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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墜石刻有反語

  • 波瀾動蕩的皇朝
  • 伴宿
  • 9250字
  • 2023-01-07 16:35:26

咸陽**幾株高大的楸樹,葉子已經稀疏,幾片枯葉悠悠墜落,正好掉在憑欄遠眺的秦始皇的腳下。他抬頭向樹上望去,只見樹杈上兩只雌雄成對的烏鴉在那里交脛親熱。他盯了好一陣子,嘴里嘟嚕道:“這黑烏鴉也知道男女之事啊。”

“陛下,外面冷了,還是回到殿內去吧。”中車車府令趙高輕手輕腳走到他背后低聲說道。

他轉過頭,看了趙高一眼,點點頭,與趙高向殿內走。剛走了幾步,突然天空劃過一道亮光,從西方向東方劃過去,傍晚的天空變成了白晝。

秦始皇驚叫道:“這是什么亮光?”

“陛下,那是一顆流星。”

“不,流星怎么會如此雪亮?快扶朕走下臺階察看!”

主仆二人匆匆走下臺階,來到院子中間,踮腳向東方望,但見東方天空已經暗淡下去了,哪里還有什么亮光?

“陛下,我們還是回到殿里去吧,這亮光早已消失了。”趙高扶著秦始皇勸說道。

“這幾個月來,熒惑一直守在天空正中,令朕實感不安。今日又有如此雪亮的東西從天上劃過,不知是主吉還是主兇?”秦始皇一邊向回走,一邊自言自語道。

“陛下多心了,不過一些正常的氣象而已。陛下皇威浩蕩澎湃,什么邪惡之氣也會被激蕩干凈,所以陛下不必為此憂心。”

秦始皇點點頭,沒再說話,默默地讓趙高扶著,登上階梯回到殿里去了。

東郡,一個村邊的田野里,人們正在忙碌著秋收秋種。天氣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黃老漢扶著木犁,兩個兒子在前頭拉犁,正在耕地。犁到地頭,三人站著擦汗,稍事休息。黃老漢道:“天快黑了,再犁兩個來回,咱們就回家,看來今天是犁不完了。”

父子三人正要調頭繼續耕地時,突然空中傳來巨大的“轟隆”聲,就在三人發愣的瞬間,不遠處一片剛翻過的地塊里濺起了一股巨大的濃煙、土浪,周圍的鳥發出尖叫聲,撲撲楞楞向遠處飛去。隨即一陣滾熱氣浪攜帶著塵土向父子三人撲打過來。

父親大叫:“不好,孩子們,快跑,有災禍,快跑,快跟我跑!”

父親扔下木犁領著兩個兒子向聲音相反的方向跑出去幾百丈,而后停了下來,發出巨響的地方已經沒有什么動靜,煙塵也逐漸散去。

大兒子說道:“爹,看來沒啥危險,不如我們回去看個究竟,到底何物?”

父親點點頭,三人慢慢向卷起漫天塵煙的地方走去。而且走幾步就蹲下聽聽動靜,看有何反應,而后再向前走幾步,再蹲下細聽。如此這般,走走停停,最后覺得離目標比較近時,干脆趴在地上向前爬行,匍匐前進。離目標還有十幾丈時,三人便不敢再向前了。

小兒子指著前邊叫道:“爹,你看,好像那里憑空鼓起了一個大土丘。原來這里沒有土丘,怎么突然鼓起了一個土丘?這顯然就是那個怪物所為。爹,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父親搖頭如撥浪鼓:“不知何物,我也從未見過啊!”

父親從身旁的地上撿起一塊結實的土坷垃奮力向凸出的土丘投去,土坷垃正擊中土丘,冒出了一股煙塵,但并沒有其它反應。此時從土丘的另外幾個方向也傳來了人們互相問答的聲音。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真是嚇死人了!”

“剛才的響聲離我只有幾十丈遠,‘撲通’一聲好似水桶掉進了井里,接著就升起了濃濃的塵煙,就什么也看不見了。我就拼命地跑啊,跑啊,一口氣跑出去了二三里地。”一青年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我們過去看看,誰敢和我一塊兒過去?”另一青年大聲說道。”

“我,我和你一塊兒過去,要死咱倆一塊兒死!”

“我也過去,我不怕死!”還有一位青年說。

三人一起向前爬,慢慢向土丘接近。

這邊的父親對兒子說道:“你二人先別動,我先過去看看,而后你倆再過去。”

說完他一個箭步,沖上了土丘。其它幾個方向的人見有人已上了土丘,也一躍而起,跳上去。他們抓起腳下的土,竟然還是溫熱的!

這時從正南方向走來一個須髯皆白的老翁。老人身高八尺有余,鼻方口闊,兩耳垂肩,眼睛灼灼如電。

“孩子們,這是熒石墜落砸起的土丘。”老人手捋著自己的銀髯說道。

“何為熒石?”一青年急問。

“熒石就是上天仙間的石頭。”老人笑容可掬。

“上天的石頭為何會墜落呢?”青年又問。

老人哈哈笑了起來:“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天上的仙人也用石頭修筑房舍,或許是他們在壘砌房舍時不小心,石頭掉了下來。不信,大家把這個土丘挖開,地下肯定有一大塊兒石頭,而且跟咱們經常見的石頭必定不一樣,大家挖挖試試。”

在現場的幾十名年輕人,正好都帶著工具,說干就干。于是叮叮當當就挖起來了。土丘頂端的土都是松的,好像才被翻過一樣,挖起來并不費多大力氣。大家只用一個時辰便挖下去了五尺有余,果然挖到一個硬邦邦黑乎乎的東西。把上面的土清理干凈,一個黑明發亮、光滑異常的石頭呈現在人們面前。

大家都覺得老翁了不起,見多識廣,是個不一般的人。當人們都回過神來,尋找老人時,早已不見了老人的蹤影。大家都忙著開挖土丘,誰也沒有注意老人是什么時候走的,更不知道他向哪個方向走了。

人們找來繩子綁住奇異的石頭,而后拿著木棍當撬杠,向外撬石頭。用木杠撬開一點,就在下面填上土。上面用繩子拉,下面用土石填。并沒費多大功夫,這塊石頭就從地下被拉到了地面上。

大家再仔細打量這塊石頭,一只山羊般大,確實與平常見到的石頭不一樣,在場的人誰也沒有見過如此光滑黑亮的石頭,人們都覺得神仙用的石頭應該和人用的不一樣,要不何為神仙,何為凡人?所以大家一致認為,這是塊神石!

黃老漢說:“大家聽著,為了咱們村寨的吉祥,都面向神石跪下磕頭,祈求保佑我們平安!”

眾人很聽話地面向怪石跪下,隨黃老漢三磕頭,面容嚴肅,行為謙恭,頂禮膜拜。

天色已經暗下來,大家便分散開去,各自扛犁、荷鋤、持工具向家園走去。

第二天晌午時分,東郡郡守聽到回報,急忙帶著一幫人馬來察看異石。郡守坐著八抬大轎,護衛、騎兵一大群。他們來到異石旁,發現石頭上刻著六個拳頭大的篆字:“始皇死而地分。”一隊人見狀,噗通跪倒,紛紛叩首,誰也不敢再張大眼睛細看異石。

還是郡守膽子大,他直起身,抬起頭,向前湊近異石,反復端詳異石上的字跡。

“字體道勁,字跡飛動,大手筆!可這是誰刻寫的?”他喃喃道。“大家都過來看看,察看仔細了!”

隨從人員慢慢圍上去,反復把玩這六個大字,似乎被它們美妙的筆法所吸引。有幾個人還趴在那里琢磨作者的雕法,食指一伸一縮,作著握刀狀。

郡守喝道:“速速把這一消息向咸陽稟報,請求皇上處置。”他指著隨從中的三名軍尉:“你等三人率一百名士卒在此留守,誰也不得再動這異石一下,附近村民亦不得靠近!異石周圍的土地亦不許再耕種,其余人等回府!”

郡守坐著轎子,帶著護衛迅速離去。

咸陽宮早朝開始了。一內府官員向秦始皇報告道:“啟稟陛下,剛剛從東郡傳來消息,說前幾天有一巨石從天而降,村民把巨石挖了出來。東郡郡守前去察看時,發現這怪石上刻有六個大字。”

秦始皇問道:“六個什么大字?”

“臣不敢說。”

“但說無妨,恕你無罪!”

“陛下千萬不要生氣,六個大字是“始皇死而地分。”

秦始皇聞聽勃然大怒:“豈有此理!誰敢如此膽大妄為?竟然刻石辱罵朕,御史何在?”

“臣在”御史從人群中站出。

“朕命你立即調集人馬至東郡,查個水落石出,務必找出反語系何人所刻。若無人承認,怪石周圍三十里之內的村民統統誅殺干凈!快去處置此事,散朝!”

秦始皇下完命令,氣急敗壞地退下殿去。

東郡府第,御史大人坐在正坐上,郡守行叩首禮:“歡迎大人光臨弊地處理公務。”

御史道:“不必拘禮,郡守大人快坐下商議。”

御史上前扶住郡守,兩人歸坐。

御史問:“這次陛下十分惱火,誰竟敢這樣侮辱他!”

郡守道:“是啊,下官也認為這是公然背叛我大秦帝國,公然向皇上挑戰,公然對皇上不敬!”

御史道:“陛下命令,無論如何要找出書寫反逆口號之人,處以極刑,還請郡守大人緊密配合。”

郡守應道:“下官已經安排一百名軍兵保護現場,不許百姓靠近。一旦御史大人到來,立即開始查找逆賊下落。”

“好,我們現在就去現場!”御史說著從椅子上站起,命令隨從人員:“立即去現場!”

御史、郡守各乘轎子來到了怪石所在的地方。二人跳下轎子,走近石頭觀看。御史眼睛圓睜,現出吃驚的樣子:“真乃膽大妄為,大膽逆賊!”他問郡守:“您看這字跡系何人所為?這可是在您郡守的管轄之下發生的,您能脫了干系?”

郡守急忙躬身回答:“御史大人說得極是,可東郡人口稠密,到底何人所為還需一一弄個明白。”

御史道:“好吧,把軍隊分成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進行查找。由近及遠,向外擴散開去,不得放過一個人!”

傍晚,被抓來的人已上萬。怪石周圍拷打人犯的敲擊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一連三日過去了,仍沒有找到刻字的人。第四天、第五天仍然在抓人拷問,怪石周圍的村莊全都籠罩在一片恐怖的氣氛中。炊煙不升,雞鴨不鳴,牛羊失蹤,連平日里歡快的枝頭上的鳥兒也躲得無影無蹤,或是提前飛回了南方也未可知。

黃老漢一家是第一天就被關押的,黑暗的牢房里,他對兩個兒子道:“如此大肆抓人,拷打,怎么得了,爹想去把這事應承下來,就說這字是我刻上去的,他們找到了真兇,就不會再抓人了。”

大兒子道:“您承擔下來他們也未必相信。如果他們讓您寫那幾個字試試,您寫得出來嗎?”

小兒子說:“一試您就露餡了,還不得招來一頓毒打?”

父親說:“管不了那么多了,爹我拼出去了,萬一他們不讓我寫不就能混過去?”

大兒子說:“爹,還是讓我去吧,對那幾個字我還能寫出來!您都這么大年紀了,經不起皮肉之苦的。”

小兒子說:“不,哥,我去應承下來,我最合適。一是我身體健壯,二是我尚未婚,無后顧之憂。你已婚,不能讓嫂子成為寡婦,我去吧!”

父親阻止道:“誰也別爭了,我去。他們看我年紀大,說不定不會殺我呢,你們兩個都不行,他們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時,正好一名軍兵持大刀走近,父親大叫一聲:“長官,那幾個字是我刻的,我承認,我承認!”

軍兵走近前來:“是實話嗎?你承認了?”

“是,我承認了。”

“不,那字是我寫的,不是我父親,不是他,是我!”大兒子說道。

“不不,不是他們,是我干的,請長官相信!”小兒子也搶著說道。

軍兵弄得懵頭轉向:“你們不要吵,我去請長官處理。”

一會兒軍兵叫來了軍尉。軍尉大聲問道:“你們三人之中到底是誰所為?”

三人仍是爭先恐后說系自己所為。

“那好吧,你們三人都出來。”示意手下打開牢門將他們帶出。

三人被帶到中軍帳面見御史。御史大聲喝問道:“你們三人都說是自己所為,但我知道,你們連字都不會寫!好,即使這樣,我看你們很勇敢,敢于背叛大秦國,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就成全你們!來,刀斧聲,把他們拉到巨石旁的高處,讓被關押的人都看看叛秦的下場!”

二十名軍兵拉著戴有腳鐐的父子三人向巨石旁走去。三人挺胸抬頭,步伐堅定,面目莊嚴,雙唇緊咬,雙眼瞪大,噴射著怒火。

巨石旁已經搭建好了行刑的架子,父子三人來到行刑架前,環視一圈,父親高聲說道:“鄉親們,神石降落到咱們村,本想這是要帶來福氣呢,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殺身之禍!”

遭到毒打的百姓見黃老漢一家為了眾鄉親的安全挺身而出,不顧惜自己的生命,面對死亡,大義凜然,一個個捏緊拳頭,怒視秦兵的暴行。

“可憐可恨的蒼天啊,您醒醒吧,您睜大眼睛往下界看看吧,看看有多少百姓正在受苦受難,正在遭受屠戮!蒼天啊,讓大秦快一天滅亡吧,讓天下的百姓幸福安康吧!”

大兒子也高聲頌道:“全體老少爺們,今日我們必有一死,嬴政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怪石上刻的反語,許是上天故意留下的,或是神靈所為。我們還記得那個白發老者吧?他分明就是天神,是上天要嬴政死,我以為他活不了多久了,他的末日不會太遠了。再見了鄉親們,如果大家能活著回去,一定要拿起手中的兵器,沒有兵器就拿起棍棒,向暴秦展開斗爭吧,大秦已是兔子尾巴,不會長久了。”

說完父子三人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頭顱伸到了行刑架上的圓孔里,刀斧手上去舉起屠刀,將三人的頭顱砍落在地。

父子三人的慘死,激起了所有被關押村民的強烈憤慨,他們紛紛高喊:“始皇死而地分”,“始皇死而地分”,“大秦必亡!”

御史和郡守看無法找到題刻反語之人,更無法平息老百姓的情緒,遂下令將關押起來的數萬村民統統誅殺,一個不留。除此之外,又指揮軍兵進入各個村莊,將老弱幼婦統統誅殺,一時間尸橫遍野,血雨腥風。

據說自此以后數十年,這里沒有人煙。偶爾路過此地的人,常會聽到怪聲怪氣的說話聲,偶爾還能聽到高高的吶喊聲,冤死的鬼魂數年不肯散去。

御史與一行軍兵數千人完成了殘滅東郡的暴行后,便起軍返回咸陽。他們奔跑了半天,日頭偏西時,大隊人馬穿過洛陽,到達新安城外。忽然對面的馳道上逶迤走來了幾乘馬車,裝飾豪華考究,車幃旗幡被風刮得嘩嘩作響。

“幾乘皇車,是誰所坐?”御史勒住馬,等待皇車走近。

皇車越來越近,看得更清楚了,確實是皇宮里的馬車。御史急忙跳下馬,欲行禮。

“御史大人,您辛苦了,東郡的反叛之事平息了嗎?”馬車停下,趙高從車幃后面伸出半個腦袋,瞇著他那令人厭惡的三角眼。

“哈哈,是中東府令啊,怪不得遠遠就望見這么豪華漂亮的馬車。除了皇宮內有,誰人有資格乘坐?”御史打著哈哈,滿臉堆笑。

“下官因有急事,這就不下車了,失禮失禮,在下要趕著去洛陽傳命三川郡守治理河道,皇上十分擔心河水會浸溢,淹沒城市及村莊。在下告辭了。”趙高皮笑肉不笑地向御史揮揮手,馬車轔轔而去。

御史望著趙高遠去的皇車,嘴角浮上輕蔑的笑容。

“這個閹人是紅人,春風得意,你看他那個樣子,不可一世!見了大人您竟然連車都不下!”身旁的一位將軍憤憤不平。

“不說他了,上馬西行!”

馬隊奔騰向前,日暮時分到達函谷關下。御史勒住馬望函谷關,暮色中的函谷關如一尊巨大的野獸,向他們張著血盆大口,面目極其猙獰。

御史吸了一口冷氣,小聲道:“怎么今日這函谷關如此恐怖?平時路過并不

這樣?”

“大人,您多慮了,在下看來與平時并無二至。”隨從道。

“不,今夜這函谷關分明與往日不同。你們看月光下的它多么可怕,可憎!”御史指著函谷關叫道。

“大人,函谷關是死的,不過一山口而已,怎么會可怕呢?”

“給你說你也不會明白。依我看,今夜必定有什么事要發生!我們快快離開這里。”御史未說完便拍馬奔去。

數千軍兵從關下飛馳,誰也不敢有半點遲疑,一個勁地拍馬追趕,似乎背后刮著涼風,似有一種巨型怪獸正在追來。

他們順著大路跑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華山腳下。一口氣跑了這么一百多里,把馬累得呼呼直喘粗氣。御史勒住韁繩,使馬放慢了步伐。后邊的數千軍兵也都慢了下來。

御史長出了一口氣,扭頭望望身后的山巒。朦朧的月光中,山巒的影子已經模糊不清。此處離咸陽已經不遠。

御史剛剛扭回頭,馬前便有一人攔住了去路,御史嚇得差點落于馬下。

“你是何人!深更半夜為何在這里攔路,莫非要搶劫不成?”御史大怒道。

“嘿嘿,看你說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來這里有一事相告,不然誰愿攔你的馬?”

“何事?快快講來!”御史喝問道。

“我這里有一塊玉璧,請您替我送給池君。”攔馬者將手中的玉璧遞給御史后又補充了一句:“今年祖龍死。”

御史接過玉璧,在正反兩面看了看,疑惑不解:“這璧……”他抬頭再看時,那人早已不知了去向。

御史勒住馬轉了一圈也未看見攔路者的影子,于是將玉璧裝入衣中,繼續打馬走去。

三日后,御史便早早上朝,謁見秦始皇。

“啟奏陛下,東郡黔首欲謀反之事已被我平息,共誅殺五萬人,怪石附近五十里內一人未留!”

“干得好!朕要嘉獎你!趙高記下,獎御史黃金五百斤!”

“謝陛下恩惠,不過臣子還有一事稟報。”御史再次叩首。

“快說來朕聽。”

“陛下,是這樣的,前天夜里臣等路過華陰縣平舒道時,遇一人攔馬,此人遞給臣一塊玉璧,讓臣轉送給‘池君’。臣不知‘池君’為誰,所以無法相送。更怪的是,那人臨走口頌一句,使臣更是納悶。他說:‘今年祖龍死!’臣也不知這‘祖龍’為何人。臣實覺蹊蹺,所以不敢隱瞞,特向陛下稟報。”

秦始皇皺了一下眉,問道:“那塊玉璧現在何處?”

“在臣這里,請陛下審視。”御史掏出玉璧呈上。

秦始皇接過玉璧看了看,覺得有點眼熟,又一時想不起來。于是對御史道:“山鬼充其量也不過能預知一年內的事情而已。只是這璧朕似曾見過。來,你們都上來看看,這璧來自何處?”

眾大臣一個挨一個走上前去翻看玉璧,都不認識,搖頭退下了。輪到李斯,李斯上前,從案子上拿起玉璧,瞧了一眼,便大驚道:“陛下,臣覺這塊玉璧是二十八年陛下過江,祭祀江水之神時不慎落入江中的那塊玉璧!”

秦始皇聞聽大驚失色,趕緊拿過玉璧再詳細端看,果然記起來了:“正是此璧!那么怎么會在一個山鬼的手里?”

眾大臣聞聽也面面相覷。

李斯道:“陛下應當占卜一下其吉兇才是。”

秦始皇站起身,大聲道:“今天朝議就到這里,退朝!”說完轉身向后殿退下。趙高急忙抓起那塊璧跟隨過去。

寢宮中,秦始皇剛剛睡起,占卜師就到了。

“小人叩見皇上。”占卜師跪在地上行大禮。

“師傅請坐。來人,賜座!”

小太監搬來一張木椅,占卜師坐下。

“聽說陛下有一塊玉璧很是奇怪,所以命小人前來占卜,那玉璧可在?”

趙高立即從案幾上拿來玉璧遞給占卜師。占卜師看了看玉璧的正面,并無一個文字,又看了看反面,仍無一字,而后皺眉苦想起來。

“師傅以為朕如何做才能逢兇化吉,遇難呈祥?”秦始皇急不可待地尋問。

占卜師左手捋長髯,右手把完玉璧,慢條斯理道:“依卦上所說,貧道以為陛下出外巡游及遷移戶口可保吉利。”

“那好,朕就出外巡游,遷移戶口!中東府令,賜給師傅黃金百斤!”

趙高邊回答邊命人抬過來一百斤黃金,放于占卜師的面前。占卜師躬身道謝后,扛起黃金離去。

“看來這占卜之人也是愛惜錢財的。天下有何人不愛財呢?”秦始皇問趙高道。

趙高跪在地上:“臣生來就不愛財,向來視錢財如糞土。高除了忠心耿耿侍奉皇上以外,別無他求!”

“你有這個心情是好的。你愛財朕也不怪罪你,快起來吧。”

趙高爬起,走到秦始皇背后,給他捶背按摩。秦始皇半瞇著雙眼,享受著閹人的溫柔,但他看不見,背后這個閹人的眼睛中向外射著兩束陰毒的光。

“陛下,微臣也有一事相稟。”趙高一邊給他捶背捏脛,一邊試探道。

“何事請講!”

“微臣前日從洛陽弄來了一名絕佳的優物,美若天仙,簡直就是神仙下凡,美輪美奐,世不多見。微臣已命人放在了**之中,交給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十分喜歡她,就放在自己身邊作使女了。陛下若召到寢宮來,臣就立即命人把她叫到這里來。”

秦始皇并未引起多大興趣,淡淡說道:“什么美輪美奐,天下無雙!朕品嘗的女子之中美女如云,數也數不清,并沒有一個是十全十美的,所謂絕代都不過是井底之蛙!即使是天仙下凡,也未必就是十全十美的。朕也老了,對女人已不感興趣了,就留在皇后那里使喚吧。”

“陛下不知道,今年剛剛十六歲,若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飾,皇上見了一定會喜歡的。”趙高接著說。

“行了,別再說了,朕已不感什么興趣了,就留在那里吧。”

秦始皇表現出明顯不耐煩,趙高不敢再說下去。

此時,第十八子胡亥一蹦一跳跑進寢宮:“父皇,您對何事不感興趣了?”

“大人之事,你別問。”秦始皇斥責道。

“不,孩兒很想知道。”

“回**問你母親去!”

胡亥碰了一鼻子灰,侍立一旁不再說話,而是與趙高使眼色,趙高也給他使眼色。

“父皇,孩兒欲求中東府令教孩兒閱讀韓非的文章,有幾個問題孩兒弄不明白,不知是否可以?”胡亥在一旁做著鬼臉。

“好啊,知道用功當然好啦。行了,就按摩到此,趙高你去教他吧。”

“那微臣就去了。”胡亥、趙高躬身退出門外。

到了院子里,胡亥急忙尋問道:“剛才您與父皇說的是什么?為何他不感興趣了?”

趙高扭頭向后看了一眼,見秦始皇并未跟出,便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我前日從洛陽弄到了幾名絕代女子,現在**皇后娘娘使喚,其中有一名女子叫什么虞姬,絕代佳人,欲獻給皇上,但皇上不感興趣。”

“絕代佳人?年歲幾何?我不是再讓你給我弄一些漂亮女子的嗎?怎么到現在也沒有弄到?既然弄來了幾名佳人,為何不給我送去幾個?”胡亥聽說新來幾個美女,嘴角上的口水欲滴。

趙高眼睛一瞪:“在下是您的老師,受皇上之命要對您負責的,您小小年紀,今年還不到十六歲,女人豈是您玩兒的?”

“老師?是啊,您不是經常給我講有關女人的事嗎?什么作為一個男人應當如何制服女人,什么如何品嘗女人的味道!我這些可都是從您這里學來的!”

趙高急忙拉著他走到大門外:“別聲張,在下給您送去幾個不就行了,不過,您千萬要小心,別讓皇上發現了,讓他發現,微臣可就慘了。”

“發現也沒事,父皇還是很喜歡我的。剛才你說的那個女子現在何處?我想去看看。”

“在你母親的房子里。雖是絕代佳人兒,但不是你可動彈的。年紀比你大一兩歲呢。”

“大一兩歲算什么,我又不讓她做正房,不過玩玩而已,大兩歲成熟啊!”胡亥的口水流到了嘴角外。

“不行,微臣已經稟報皇上了,萬一皇上何時想起來宣她,微臣怎么辦?其她女子你盡可去挑選。”

二人邊說邊走,不久就到了胡亥的住處,入得大門,進到屋內,其母親正在翻看他的功課。

“母后,孩兒給您請安了。“胡亥趕緊幾步,到母親跟前,跪下叩頭。

“起來吧。”皇后頭也沒抬。

胡亥從地上爬起來,湊上去立在母親的身旁,仔細觀看母親的表情。

“近來你是如何做功課的?說給母親聽!”皇后翻看,完抬起頭,注視著胡亥。“這就是你做的功課嗎?為何如此不用功,為何如此敷衍?趙高,你這個師長是怎么教弟子的?皇上相信你,命你做胡亥的老師,可你都教給他了什么?”皇后顯然對胡亥的功課十分不滿。

趙高被訓,急忙上前幾步跪下:“請皇后息怒,微臣其實有時也不能左右十八公子的,他為主子,我為奴仆,他的命令我豈能不聽?再說,我教給他研讀《韓非》的文章得到了陛下的首肯,還有不妥嗎?只是近期事物繁忙,微臣較少顧及到公子的學業,屬微臣失職,在下向皇后陪不是了,今后一定改正。”

趙高的‘兩面人’形象演繹得很是精彩。

“聽說你還給我兒弄了一些女子供他玩樂,可有此事?”

“皇后冤枉奴下了,這都是些無稽之談,完全不可靠,奴下絕無此事,決不會做這等事兒的!”

“但愿不是真的,不過我還會繼續調查。若發現果有此事,不僅我兒要受到嚴厲處罰,你也難脫干系!他還小,還太年輕,今年才十五歲,不能接觸這些七亂八糟的事,以后會有機會的。男人嘛,應當把志向放在治理國家大事上。”

“母后請放心,孩兒一定聽母后的教誨,認真讀書,溫習功課,學到立國安邦之本領,讓母后自豪!”胡亥言語堅決而甜蜜。

“好了,趙高也起來吧,我也該回去了。”皇后說著,邁著輕盈的步伐向外走去。

趙高見皇后走出屋門,這才慢慢從地上爬起,對胡亥怒道:“看見沒有,你母親竟然對我不信任,還是好好學功課吧,少操點歪心。從今以后別讓我再給你找什么女子了。”趙高說完背著手悻悻離去。

只剩下胡亥一個人,他在那里呆立了半日,但始終不能忘記趙高說的那個名叫虞姬的女子,他必須去看個明白,到底是何等的絕世佳人!

傍晚時分,胡亥偷偷摸摸溜到皇后的寢宮,躲在墻角的樹蔭下,睜大眼睛望著里面來來往往的宮女。突然一名身穿淡紅色薄紗裙的女子映入了他的眼簾。只見她發髻高挽,腰身高挑,細細的頸項上一張鵝蛋型的臉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雙手托著一個裝滿水果的銀托盤,向母后的房間走去。

“真的是絕代佳人!我長到十五歲了,可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標志的女子。趙高這家伙真可惡,怎么不對我講呢!太漂亮了,我好好想得到她,我好想和她鉆進一個被子,我好想……”他站在那嘟嚕起來。

“誰在那里?墻角處是誰?”皇后走到門外突然叫起來,她分明聽見了胡亥的聲音。

胡亥嚇得轉身就跑,一口氣跑回自己的房間,趴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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