茹扭曲的五官得意地說,“閆曉茹,話不能亂說,謀殺?你的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