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淵,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華早兒興奮地說。她早就想當小老師了。
“可以嗎?”葉向淵的身子稍微退了一下,稍帶警戒地看著華早兒。
華早兒以為他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便拍著胸脯說:“我好歹也大你兩歲,比你多念了兩年書,當然可以教你。”
她說著拾起地上一根小樹枝,在黃色沙地上畫了起來:“這是你的名字,葉—向—淵。”
“我的…名字…”沙地上畫出了斗大的三個字,葉向淵看著那不熟悉的方塊字體,不覺望出了神。“那早兒姐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是這樣。”華早兒在沙地上寫下自己的大名:“華—早—兒。”
葉向淵專注地看著這幾個字體,像是從未見過一樣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我還知道好多其他字,雖然李師父說我學得還不夠多,但是我一定可以教你。”華早兒得意地說:“阿淵,我跟爺爺說,以后你來跟我一起習字,好不好。”
“不…不行,不可以跟華老爺說。”葉向淵搖頭:“主子說不可以給華老爺添麻煩。”
“不可以嗎?可是…”華早兒思考了一下,接著忽然一擊掌:“那這樣好了,你偷偷學,怎么樣?”
“偷偷學?”
“既然不可以讓我爺爺跟蕭大哥知道,以后我就偷偷教你。”華早兒說:“你什么時候有空?”
“晚上比較有時間。”
“那就晚上好了,到時候你再過來找我,好不好?”
“好…”面對那燦爛的笑臉,葉向淵不知不覺地答應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華早兒起身,拾起帳冊跟水盆:“我先走了,你要小心一點,不要再受傷了。”
“早兒姐。”葉向淵喚了她一聲:“謝謝。”
對于他的道謝,華早兒有些驚愕,但仍回身給他一個微笑:“不客氣。”
華早兒走了之后,葉向淵依舊坐在空無一人的院子里,背靠著其中一根木樁子。他看了看清洗乾凈的雙手,上頭仍有紅腫流血的傷痕。目光又不自覺地移到沙地上華早兒留下的字跡。那是自己的名字,和她的名字。
葉向淵近乎用力地盯著那幾個字看,試圖把自己的名字,跟華早兒的名字深深留在自己的腦海中。過了一段時間,他一手撐著木樁子,勉強起身,用腳將沙地上的字跡擦去。然后爬上木樁子,繼續開始練習。
“啪”地一聲,一個人被打飛了出去。他的背飛撞到墻上,似乎是受到很大的沖擊,他的身子軟軟地貼著墻倒下來。承受不住這力量,嘔出了一灘濃濃的血,落在地板上。
那人趴倒在地上,無法抑止地嘔血,一身的狼狽,臉都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形了。一邊吐血,一邊斷斷續續地喊道:“主子…求你…饒了我…求求你…”
“知道求我饒你,你還有臉回來?”蕭劍離冷冷地說。
“我…沒有辦法,對不起,主子…”那人斷斷續續地說,匍匐在地上,全身顫抖著。
所有人都冷眼看著,蕭劍離,李敦,和其他兩個人,以及窩在角落里的葉向淵。
“你認為,道歉就可以了事的嗎?”蕭劍離說:“收了錢卻辦不成事,你要我怎么跟那些人交代?”
“我…不是我,要不是因為那個家伙…閻律…”
一聽見這兩個字,蕭劍離的臉色馬上變了。一向面無表情的臉忽然顯露出一種極度的怨恨與憤怒,雙眼幾乎要冒出火花來。“你說什么?你遇上了閻律?”
那人隨即身子一縮,狀似害怕地抱著了自己。“我…當時幾乎要成功了,我好不容易找著了他落單的機會,可以下手,沒想到…閻律卻跑了出來,是他壞了我的事…”
“他是怎么發現的?”
“閻律是…那人的朋友…”他說著臉色黯了下來。
“閻律是他的朋友,但你直到他阻止你的時候才發現。”蕭劍離冷笑一聲:“你還真是夠機靈呀!”
“不…主子,請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可以…”
“閻律他,沒殺你,是吧!”不等那人哀求,蕭劍離忽然說。
“他…”那人抱著疼痛的胸口喘氣:“他說他不想殺人…”
“偽善。”蕭劍離臉色一沈,一掌忽地拍在墻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也在墻上留下一到清晰的掌印。
所有人都被這一掌給鎮住了,但沒有人趕說話。
“你以為你這么做,就可以洗脫以前的罪嗎?”蕭劍離瞇起眼,自言自語般地說:“閻律,你實在是太天真了。”
“主子,求求你,饒了我,在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那人顧不得全身的傷與疼痛,趴倒在地上用力磕起頭來。
蕭劍離瞥了他一眼:“再給你一次機會?閻律已經給了你機會了,你還奢望我給你什么機會?”
“主子…”停下磕頭的動作,他嚇得全身顫抖,連動都不能動。
“他留你一條活口,你也逃了。他給了你機會,你卻還是被我給抓回來。”蕭劍離緩步子向趴倒在地上的人,微微彎身:“你該知道,在我這兒,失敗就是失敗,沒有怨言,對吧!”
“主子,求你…”
“閻律的事情,是真的嗎?”
“是真的,千真萬確,全都是因為他從中作梗我才會失敗的,主子,請你要相信我。”他大聲喊道。
“你認為,就算是真的,我會饒了你嗎?”蕭劍離的臉上露出一抹殘酷的笑。
“我…”雖然已習慣了刀劍來去的殺手生涯,但在面對蕭劍離的笑臉時,那人竟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若是假的,你當真該死。自己任務失敗,還把閻律拉出來做拖辭。若是真的,你也該死。明知道閻律老是針對我們的行動,你竟然還是沒有察覺而失手。”
“不,主子,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請饒了我呀!”那人知道絕望了,但仍試圖做最后掙扎,哇哇叫道,還試圖伸出手拉扯蕭劍離的衣角。
蕭劍離露出嫌惡的神情,靈巧地避了開,讓那人一個撲空,栽倒在地上。
“主子,求你…”
“拖下去。”蕭劍離對李敦等人這樣說:“做得乾凈一點,別讓那些人發現了。”
“是,主子。”李敦領命,抬頭挺胸地指使另兩個人拉起趴在地上發抖的男人,將他拖出房間。
那人已忘了掙扎,但仍喃喃念著,哭泣著,悲慘的求饒聲一直不間斷,漸漸遠去。
房子里,只剩下兩個人。蕭劍離站著,臉上仍是無法平復的憤怒,詭譎多變的眼睛。葉向淵仍坐在房間一角,不說話,窺視著蕭劍離的每一個反應。過了一段時間,蕭劍離吐了一口長長的氣,才回復原本若無其事般的冷硬臉色。
他環視了幾乎空無一物的房間,終于看見坐在角落的葉向淵。
“等很久了?”
“主子有事要辦。”
蕭劍離輕笑:“你這小子倒是很有耐心,要練劍的時候,從來就沒忘記過。你就這么想變強嗎?”
“主子說過,要變強,才能留在你的身邊。”葉向淵說,嘴角泛起笑容。
“我是這么說的嗎?”蕭劍離頓了頓:“看來,我是個不合格的師父,老是為了其他雜事犧牲了你的練習時間。”
“只要主子愿意教我,什么時間都可以。”
看著葉向淵認真的小臉,蕭劍離似乎覺得有些玩味。“你看到剛才那家伙了吧!沒有實力,又貪生怕死的人,就是這個樣子。這種人,死不足惜。就算閻律想放過他,我也不想。”
“阿淵,你要記得,不要成為那種人,知道嗎?”
“是,主子。”
“那就來教你幾招了。”
蕭劍離說完,從角落拿起一把木劍,站定在房間中央,屏氣凝神,接著,就開始舞動了起來。他的身姿雖然高大,但一舞起劍來,竟非常的靈活,一手舞著劍,雙腳快速地移動著,在燭光微暗的室內,看起來快速得令人抓不住身形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