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膝蓋蹲在樓道里,還是不太相信許越舟會這么離開。直到我接到一個電話。
平日和許越舟走得比較近的幾個人見我來了,不知怎么的,都不再主動與我說話。其中一個叫做阿方的人朝我招了招手,我徑直走過去問他:“你電話里什么意思?”
阿方見了我,拿下嘴里叼著一根煙兒道:“我不過是說了舟哥的原話,你應該聽得懂。”
“他到底死哪兒去了?”我道。
“我也不知道,就讓我給你帶話,讓你別找他了。”
我不可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跑了出去。
電話那頭顯示的是一陣忙音,我站在公共電話亭前,捶打著電話,眼淚往外冒。
“許越舟,你這個混蛋。”
從電話亭里走出來,我站在秋風蕭瑟的天空之下,抬頭望著雜亂交錯的電線。有幾只落單的麻雀驚覺飛過,我突然心里十分害怕。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又去了好幾處許越舟經常流連的地方,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天空突然開始下起一絲小雨,淅淅瀝瀝的有些冷。就像我的心情。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雨點細密的落在我的頭上,一會兒就淋濕了我的頭。我心里難受的不能自已。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上次那個借貸公司的門口,我腦子一想,慌忙往樓上跑去,再也不覺得這昏暗的走道有多嚇人。我跑的太急,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撞到一人。那人剛要張口就罵,一抬眼瞧見是我,話就咽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金鏈子的手臂,似要殺人一般看向他:“許越舟呢,許越舟呢?他人呢?”
金鏈子抬手將我的手推開,煩悶得拍了拍衣角,看向我:“找人怎么還找到這兒來了,人可是靳總帶走的。你要找也是該找他呀。”
我聲嘶力竭“你們不是一伙兒的嗎,在這兒給我裝什么傻,人呢!”
金鏈子不愿意再與我糾纏,抬步就要下樓,我一把拽住他不讓他走:“你告訴我,你們把他藏哪兒了?”我樣子看起來定然嚇人,金鏈子瞧著我,顯得有些躲閃,不似那日的跋扈。
猶豫了片刻,他從口袋里搜出來一張名片遞給我:“行了行了,你這人真夠煩的,你打這個電話興許能問出點什么,我是真不知道啊。你扯著我也沒用啊。”
我接過那張只有排手機號碼的名片,松開手,金鏈子忙像躲瘟神似得下了樓。
到了晚上的時候,秋風漸涼,我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漫無目的的走在無人的街道,路燈漸漸點亮,將我的聲影拉得老長,我這才想起我被房東趕了出來。此刻的我可是無家可歸。
我嘆了口氣,獨自一人坐在候車亭里。冷風和著厚重的泥土氣味鉆入我的鼻息里,我兩手揣在兜里,渾身上下冷冰冰的。
我抱著雙臂,手心狠狠的用力,直到指頭發(fā)白。
“喂!”突然一聲呵斥從我身側響起,我從失落中回過神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搖頭晃腦的。
“滾開,這塊兒是我的地盤兒。”男人醉眼熏紅的盯著我,有些站不穩(wěn),指了指我坐著的地方。
我不想惹事,更何況是個酒鬼,往邊上挪了挪。那男人卻仍舊搖搖晃晃的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我看著他手里的一只酒瓶子。和他紅紅的眼睛,心里有些害怕,忙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和你說話,你你沒聽懂嗎?嗝~”男人有些胡攪蠻纏的離我很近,抬起手就要向我砸來。
我慌忙往后退了一大步,腳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疼得我眼淚掉了下來。一抬頭,那醉鬼卻倒在剛才的長椅上昏昏欲睡了過去。
我靠在一旁,心里絕望到了底。站起身來,想要離開,胳膊卻突然被人一把拽住。我嚇得慌忙回頭,以為是那酒瘋子。卻只見靳沉一臉冷漠的盯著我。
我表情轉換不過來,仍舊一臉虛驚未定的看著他。再往后看去,那酒鬼不知何時睡在了地上,莫不聲息的。
靳沉放下手垂在腿邊,看向我:“上車吧。”
我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身體本能的冷的發(fā)抖,腳卻一動未動。
靳沉站在我面前,又道:“我可以帶你去見許越舟。”
我猛地抬起頭來,靳沉目光肯定,是不容置疑的神色。
我盯著他僵持了幾秒,轉過身,抓住車門坐了上去。
蕭瑟的秋風帶著寒潮隨著我一同鉆入車里,最后隔絕在了車外。
腿上忽而扔過來一件外套,我狐疑的抬頭。靳沉沒看我,只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穿上。”
我沒理會。
靳沉偏過頭看了我一眼,一揮手,司機突然發(fā)瘋似的將車窗全數滑了下來。冷風如灌。生冷的在我臉上刮過。我慌忙拿起外套穿在身上,隨即,司機將車窗全數關上。
“變態(tài)。”我小聲的動了動唇。
身側的人顯然沒聽到。
車內很快就升起了溫度。我看向身側的人:“你是帶我去哪兒?”
靳沉靠在車窗邊上,沒搭理我。
我奇怪的看向他,只見他微閉著眼睛,似乎有些累了。
我轉過身,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致如幻影一般從我眼前飄過,我心底酸酸澀澀,只覺得分外悲涼。
“傻女人。”
突然一聲輕嘆。我以為是錯覺。
我莫名其妙扭過頭去,靳沉卻依舊仰靠在椅子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仍舊無視我。
我以為是錯覺,直到后來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并不是。
車子緩緩得朝郊外的方向開去,一路影影綽綽的樹影像鬼魅一般從我眼前穿過。我睡意來了,卻又不敢輕易睡著。不知道這是要去哪兒。問了身邊人又不說。
車內很寬敞,輕柔的音樂似乎很好入眠,身側的人雙眼合著,整個人看上去倒顯得毫無防備。
想到那日,他眼底里泛起的寒意,和彼時倒分明的像兩個人,我嘆了口氣,靜靜地趴在窗邊,眼底里滑過星點似的燈影,顯得有些迷茫不知所蹤。肩膀上的外套很暖,此刻我的身子早已沒有方才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