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湘自然也聽到了qiang聲,但是她如何也不敢相信,沈世霖會親自前來救人。
屋外傳來了頻繁沉重的踏踏腳步聲,腿部受傷的士兵激動著,叫喊起來,“兄弟們,我們在這!”
哐當一聲,那扇厚重的木門被人粗暴打開,蘇湘剛來得及轉首,便看到有黑洞洞的qiang口直接指向了自己……
“他媽還廢話,老子來就是要斃了你們幾個!”
咔嚓,是子彈上膛的聲音,蘇湘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一手已經探到了腰際冰冷的東西。
只是她還未來得及出手,便聽到門外傳來嘭的一聲,那個執qiang對準她的土匪,已應聲而倒了。
她轉過頭,看到門外站著幾個士兵,分成兩列一字排開,手中的步qiang對準了周遭的環境。中間卻讓出了一條道……
一個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參謀長,他們在里面!”
她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墨綠色影子朝著屋內快速走了過來,一步又一步……和煦溫暖的陽光打在他陰惻的俊臉上,卻絲毫沒有半點違和感,很快,蘇湘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轟然坍塌了,她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是他,當日在茶樓的男子!
她距離男人最近,直到男人蹲下高貴的身姿,她也還未完全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男人以為這個士兵受到了過多驚嚇,壓低了嗓音,試圖安慰道,“有沒有傷到?”
蘇湘茫然地搖了搖頭,繼而往身后指了指。
“參謀長……”一個激動卻哽咽的虛弱聲音響起。
沈世霖自然注意到了士兵的腿,立即喝道,“來人!”爾后,厚實的手掌輕搭上士兵的肩,“忍著點!”
“哎……”受傷的士兵激動道,眼眸里莫名地閃出了淚花。
他剛入新軍不到三個月,都說三少治軍嚴明,絲毫沒有人性,平日里也不茍言笑,待人苛刻嚴肅至極,今日的三少,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三少!”許智洪突然跑了進來。
“情況如何了?”
“三少,除了那胖子頭目沒找到,其他共30余生人,全部被我軍俘虜了?!?
“呲……”蘇湘突然發出低沉的嘶叫。
“怎么了?”沈世霖目光一凜。
在被人攙扶起來的當會,蘇湘才發覺自己的腰后受了重創,之前只是暫時麻木了,并未覺得有異樣。
“參謀長,此處危險,您就不必管我了?!碧K湘苦笑。
“放肆,你是我沈世霖的人!”男人冷喝了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蘇湘抬眸,對上了男人深邃卻堅定的目光,只見他薄唇再啟,“都給我聽好了,你們都是跟我沈世霖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死,我沈世霖也會把你們安全帶回去?!?
男人望著蘇湘,冷峻的臉依舊深沉。
莫名地,蘇湘覺得自己的腦門突突跳躍了幾下,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心底里悄悄生了根,而渾然不知。
山寨外,一朵素凈的山茶花開得爛漫,正迎風飄蕩著。
都說沈家三少弒敵如麻,殺人無數,但能夠降尊親身前來救自己部下的軍官,這天底下尚有幾個,且不說那些凈讓自己的手下去送死的無良首領了。蘇湘苦笑了下,“參謀長果然是宅心仁厚,國業定當沒齒難忘。”
“你叫國業?”沈世霖挑了挑眉。
“是的,跟參謀長是本家,姓沈,沈國業,保家衛國的國,事業的業。”蘇湘篤定,沈世霖并未認出自己,這下,自己也可順理成章繼續沿用沈國業的身份了。
“名字不錯,許智洪,你來扶他!”男人站了起來,轉身即走了。
這時,后續的部隊也陸陸續續抵達鳴山,將眾俘虜一同押回了行轅。
此番圍剿鳴山,讓眾士兵最驚奇的不是參謀長親自上山救人,而是,一向跟參謀長“形影不離”的侍從官紅人許智洪,眼下卻撇下了參謀長,正親自扶著一名新兵,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因此士兵們私自揣測,這個沈國業,也許是三少家什么重要的親戚,不然也不會有這等待遇了。
也正因為這事,蘇湘在軍中的地位突然提升了許多,連之前一直對她冷眼相待的秘書長高俊杰,面對她時,臉色也沒有那么難看了。
許智洪安排好一切事宜后,方敲了沈世霖辦公室的門。
“進來?!?
“三少,我軍這次演練共有三人受了傷,即被黑龍幫抓了的三個,其中一個腿部中了彈,一個暫時性昏迷,一個腰部和腦部受了傷,但是……”
“說!”
“就這個沈國業腰部和腦部同時受了傷,但這小子性子還挺倔,堅決不讓人幫忙上藥,自己拿了藥就跑了?!?
“新軍何時連上藥還要人伺候?”男人冷聲道。
許智洪不再敢說話。
“對了,好好查查那胖子的底細,此事不會如此簡單。”鳴山再大,黑龍幫再大,也終歸是山寨土匪幫,龍生龍,鳳生鳳,土匪幫會耍刀qiang不足為奇,但鳴山上居然出現了不少新式軍火,這才是沈世霖感興趣的地方。
“是三少!”許智洪領了命,繼而想起了什么,臉上顯出了不少擔憂之色,“三少,我們既然俘虜了這么多黑龍幫的人,會不會太過張揚……”
“本少要的就是張揚,觀音山的人,要坐不住了!”
許智洪抬首,看到沈世霖薄唇泛起一絲森冷的弧度,他身體不由地凜了一凜,每每這時,他便知道,三少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或者有什么胸有成竹的計劃了。
“通知下去,讓士兵們這幾日嚴以待陣,馬上,會迎來一場硬戰!”
“是三少!”
木門已經被人帶上,空曠的辦公室顯得異常清冷、沉寂。
沈世霖早已習慣這種沒有溫度的環境,仿佛這樣才能時時保持清醒。十幾年了,他住在北方那樣的軍閥大家庭,衣食自然無憂??擅康铰《畷r,沈世霖皆會出走沈家,在自己買下的小洋樓住一段時間。那整棟小洋樓奢華至極,全是清一色的歐式裝修,雅致、高貴。唯一不足之處便是沒有暖氣,可這也正是沈世霖最鐘情的地方。
男人寬闊的手掌擱在冰涼的花梨木桌上,深邃的眸光盯著wen件夾里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