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更深露重,早些歇息。”褚柏思那無神的雙眼就喜歡盯著戚解看,若不是明確的知道他瞎了,一定會認為他是裝的,因為他每次都能準確的捕捉到戚解的方向。
“知道了,你吃完飯就把飯放在床頭,或者喊小八。”
吩咐完以后,戚解這才帶著春綠出去了。
一出門,春綠的表情就變得十分奇妙,對著戚解端詳了一陣,最后疑惑的出口,“原來小七是這么心軟的人啊。”
“廢話,我什么時候不心軟?”戚解朝著她翻了個白眼,剛剛一直看戲,真當她不知道?
“心軟?嘖嘖。連你都能說出這么沒皮沒臉的話了。”春綠剛一進廚房就拿起一串葡萄,順帶捻了一顆放進嘴里,“那我可能是心腸善良了,清晗小妹就是溫柔可愛,唔,華鴻章就是心無城府,蘇弈城就是風度翩翩,你師父那就得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這話……戚解沒法接。
眾所周知,春綠姐姐廚藝上佳,但是除藥王谷之人外,其余人從來不帶施舍一口吃的,乞丐餓死在她腳邊還得一腳踹開,嫌棄礙了她的眼;
清晗小妹因著最小,所以從小就養成了一副潑辣刁鉆的模樣,除了大師兄和自己,看誰都能吵一架;
大師兄華鴻章,當朝丞相嫡子,五歲能寫詩,六歲能作賦,七歲用計殺繼母,八歲……八歲就被送到藥王谷了。若說他心無城府,那這世上就沒有陰謀詭計了;
小師弟蘇弈城,京城首富之子,據說他們家富可敵國,但在谷中整個就是一潑猴兒,跟清晗小妹狼狽為奸,倆人沒把整個谷里糟蹋就是萬幸了;
師父……那就更一言難盡了。身為藥王谷的谷主,整日里坑蒙拐騙,無錢不治病,錢給的少了不治病,惹他不高興了不治病,能被稱為大善人?
春綠這說得戚解只能白她一眼,佯裝惱怒的看著她,“你就知道貶低我吧。”
“不是,小七妹妹,姐姐這還是為了你著想。你嫁給他也就是暫時保護他,不能把一輩子美好年華都搭在他身上吧。若是不喜歡他,還是要避開一些的好。”今日褚柏思上去就抱著戚解,這讓她驚了一下。
戚解卻沒在意,反正她也跟褚柏思拜過天地了,那成親的步驟太麻煩了,這輩子都不要再成第二遍!哪怕離開褚柏思,也不打算再嫁了。
她要做一個俠女,孤身打馬仗劍走天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于是她只能轉移話題,“春綠姐姐,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何事?”
“就是……就是……”哎呀,這話讓戚解說不是難為人嘛!一向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戚解現在就想找個人替她背鍋,那人還是她的“廚神”!
戚解思慮再三,還是趴在春綠耳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說完以后便不敢看春綠的臉色,暗自吞了吞口水,想找個替自己背黑鍋的人真難啊。
“你說你把楊封殺了?還被褚柏思不小心遇到,當時帶的是我的人皮面具,所以他昨日看見我并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害怕,從而躲了那么遠?”
“春綠姐姐推理的真好!”戚解連忙給她豎了個大拇指,那狗腿子的模樣讓春綠都不忍心多看一眼,直接上手擰上了她那嬌小的耳朵。
“戚解,長本事了啊,帶著我的人皮面具胡作非為,還接俠義榜,信不信我回去告訴老頭兒,讓你直接回藥王谷的斷崖邊面壁思過去?”
“我的好姐姐,你可別這么狠。”戚解立馬高舉雙手,“我接俠義榜不還是因為窮嗎?當時給的三千兩呢。而且你不知道那楊封有多可惡,他奸殺了五個年華正好的閨閣少女,此等奸人不殺,還等著他禍害我啊。”
春綠聽到此處也松開了手,雙手抱臂望著她,“藥王谷的規矩是什么?”
“不得私接俠義榜和陰私榜;不得萬不得已不許濫殺江湖中人;不得招惹江湖上各大門派;除親人外,不得無診金救人性命。若有違者,輕者到斷崖處面壁思過三月,重者到斷崖處面壁思過一年,無可救藥者直接驅逐出谷。”
戚解越說聲音越低,悄悄地抬起頭看了看春綠,委屈巴巴的挽上春綠的手臂,“姐姐,你就當心疼我一下,你看我嫁的這個相公,窮的叮當響。我剛來他們家的時候,碗都是破的,這院子還是我昨兒剛買的。”
“戚家呢?你這相公窮成這樣,也沒說給你多備些嫁妝?”
“備了。”戚解突然不想聊這個話題,有些傷心,于是問道:“現在大師兄和小師弟還在谷里嗎?許久不見,倒是有些想他們了。”
“別糊弄我!戚家給你的嫁妝呢,拿出來瞅瞅。”春綠見戚解那渾身抗拒的模樣,就知道其中必定有鬼,于是伸出三根手指,“我倒數三個數,不給我看的話,我現在就飛鴿傳書給老頭兒送信。”
“三,二……”
“別數了,我給你看。”戚解無奈的嘆了口氣,提前商量道:“先說好,一會不要抓狂,更不要去戚家算賬。”
這么說的話更加斷定了春綠的猜想。
但是當春綠真正看到那少的可憐的嫁妝之時,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這戚家好歹也是鎮上的首富,不說像蘇弈城家揮金如土,起碼給長女備上幾樣好嫁妝的錢還是有的,就這幾身衣裳,打發乞丐呢?”
“他們有給你地契和鋪子嗎?”
戚解搖了搖頭,“沒有。”
“攢著那么大的家業,全都打算給兒子留著啊?閨女出嫁這么寒酸,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春綠憤憤的跺了跺腳,“我記得你還有個二妹,是么?”
“嗯,還有幾十天及笄,然后就出嫁了。”
“明天是你的回門之日?”
“是。”
“行,你明天回門的時候叫上我。”春綠實在是忍不住了,哪有這么欺負人的。他們藥王谷平日里當寶貝一樣養著,回到戚家還要受委屈,嫁個人不稱心如意,連娘家都不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