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咱們最平常最普通的食物是最營養的。什么蘿卜白菜,應季時蔬,額不,就是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地里種出來的。你去幫我看看,這個種類可以多換一下,營養要均衡。對了,還有水果,幫我挑些水果,不要太貴重的,蘋果梨子橘子香蕉都行……也不知道這種地方的蔬菜水果有沒有打農藥的,算了。還有這幾天晚上打些熱水放些去疲勞的中藥來,讓我泡一泡。額,還有……”
林秋穎把不太清楚的地方又問了一遍,全記下來后才收拾碗筷離開了屋子。
程舞依從懷里將將青陽功拿了出來,如果不是為了練這種東西,自己才不會搞得這么狼狽,兩個5斤就是10斤重啊,咱體重不知道有沒有40斤來著,足足趕上咱四分之一那么重了。別人練內功都是盤腿,也不曉得為何咱要走來走去,7歲就綁沙袋會不會影響到骨骼發育啊,如果咱以后變成了羅圈腿,一定要找顏哲君拼命去。
“三爺,您回來了。”丫鬟如以往畢恭畢敬的道,但是動作卻與平日有些微小的不同。
“嗯,你可以下去了。”顏哲君看著丫鬟的小動作,頗有些不耐。
“三爺,讓奴婢服侍您吧。”丫鬟走到顏哲君身邊,小小聲道,臉上帶著羞澀和恭敬,可依舊笑得醉人。
“你能伺候我什么?”顏哲君轉身,朝著丫鬟背后的人使了個顏色。
“就是三爺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丫鬟依舊低著頭,卻面帶嬌羞道。
“因為我是三爺嗎?”顏哲君的口氣像是有點松動。
丫鬟頓時有些慌張:“不,不是的。我,我很想幫三爺的忙。額,我喜歡幫別人。這個,我想要為三爺分憂,希望三爺成全。”
“既然是這樣,聽見了吧,齊管事。”顏哲君看著那丫鬟突然僵硬的身體,冷笑這說:“既然這個婢女對我顏家如此忠心,是不應該派這些閑職給她的。反正我這里也沒什么好做的,就把你分到別的地方好好盡盡心吧。”
“三,三爺,我,我沒有,齊管事……”那丫鬟臉上的笑意煙消云散,只剩下驚嚇和不知所措,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
齊管事卻是不客氣,將渾身發抖的丫鬟拽到一邊:“想干活還不容易嘛,顏府的活兒多了去了,想干就讓你干個夠。”
小丫鬟被齊管事的大力幾乎拖到地上,臉色變得煞白。做出私下勾引老爺這種事,被誰發現都比被齊管事發現要好,不僅僅是齊管事懲罰人手段兇狠,更要命的是齊管事雖是個40多歲的男人,舌頭卻比一般的長舌婦還要長,這件事一旦被他知曉絕對會傳遍顏家,以后不知道要受到多少人的冷嘲熱諷,那比殺了她還要難過。
看到那小丫鬟蒼白如紙般的面孔,顏哲君又把人叫住了:“齊管事。”
“小人在。”齊管事瞬間畢恭畢敬起來。
“還是不要太過分,多少讓她做點事情就好,不要讓我聽到有關你們借故刁難下人的事情。”
“這個……是,三爺,小的明白了。”
“還有,幫我另找個守門的吧,要個精明點的下人。”
“是,還有什么吩咐嗎?”
“……沒有了,下去吧。”
“小人退了。”
齊管事說著,拽住象失去了半條命的丫鬟離開了。
顏哲君看著人走遠,這才轉身踏進房門,四下一望,便笑了。
這小依依,就算不隱藏痕跡了,可也至少要收拾一下啊。看這房里的樣子,窗戶不關,地上留著泥土,生怕不知道進外人了么。好呀,連桌子上都有沒揩干的墨跡。
墨跡,為什么會有墨跡,難道這小丫頭還會打借條不成?
打開黑匣一開,只見匣子底部鋪著一張宣紙,紙上畫著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仰躺在臥榻上,周圍四個小小的人兒分別端茶打扇捏肩敲腿,襯得那男子好不自在。
下面還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小字——謝三叔,若侄女有小成,定端茶遞水伺候您老人家。
忍不住“撲哧”一聲,向來神色淡然的顏哲君卻是難得笑的開懷,沒看出來這丫頭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本事,會寫字倒在其次,關鍵是這畫的樣式倒是從沒見過,線條簡單,卻是生動有趣。
將畫折好放進懷里,臉上的笑意卻是怎么也散不去,亦或是不愿散去。
綁了一天沙袋的程舞依累到不行,從澡盆里爬出來時也沒有完全消掉身上的疲倦,幾乎是憑感覺爬回到床上,也不管濕漉漉的頭發和帶著水珠的身體,拉開被子將自己過上一圈,瞬間就黑沉沉的跌進夢里。
恍惚間,又來到了現代的病房里,外面的天是黑的,床邊沒有別人,程舞依就這樣看著床上的自己,動也不動的。
我又回來了么?面對病床上那24歲的自己,程舞依卻有點茫然。
回家的希望卻是從一開始的一頭熱到現在的冷靜,熱情卻也降低了不少。沒有之前喜悅,激動,還有其他情緒,統統都沒有,或者說這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逐漸冷卻了。她現在只是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瞬間覺得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
前途是那樣的不明朗,學完內功以后呢,學其他的嗎?究竟哪種東西能讓我真真正正的回到原本的身體里去呢。如果自己東跑西顛的學了一堆東西卻不能使自己真正回到原本的身體里怎么辦。自己受不受得了那種打擊呢。
以前一直想著要回來,真正面對自己曾經的軀體,卻仍舊是無從下手。回來又能怎樣呢?回來又進不去那個身體,回來也無法開口和親人們說話,自己像個游魂一樣回來能做什么?
程舞依苦笑連連,看來在那個7歲的身體醒來時,自己也還是會被拉回去。
忙了一整天除了累沒有什么感覺,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找到移魂換魄之類的方法,到那時候是不是家里已經回到了正規,已經忘記曾經有一個自己,哪怕想起,最多也只是苦笑一聲。
面對面只有十步遠,卻如同面臨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是不是以后就這樣,在那個世界結婚生子過一輩子,可能與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再也無法交流,這里發生的所有如同夢一場,再也無法與自己產生任何聯系。
咚咚咚咚,從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將程舞依的思緒打得混亂,走到門口想往外看看什么情況,忽然門被大力推開,三姐程衫翎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沒等程舞依了解什么情況,程衫翎便穿過自己的身體,二姐程爾菲也緊跟著跑了進來。
程舞依雖然知道自己還是靈魂的狀態,但還是吃驚不小。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身后面姐姐們的對話聲。
“沒事沒事,舞依好好地。”程衫翎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抑制的喜意。
“那就好那就好。絲絲的情況剛穩定下來,如果舞依也出事,爸一定要急死了。”
“二姐你通知爸了,你怎么敢和爸說呢。爸這幾天已經睡不好了。”
“不是我說出去的,是成大夫發現絲絲情況不對就打了我們的電話。”
“可是留在醫院的手機號不是你的手機號嗎,我的也留給成醫師讓她有情況通知我。”
“你都留了爸能不留嗎。他有多擔心絲絲和舞依你又不是不知道。”
“絲絲被扎到子宮不能懷孕的事情成醫師也告訴爸了嗎?”
“這個沒有,我給醫院上下都打點好了,也讓成醫師也保證過,不把依依身體情況告訴爸。”
“那就好,二姐你再多費費心,多跑幾趟,千萬別把人漏下,爸和院長也是有交情的。”
“沒事,爸最近把注意力都放在大伯和大姐身上,若不是今天絲絲突然心跳停止,醫院也不會緊急通知。還好搶救回來,可是現在還昏迷著……”
“大伯,說什么大伯,他配當我們大伯嗎?如果不是他……”
“怎么這樣說呢,難道大姐還是沒消息……”
看著含淚的程衫翎默認了這個事實,程舞依心痛如割,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告訴姐姐們自己好好的,自己不用被她們擔心了,她會陪著四姐還有幫忙找大姐,她會幫家里人分擔一切。
自己怎么這么無恥,不過是遇到這么點挫折就心生膽怯,自己的家人都在這里啊。自己與他們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歷歷在目,怎能有面目全然當它不存在,怎么會沒有一點聯系。
蹲在地上的程舞依忍住哭泣聲,雖然姐姐們聽不見,看不見。可她依舊躲在角落里哭,為操勞的姐姐和父親,也為膽怯和無能的自己。
不能再頹廢下去,哪怕是為了要懲罰傷害自己和親人的罪魁,自己也不可以軟弱,我與別人不一樣,我的家人還在等著我。我沒那閑情逸致玩什么穿越的游戲。
程舞依攥緊了拳頭,看著兩位姐姐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病房,那模樣讓自己又感動又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