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蘭正在集體宿舍走廊里搭建的簡陋灶臺上忙八寶粥,對著菜譜一樣樣的放配料,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大圍裙上斑斑點點,卻并不是油污,而是五顏六色的顏料。
隔壁房間走出一個同事:“喲!我們的大畫家也開始講究生活質量了。可也不能天天燉八寶粥呀”。
劉蘭蘭:“除了吃食堂,只會這個”
同事:“就這個,也是看著菜譜才學的吧?”
劉蘭蘭笑笑,蓋上鍋蓋,拍拍手,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有著一個畫家應有的一切凌亂和品位。畫架上,一幅大畫尚未完成,蒙著一塊大紅布,一進入這個環境,劉蘭蘭立刻像變了個人似的,剛才灶臺前的感覺蕩然無存,她沉靜地走到畫架前,拉開紅布,又退后幾步,瞇著眼,審視著自己的作品。
這是一幅裸體男像,有些變形。
走廊里灶臺上的八寶粥冒著熱氣。
屋內,劉蘭蘭拿著調色盤和畫筆還在沉思。突然屋外一聲驚呼:“劉老師,你家的粥瀑出來了!”
已經開飯,飯桌上很豐富,兩個人卻吃得有些沉悶。馬奇想說些什么,丁小麗卻始終低著頭,不給他任何談話的機會。馬奇輕輕嘆了口氣,放下飯碗。
“怎么?味道不好嗎?”丁小麗問。
馬奇:“今天,你是客人,是該我來招待你的。你身體真的沒事了嗎?真不好意思,讓你一來就做了那么多事。”說著,夾起一塊脆骨給丁小麗遞過去:“多吃點!”
丁小麗發現是脆骨,立即給馬奇夾回來:“這是脆骨,好吃的!”
“我知道好吃才給你吃的嘛!”馬奇又夾給丁小麗。
丁小麗堅決地夾回給馬奇,為了不再爭,自己夾了一塊普通的骨頭,將碗捧離桌面。
馬奇咬著脆骨又開始思考起來。眼前的這個女孩,實際上很土氣,也很粗鄙單薄,決不是自己設定的那種女人,但為什么她總會讓自己感動呢?
“你是專門來找我的?”馬奇問得突兀。
丁小麗哆嗦了一下,沒有吱聲。
“是專門來找我的嗎?”馬奇追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丁小麗的回答得也很突兀。她匆匆扒完碗里的飯,起身進了廚房。
馬奇也放下飯碗,站了起來,甚至像偉人一樣叉腰度步。
不需要復雜的邏輯推理,馬奇已經把前因后果都理清了:現在一切都很明了,這個可憐的女孩就是專門來找自己的。她為什么會專門來找自己?決不會是來請教《紅樓夢》的吧?無論如何,對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一個對什么都不了解,對什么說不定都充滿美好希望的女孩,自己開不得任何玩笑,做不得任何輕浮,一定要把什么都說明白,然后再看看自己到底還能為她做點什么!
想到這里,馬奇來到廚房門前,對著正在涮碗的丁小麗說得一臉嚴肅:“你怕也看出來了,我是一個單身男人。不過,我結過婚,兩年前離了。是呀,是呀!這輩子也不再打算與什么女人再結婚了。我比較適合打光棍!”
丁小麗聽得似懂非懂的。
“單位領導、隔壁鄰居都知道我馬奇光棍一條!”馬奇覺著說得費勁,說得莫名其妙,但還得繼續往下說:“你是姓丁,對吧?哦,小丁,怎么說呢?如果你在省城里再也沒有其他親戚、朋友——,的確是專門來找我的,一個光棍男教師的宿舍里突然冒出一個大姑娘,一定會鬧出風波來的。”
丁小麗有點懂了,頭低了,眼斜了,臉紅了!
馬奇心想反正不能瞞:“再說了,我早已不習慣屋里還有一個其他的人!”他越來越急了,“你知道吧?昨晚我就一夜沒睡。屋里多一個人我就不得安寧!”
丁小麗的家務就要做完,馬奇的話音也聽明白了,脖子粗了,臉紅不堪。
馬奇也覺得自己過分,但又不能不說:“如果你的病今天沒好,我肯定不會這么說,既然你已經好了.....”
丁小麗已經提起了自己的提箱,開門就要走人。
馬奇始料不及,神色一變:“哎,你等等!你準備到哪里去?”
“去車站。”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