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
經過那狂歡的一夜,幾乎所有人都因為過度疲倦而沉沉睡去,只有少數的人仍然能保持精神,所以也就被克羅西雅派去守夜,而約克蘭則意外地被克羅西雅邀請來陪他一塊守夜,所以約克蘭現在才會拿著酒瓶坐在克羅西雅身旁。
良久,約克蘭終于淡淡地向克羅西雅問道:“你找我來究竟是為了甚么事?”
“其實也沒甚么特別的事。”克羅西雅舉起酒瓶向約克蘭道:“敬你一杯。”
“應該說敬你一瓶才對吧?”
克羅西雅放聲大笑,才道:“是應該這么說,來,敬你一瓶。”
兩人拿起酒瓶對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酒下去。
約克蘭悠閑地往后躺在草地上:“對了,貴團以往也會像今天這樣隨便在路上找個人來招待的嗎?”
“像我們這種每天在生死邊緣里徘徊的人,若不適時放松一下的話,精神可是會受不了的,所以我們有時就不免會做出些比較瘋狂的舉動來放松自己,不過今天還是我們第一次請外人回來參與我們的活動。”
“還真是胡亂行事的作風啊…”
“因為我認為你們這些人值得信任。”
“大叔,人的眼睛是會出錯的。”
“這點你大可放心,至少我這對眼睛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給我出過甚么差錯。”
“是嗎?那你這次可就搞錯了,我可是窮兇極惡的賞金獵人哦。”
“呵呵,憑你這鳥樣也做得了賞金獵人?我看你還是趕快死了這條心,轉行吧,這樣對你比較好。”
“哈哈,你的話也未免太刻薄了點。”
“其實啊,就算你們真的就是專程來對付我們的賞金獵人,我們也沒有甚么好擔憂的。”
“沒錯,要是真和你們交手的話,我想我們是必死無疑的吧。”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們的名頭是混出來的嗎?”
“如果你們的名頭都是混出來的,那我只好找塊地方躲起來等死算了。”
“你倒也不必這么輕看自己,畢竟你還年輕嘛,來,陪我多喝幾瓶。”
約克蘭大口地喝了一下:“我是無所謂啦,不過你還得繼續站崗,還是少喝點吧。”
“我看是你想獨吞這些酒吧?”克羅西雅仰天大笑道:“普天之下,我除了自家那寶貝女兒外,我甚么也不怕!區區幾瓶酒,算得了甚么?想當年老子還一邊喝酒一邊把十來個騎士給劈成兩半哩…”
“真有你說的那么神就好了…”對于克羅西雅的自吹自擂,約克蘭除了報以苦笑以外,難得地沒說甚么諷刺的話出來。
兩人沉默了一段時間后,終于由克羅西雅來打破這個僵局:“對了,你到了瑪法后又有甚么打算?”
約克蘭沒好氣地揮手道:“誰耐煩去想那么久的事情?”
克羅西雅驚異的道:“怎么,你沒想過?”
“當然沒有,想太多可是很容易老的。”
“想太少會變癡呆的。”
“難怪你這么傻。”
“你這臭小子究竟懂不懂甚么叫作敬老尊賢啊?”
“完全不懂。”
“算了,總之…你是否可以考慮一下加入我們的事?”
“甚么?”約克蘭坐起身來直盯著克羅西雅:“你不會是喝醉了吧?”
“我很清醒,也很清楚自己在說些甚么。”克羅西雅顯得自信滿滿地道:“我這對眼睛是不會看錯人的,憑你現在的年紀和實力,只要再給你多二十年的磨練,我敢保證你和成為大陸上最強的人之一。”
“我才沒有興趣為二十年后的事情想那么多呢,更何況我也沒有做褓姆的興趣。”
克羅西雅一震:“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為我想那女孩應該是很寂寞的才對。”
幾分悲痛自然而然地從克羅西雅眼中流露出來:“我的妻子早死,所以自從她懂事以來,她就沒有了母親…為了好好地撫養她長大成人,我在她身上下了非常多的心力,看著她一天一天地長大,我的確覺得非常高興,以為她只要跟在我們身邊就可以繼續無憂無慮地成長下去,所以當我發現她原來也會躲開我們,自個兒向那些花草樹木傾訴心事的時候,你不能想像我究竟有多震驚,才發現原來我們再怎么疼愛,她保護她也好,沒有同伴的她還是孤獨的…所以我曾經想過,是否該把她寄養在甚么地方,好讓她可以過個像平凡人一樣的生活,可是那孩子就是長得和她母親一樣倔強,說甚么也不肯答應離開我們…”
“這當然了,你可是她唯一的親人嘛。”
克羅西雅重重地嘆了一聲:“所以我想至少應該給她找個伴回來,不過你也應該知道,像我們這種人啊,要招收伙伴是很不容易的,既要看他是否有本領,還得觀察他是否會背叛我們,尤其還要找個年輕的回來,說實話……照顧蘭妮雅幾乎已耗盡我們心力了,要是冒冒然地找個本領不高又不懂事的年輕人回來,對我們只會是一種累贅,所以我才會想到邀請你進來。”
“真是的,你怎么不就去找肯迪來試試看啊?況且你以為你那寶貝女兒一定會因為我的加入而高興起來嗎?”
“我們怎么可能把一位圣靈騎士收進隊伍里頭?”只用一句話就否決了這個可能性的克羅西雅接著道:“你就不同了,要是你愿意加入的話,我想她至少會過得比以前更加快樂吧,你別只看她那兇巴巴的模樣,其實我可以看得出來,她在和你跳舞時…”
“別讓我想起那件事,對我來說那并不能算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克羅西雅呵呵笑道:“總之,你就考慮一下吧,加入我們對你并沒有甚么壞處,而且…”
“我是不行的。”約克蘭笑著打斷他的話:“至少我在抵達瑪法以后,還得趕去極北冰原一趟。”
克羅西雅眉頭一挑:“你去那種地方做甚么?”
“因為我或許可以在那兒發現些有趣的東西,怎么,那個地方有問題嗎?”
克羅西雅苦笑道:“你不是不曉得吧?那地方可是世界四大禁地之一,哪是甚么可以讓你說去就去的地方?”
“世界四大禁地?那是甚么?”
克羅西雅苦笑一聲,開始不厭其煩地向約克蘭解釋起來,約克蘭這才知道,所謂的世界四大禁地,指的是各位于大陸北方的沉寂冰原、西北方的死亡沙漠、南方的迷霧森林、東南方的飛龍山脈等四個地方,除了飛龍山脈是眾所周知的龍族棲息地之外,沒有人知道在其他三個地方里頭究竟藏著甚么東西,只知道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地從那些地方走出來而已,久而久之,這四個地方就被并列為世界四大禁地了。而約克蘭所說的極北冰原,正是沉寂冰原的別稱,所以克羅西雅才會因此大吃一驚。
“明白了吧,沉寂冰原那種地方根本就不是我們可以隨便涉足的地方,那個請你過去的人,要不是個瘋子,要不就是想把你害死,總之這絕對不是甚么好事情,所以我勸你還是趕快打消這念頭吧。”
“沒有人能活著從那兒走出來嗎?”約克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有意思。”
克羅西雅無奈地道:“這叫作有意思?你該不會是瘋了吧?”
笑意不斷從約克蘭嘴邊擴大:“你放心,反正請我過去的人本來也不能算是甚么正常的人,更何況這件事可能還會比我想像中還要來得有趣?不必勸我,我不會改變主意。”
克羅西雅搖頭道:“那我勸你還是闖入飛龍山脈算了,起碼你還可以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嗯,總有一天我會過去看看的。”
“希望你有命回來告訴我你究竟看到了甚么吧。”
“放心,我一定會把龍的寶藏給帶回來的。”
兩人相視一眼,終于同聲大笑起來,充滿歡暢的意味,然后克羅西雅才突然神色凝重地道:“你該不會真的想去那兒亂闖吧?”
“少開玩笑了,我又不是嫌命長,干嘛要去那種地方自討苦吃啊?不過極北冰原還是要去的。”
“不多考慮一下?”
“不了,這么有趣的事情擺起眼前卻不去做的話,我這一輩子都會感到遺憾的。”
“你在拿命來開玩笑啊,小子。”
“我覺得你在這時候應該說些祝福我的話才對吧?”
克羅西雅連連點頭道:“嗯…安息吧。”
約克蘭翻了個白眼:“算了,聊勝于無。”
“呵,為你即將有的瘋狂舉動來干一杯吧。”
“干杯!”
隨著酒瓶交觸聲傳來,這一夜終于完全落幕了。
拉希亞第五歷七四二年四月廿二日努巴斯特森林依吉魯村
在那不受任何人類勢力所管轄的妖精棲息地-依吉魯村中,眾人正在妖精們的款待下圍坐在村落中的空地上舒適地進食,不過除了月下獨行騎士團的成員和美娜肯迪等人外,一早便向克羅西雅索取他們自釀的酒,然后就跑得無影無蹤了的約克蘭則不在此地,讓人不禁對他的動向感到好奇。
此情此景,使得心中對月下獨行騎士團仍存有些許成見的肯迪也不得不對他們竟然有能力被這些妖精以客人方式對待而感到佩服。
在那傳說中的遠古時代里,人類和其他種族之間,曾為了拉希亞大陸的統治權而爆發了一場長達數千年的戰爭,最后驚動了沉睡中的神只們,才在命運三女神的調解下同意和解,并簽訂與其他種族共享拉希亞大陸統治權的協議,同時也規定各族不得侵犯彼此的統治區域,否則必遭其他種族聯合攻擊。
雖然這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傳說,可是在所有種族都忠實地遵守著這條約的情況下,自然也沒有人會想著要去打破這彼此不過問彼此事務的狀態。和其他種族不同,妖精雖然不會有若龍族般幾乎完全沒和其他種族交流,不過會離開聚落而在大地上流連的妖精也只在少數,只是擁有不輕易與外界接觸的性格的他們卻也異常的好客,而且還有著不容其他人攻擊他們的客人的原則。
事實上要取得妖精們對客人身份的認可卻不容易,倘若要受到他們的招待,就非得要通過他們所設下的考驗不可,所以即使是阿爾特斯教國也無法收集所有的妖精部落的身份認可,若非如此,妖精的聚落恐怕早成通緝犯的避難處了,哪能像現在般平靜得仿佛世外桃源似的?
不過話說回頭,約克蘭究竟跑到甚么地方去了?
此時此刻,約克蘭正呆呆地坐在一條小溪旁對著溪水喝起酒來。
在這些義賊的掩飾下,他們在這三天過著沒有被追擊的輕松生活,但約克蘭卻要等到他們進入努巴斯特谷后,才能享受這久違了的獨處感覺,只可惜…他似乎和獨處這兩個字一點緣份也沒有…
“總算有機會和你單獨說話了…”一把劍輕輕地擱在約克蘭脖子上,感受著那從劍身上傳來的冰冷感覺,約克蘭恍然發現,原來被一把劍放在脖子上的感覺是這么舒服的…
看著約克蘭始終神情呆滯地坐著,握劍的蘭妮雅不滿地道:“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該不會有甚么事吧?”
感覺全然不符的兩句話同時自一位少女口中吐出,聽了只讓約克蘭覺得啼笑皆非,暗忖你找我究竟是為了甚么哪…
“找我有事嗎?”雖然聲量不大,卻把正準備低身探查的蘭妮雅嚇了一跳,幾乎就要把手一橫將約克蘭的頭給割下來,同時一張臉也不爭氣地紅了起來。若教約克蘭看到這一幕,他肯定會因此發笑,只可惜現在的他仍然盯著溪流,雖然發現蘭妮雅在他說話時右手一陣顫抖,卻不知發生了甚么事。
驚魂甫定的蘭妮雅嗔道:“你這家伙嚇人!”
“你把劍擱在我脖子上就不嚇人啦?”
這句話說得蘭妮雅臉上仿佛火燒般地熾紅起來,但仍不減其口氣中的兇惡:“我要問你一些事!”
沒看到蘭妮雅那越來越紅的一張臉,約克蘭寫意地道:“要問請便,反正你的劍正擺在我的脖子上。”
蘭妮雅淡哼一聲,將她的短劍給收了回去,并往約克蘭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那天我爸和你說了些甚么?”
“甚么時候?”
蘭妮雅的臉又紅了起來:“就是你們加入我們的那一晚呀,我親眼看到你們倆坐在那兒聊天的。”
“那個啊,哦,我想起來了,他問我到了瑪法后有甚么打算,這和你有關嗎?”
蘭妮雅神色略顯疑惑地道:“只有這些嗎?”
約克蘭反問道:“你以為還有甚么?”
“我…我以為我爸還會向你說…嗯…算了。”
“呵呵,其實你究竟想知道些甚么呢?”
“沒…沒甚么啦,我只是想知道我爸是不是又向客人發瘋而已啦。”
“哦,你大可放心,要你爸發瘋恐怕還不容易呢。”
蘭妮雅嗔道:“你在說我爸的甚么壞話!”
就如昨夜的克羅西雅般,現在的約克蘭也幾乎就要把一口把他口中的酒給噴了出來,令得他猛咳了幾聲,才哭笑不得地道:“我甚么時候說過他壞話了?”
“你剛才不是說我爸發瘋了嗎?”
“小姐,你該不會是聽錯了吧?我用了哪一句話說你爸發瘋來著?”
“你剛才明明說要我爸發瘋恐怕還不容易…”這時蘭妮雅突然啊地一聲叫道:“原來是我會錯意了,不好意思。”
“你…算了。”
看著約克蘭無可奈何地別過頭去,蘭妮雅突然掩著嘴巴呵呵地大笑,惹得約克蘭再度以奇怪的眼神轉過頭來看著她,卻沒想到蘭妮雅反而笑得更是厲害了,直到蘭妮雅的笑聲持續了一段時間后,笑聲漸漸平息下來的蘭妮雅才把她發笑的原因說出來:“我剛才是騙你的啦,怎么知道你這個傻瓜竟然完全受騙了,呵呵,我還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呢…”
“這種事很好笑嗎?”
“當然了,你是第一個上當的人嘛,啊,你好笨哦。”說著說著,蘭妮雅就笑得更是歡暢了,令約克蘭看了只是扶著額頭嘆了一聲,首次感受到肯迪和美娜那種因為他的行為,而傷透腦筋的感覺。
由于約克蘭一直保持沉默,使蘭妮雅最終也安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向約克蘭問道:“怎么,你生氣啦?”
“沒有,我在發呆。”
“哦,原來是這樣…”蘭妮雅捧著胸口做個安心的表情,然后又向約克蘭問道:“對了,為甚么你要獨自跑到這種地方來呢?難道和大家在一起不能讓你覺得快樂嗎?”
“嗯…我想這是兩回事吧。”約克蘭隨手撿起腳旁的一根樹枝,再輕輕地將它放入水中,看著它緩緩地隨著水流的方向流走:“雖然和大伙人共處的感覺的確不錯,但我有時還是想獨處一下的。”
“為甚么呢?”
“你問我為甚么啊…那么你又為甚么要跑來這個地方呢,該不會是因為我太有魅力而想來找我聊天吧?”
蘭妮雅先惡狠狠地回話:“才不是呢!我只不過是想知道爸爸為甚么會把你當成客人而已啦!”
“算我猜錯了,那么你有甚么想問我的嗎?”
“這個嘛…”蘭妮雅皺著眉頭苦思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抬起頭來,滿臉正經地道:“人家還沒有想到。”
“這我可幫不了你。”
“等一下,你也來幫人家想一想嘛,嗯…不如你把你以前的事說給人家聽吧,這樣人家才知道該問你甚么嘛。”
“我以前的事啊…”約克蘭裝出一副經過深思的模樣:“大概不是喝酒就是接工作了,你想知道甚么?”
“甚么都想知道啊。”
“呵,你這么說我可沒辦法幫你啊。”
蘭妮雅不滿地噘嘴道:“那你要怎么辦?”
“不如說說你吧。”
“我?”蘭妮雅驚訝地睜大眼睛:“我有甚么好說的?”
“有,而且還不少呢。”
約克蘭這下可把蘭妮雅的興趣給挑起來了:“那是甚么?”
“例如…”約克蘭特意把聲音拉長了一段,等蘭妮雅表露出焦急的樣子后,他才把握住蘭妮雅發言前的一剎那開口說道:“你為甚么能這么輕易找到我?看起來你似乎很熟悉這個地方的似的?”
“為甚么?”蘭妮雅張大眼睛:“因為我常來啊。”
“你常來?”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約克蘭驚訝地道:“為甚么?”
“因為爸每年都要帶人家來這里一次嘛。”
“是嗎?”約克蘭沉吟道:“這倒蠻有趣的。”
蘭妮雅好奇地道:“甚么東西那么有趣啊?”
“這個嘛…你知道有個叫坎維特峽谷的地方嗎?”
“那不是在費爾馬山脈盡頭的一個峽谷嗎?我知道啊。”
“那你知道那個峽谷的傳說嗎?”
蘭妮雅在咦一聲后露出了困惑的神情:“那兒有甚么傳說嗎?”
“你不知道嗎?那兒是傳說中的魔族被封印的地區哩,在神魔戰爭結束時,由于神并沒有把所有魔族全封印在魔界里,所以他們就合力把剩下的魔族全集中起來,然后用神圣的結界來將魔族永遠困在里面。”
蘭妮雅臉上的困惑更濃了:“為甚么神不把魔族除掉啊?”
“或許是神沒有那種能力,也或許是神另有打算吧,反正我不知道這個答案。”約克蘭輕松地道:“總之…你可以回去了。”
“咦?為甚么?”
“因為我已經向你說以前的事情了啊,不對嗎?”
“對哦…”蘭妮雅只聽得連連點頭,接著突然就笑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別在這個地方待太久哦。”
約克蘭漫不經心地應了兩聲,等他確定蘭妮雅已遠遠離去后,他才突然將酒瓶往左后邊丟了過去:“給我出來。”
“沒想到還是瞞不過你啊…”從一棵大樹后現身出來的克羅西雅伸手將酒瓶收在手中:“不過你剛才用的手段也太惡劣了點吧?”
“我不喜歡在有人偷聽的情況下說話。”想起蘭妮雅剛才的模樣,約克蘭不禁失笑:“真是個單純的女孩啊…就是可惜本領差了些,我很好奇你究竟教了她些甚么啊。”
克羅西雅眉開眼笑地道:“哦~你是在關心她嗎?”
“我只是覺得奇怪,憑她那一手本領,竟然還能跟隨你們闖蕩到現在,真的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呵,這我也沒辦法了,畢竟我不是傳授人武藝的料子,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有甚么不好的話,大可親自把你學到的東西傳授給她呀,有你指導,我想她應該可以進步得很快吧?”
“少開玩笑了,我根本沒甚么可以教人的。”
“那我也沒辦法了…”
“別開玩笑了,你真的要她一直以那種本領留在你們的團體中嗎?只要一個不小心,你這種安排不只會拖累了她,甚至還會把你們全賠進去,你明白嗎?”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那你為甚么還要這么做?”
克羅西雅轉過身去:“我雖然是這個團的團長,不過我更是那孩子的親生父親,我可不愿意讓她也像我們一樣,到了這把年紀還連一個可以說我回家了的地方也沒有。”這時克羅西雅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我向你提出請求的話,你是否愿意將那孩子帶走?”
約克蘭仿佛早預料到克羅西雅會這么說似的,淡淡應道:“你舍得嗎?”
“當然不舍得,只不過…我更不希望她把前半生交在我們這些人手中…她是應該過和我們不一樣的生活的…”
“保鑣這工作是很難做的…看看我的情況吧,即使是在有人幫助的情況下保護一個美娜,這趟路也走得比我想像中還要辛苦多了,更何況你的女兒比美娜還要弱啊…更何況你也別忘了我接下來要去的是甚么地方。”
“小子,多考慮一下吧。”
“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你也太絕情了吧?”克羅西雅正準備加緊勸說,一位長發妖精卻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半空中,恭謹地道:“克羅西雅大人,我是來替長老傳達訊息的。”
克羅西雅臉色一整,以同樣恭謹的語氣回話道:“他想對我說甚么?”
“和往常一樣,就這么多。”
“羅若夫,請向長老傳達我的敬意和謝意。”
喚作羅若夫的妖精只微一點頭,便陡地從他們眼前消失。
克羅西雅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才被約克蘭的聲音給喚醒:“你覺得這個妖精怎樣?”
克羅西雅有點摸不著頭腦地道:“甚么怎樣?”
“是不是可以把你的女兒托付給他呀。”
“豈有此理,你怎么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呵呵,話說回來,你竟然會受到長老的親自款待,看來你和這座村子的關系也不淺嘛…”看著克羅西雅被自己的話說得有點措手不及的模樣,約克蘭臉上不由浮現得意的笑容:“能告訴我你每年都來的理由嗎?”
“我只會在你愿意帶蘭妮雅離開的時候告訴你這件事。”
“真搞不懂你為甚么非要挑上我不可,算了,我要回去了。”
“哦?這么快就要回去啦?”克羅西雅有點惋惜地道:“這次又談不出結果了。”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可以說服我的吧?”約克蘭嘆了一聲:“明知做不到卻繼續堅持下去,難道這就是做為一位父親所該有的傻勁嗎?”
“等你也做了一位父親以后,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情了。”
“或許吧,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回去?”
“當然,這還用得著說嗎?”
克羅西雅呵呵大笑的樣子,讓約克蘭產生了真不愧是蘭妮雅父親的想法,接著也就和他一塊往其他人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
不過他們并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以后,原本應該向長老通報消息的羅若夫卻再度回到他們交談的地方,輕輕地朝他們的背影冷笑了一下,仿佛正在盤算甚么主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