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那哭聲,是屬于貨郎的。
蘇峰似是明白了。
可堂下的李東賢和李氏,卻死活也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兩人惶惶然的看向后堂,就見許一凡和蘇三兒將那貨郎又拖了出來。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拖得太急,貨郎的腰帶,都還沒來得及系好,連拖了數步,那褲子便滑了下來,那隱秘之處,明晃晃的亮了出來,看瞎了一眾圍觀者的眼睛。
“啊!”大姑娘小媳婦忙不迭的捂上眼睛。
“嘔……”男人們看過之后,有些愛干凈的,開始扶墻而吐。
“咳咳咳……嘔嘔嘔……”病弱的縣太爺,看到此等情景,再也忍受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后,趴在椅子上狂嘔不止。
而李東賢和李氏看到這貨郎的隱秘處,則是如遭雷劈。
“大人,我快受不住了,能不能把他扔出去?”許一凡捏著鼻子請求。
“咳咳……這是證據……如何能扔?”蘇峰拿帕子遮住口鼻,摸過驚堂木,用力一拍:“喂,那貨郎,你快快從實招來!就你這鬼模樣,莫說是人,便算是頭母豬,也瞧不上你吧?”
人群中一陣哄笑。
許一凡大搖其頭:“大人莫要詆毀母豬!母豬好歹也白白胖胖的,也嫌棄這廝污濁!能瞧上他的,只有母的屎殼郎吧!”
“師爺這話就說得不對了!屎殼郎也是有尊嚴的!”蘇三兒搖頭晃腦,“人家那一身黑甲,油光锃亮,可比這廝一身泡泡好看多了!”
“轟”地一聲,外面的笑聲更大了,一時間,每個人都在拿這貨郎的身體打趣。
貨郎在一片嘲笑聲中漲紅了臉,扭過頭,死死的盯住李東賢。
李東賢被他看得汗流浹背,只好又去看身邊的李氏。
他此時,真是沒了主意。
這誣陷葉青娥通奸的主意,是他想出來的,可是,這人,卻是李氏托人找來的。
李氏這邊也是糟心的很。
為了此事,她可是真正出了血,足足花了三兩銀子,才找到這樣一個“野漢子”。
畢竟,通奸這種事,是男女都要受罰的,這是個受苦的活兒。
可她怎么也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找來這個“奸夫”,竟然是個沒把的還害病的。
瞧那一身的膿包,必是得了花柳梅毒那樣的臟病!
怪她老眼暈花,當初怎么就沒看出來?
可那葉青娥,一向是個眼拙嘴笨的,她是如何瞧出來的?
這會子,被人當場抓了包,可如何是好?
李氏眼珠轉了又轉,突然急中生智,大聲叫:“大人,民婦有話要說!”
蘇峰眨眨眼,只一瞬間,已想出那婆子想要說什么話。
果然,下一句,婆子不待他點頭,便已急急說道:“若不是這兩人已然赤裸相見,如何能知道,這貨郎的隱私?可見,他們還是不清不楚!沒準,那貨郎身上的病,便是那賤……那婦人傳染的!你們瞧瞧她那臉……”
葉青娥的臉,也有膿泡。
她自嫁入李家,沒黑沒夜的操勞,地里的活,她一個人干,家務,她一個人打掃,連李氏三口的衣服,也都是她來洗,沒一日過得清閑。
靠著她這雙手,養活了李家三只寄生蟲。
這三人活得有多舒坦自在,她活得就有多辛酸悲苦。
她確實是李家的牛馬,甚至,連牛馬也不如。
在農戶家里,牛馬是家里的重要成員,若是生了病,那是要悉心照料,精心醫治的。
而她,在這樣熱的天,依然要外出干活,這兩年的辛勞,再加上營養不良,她的身子已然虧空得厲害,遇上這樣的天氣,很快便中暑暈倒。
若不是村內有好心人將她抬回去,她這會兒,已經死在地里了。
回家之后,她依然無人管,無人問,在那里躺了兩天,連口水都沒人送,她發高燒,蒸得嘴角全是水泡。
如今,卻被這李氏,一張紅口白牙,誣陷為花柳臟病!
葉青娥看著面前這婆子,恨極反笑。
“你笑什么?”李氏眼神惡毒,“你這臟病,可是在新婚之時便有了!賢兒!”
她扭頭看向李東賢。
李東賢會意,悲聲低泣:“母親,這丟人之事,還是莫要說了吧!”
“不說?”李氏作出一臉忿然,“不說,由得她再去坑別人嗎?這貨郎,已是受害者!”
一聲受害者,提醒了貨郎。
他立時跪地喊冤:“小的自與這婦人有了關系后,身子便一直不適,身上一直長些膿泡水痘,今日上門,其實是為討還公道而來!本想與那賊婦人理論一番,讓她賠我些銀錢治病,不想,卻被她家婆發現,既被堵在房中,小的便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再者,確實也糊涂過一次,所以,只好認了!可小的真的被這婦人設計,不得已而為之啊!”
“說來說去,都是這婦人的錯!”李氏咬牙,“求大人做主,把這不知羞恥的婦人,沉塘吧!”
蘇峰呵呵笑了兩聲,扭頭看向葉青娥,問:“你可還有話說?”
葉青娥淡笑回:“回大人,民婦想說,這婆子,一派胡言!我的身體狀況如何,大人尋女官過來,一驗便知!而這貨郎的病癥,又得了好久,尋一個郎中,也是一瞧便明了!”
“那你倒說說,你若不是與他通奸,不曾見過他身體,又為何會知道他身體狀況?”李氏抓住這點死理不放。
葉青娥冷笑:“若我說,我不曾見過你身體,卻知道你有什么隱私病癥,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