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驚變
- 王爺你好壞:我要當妃
- 司馬云
- 5015字
- 2023-01-08 16:28:16
夜上三更,此時皇宮內院燈火通明,九轉紅廊之上,宮燈齊齊宛如螢火蟲般璀璨耀眼,御花園內百花爭艷,花團簇簇,偶有微風乍起,吹落一地綠葉。
御書房內,少年天子皇甫勁一手托著腮幫,一手把玩著手里的奏折,劍眉星目,美如冠玉,一身深紫色袍子,腰間鑲九顆上等玉石,衣袖鑲金似邊角,威儀霸氣。
“皇弟你看看這些奏折可都是反對你迎娶太傅府二小姐的折子。”他笑如妖孽,將折子反手扣在龍案上,一旁的太監總管李公公只恨不得將自個兒縮到最小,只因那坐在下首花梨木椅上,白衣飄飄的北城王,此時身泛冷意,宛如殺神般駭人。
哎喲,我的主子,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這北城王是鐵了心要迎娶那位二小姐,你這可是火上澆油啊,李公公暗暗腹誹,將頭垂下,只恨不得把自己變作墻上的壁畫。
皇甫傲冷哼了一聲,拂袖起身,一手扯著衣袖,提步上前,看也沒看桌上的奏折,銀質面具后一雙冷冽的眼筆直的迫近皇帝的眸底,帶著幾分固執,他一字一頓的說道:“皇兄,我意已決,此生非上官風輕不娶!”
皇甫勁挑了挑眉,舉起案上的茶杯,用蓋子撥了撥水上漂浮的茶葉,漫不經心的反問道:“哦?不知這傳說中的草包究竟有何等的魅力,竟能讓皇弟傾心至此?”
“哼,我偏不告訴你。”皇甫傲輕笑一聲,他的腦海中出現的是那孤立在桃花樹下,衣訣飄飄,美如驚鴻的人兒,只一眼,便是怦然心動。
“你先看看這折子吧。”皇甫勁隨意的聳了聳肩,將幾道折子往前一推,笑得像只狐貍,“不少大臣都說北城王學富五車,而那二小姐胸無點墨,配你不得,且上官云公然抗旨,若再讓其妹代嫁,皇室威嚴何在?”
皇甫傲隨手翻了翻奏折,隱藏在面具后的臉頓時染上了幾分冷意,他死死捏著折子的一角,指骨微白,“狗屁連篇!他們打的什么主意我怎會不知道?不就是想嫁入我王府,讓其娘家勢力水漲船高,哼,真以為我北城王是好相與的?”
“皇弟你說,現在該怎么辦?”皇甫勁摸了摸下巴,故作苦惱的問道,只是他心底到底謀算著什么,大概也只有他們兄弟二人清楚。
皇甫傲直接翻了個白眼,不就是以前他大婚時,自己鬧了個洞房,害得他被皇后,哦不,是太子妃踢下床,顏面掃地嗎?現在風水輪流轉,這皇兄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不就是想看好戲嗎?
“皇兄,最近我身體抱恙,想來是不能上朝的,請皇兄準許我于府中養病,閉不見客!”皇甫傲冷不防冒出這么一句話,驚得皇甫勁差點從龍椅上跳了起來。
“皇弟!你……你……”他抬手指向皇甫傲,氣得話都說不清楚,要是北城王真的不上朝,他在朝堂上就是孤立無援,那幫老臣,鐵定又要舊話重提,想要開大選,充實后宮,那到時候,他的皇后不得撥了他的皮!
想到此,皇甫勁趕緊起身,繞過龍案,故作義氣的拍了拍皇甫傲的肩,“皇弟放心,這等小事朕還是能做主的。”
皇甫傲挑了挑眉,饒有興味的盯著這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的兄長,“是嗎?方才皇兄不是還說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嗎?”哼,想看他的好戲,是得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咳,”皇甫勁尷尬的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尖,“朕這不是剛想到嗎?過兩天太后會舉辦一場百花宴,到時候這上官風輕必然也是要到場的,只需要她在宴席之上表現得出彩,這不相配一說自然也做不得數,屆時朕會當眾下旨,讓欽天監算好日子,命你們倆擇日成親,你看如何?”
百花宴嗎?皇甫傲自然知道,這宴會是由太后與皇后聯手舉辦,讓朝中重臣的女眷互相比試,從琴棋書畫到詩詞歌賦,出類拔萃的,或是入得深宮,或是下嫁藩王,這主意倒是不錯,他是絲毫不懷疑風輕有拔得頭魁的本事。
皇甫傲點了點頭,抬手撥開了皇甫勁篩在他肩頭的手臂,“如此,弟弟就先謝過皇兄,時辰也不早了,弟弟先行告退。”說完,他直接轉身,頭也沒回的離開了御書房,只留下身后的少年天子一人倚靠龍案,欲哭無淚。
“王爺。”靜候在房外的太監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此時,天際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順著雕欄玉砌的瓦檐滴答滴答落下,雨珠成串,太監將一件黑色披風為皇甫傲披上,隨后拿起石階旁的油傘,唰的一聲撐開,“王爺還請小心腳下。”
他弓著身子,將油傘擋在皇甫傲的頭上,為他遮雨,自個兒半邊身體露在外面,兩人同行而出,行過九轉紅廊,穿過御花園,走過一條艾青石路,便上了轎子,小廝挑開簾子恭迎皇甫傲上轎,豈料他卻突然停了步子,轉身將目光牢牢鎖在花團錦簇的小花園中,那里有一株開得正艷的桃花樹,雨水如霧簾,煙雨朦朧中,那朵朵粉色花瓣爭相斗艷,美不勝收。
皇甫傲嘴角微微彎起,好似透過這桃花樹看見了倚靠在樹干旁,守望天空的少女,他的心突然靜了下來,“等雨停了,將桃花拾好送到北城王府來。”
“是。”太監心頭訝異,卻沒有多問。
“恩,辦得好有賞。”皇甫傲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彎下身做進了轎子中。
“起轎!”太監尖銳的嗓音劃破了這夜的寧靜,轎夫小心翼翼的抬起轎子,顛簸著朝皇宮外行去,直到那小轎消失在雨簾,太監才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轉身看著不遠處的桃花樹,暗暗腹誹,這北城王莫不是魔癥了?他那王府里不是種著桃花樹嗎?
回到王府,管家已然靜候在門口,他急匆匆的撐開傘,恭迎皇甫傲下轎。
“王爺,流云回來了。”一邊往王府里走,他一邊稟告道。
皇甫傲的步子一頓,隨后竟雙腿生風匆匆進了書房,管家老邁,哪里跟得上,只能無奈的瞧著這素來冷靜的王爺,冒雨前行,暗暗搖頭,看來這未來的王妃是真的得了王爺的心。
趕到書房,皇甫傲還來不及換去被雨水打濕的長衫,只將披風取下,親自掛到一邊,然后繞過桌案,坐到了后面的梨花椅子上,“出來。”
一道黑影在墻壁上一閃而過,快如閃電,流云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單膝跪地,“參見王爺。”
皇甫傲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隔著面具打量著跟前的流云,目光并不銳利,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流云的頭垂得很低,只差沒磕到地板上。
“太傅府今日可有要事發生?”皇甫傲微閉上眼,懶懶散散的靠在椅背上,輕聲問道。
流云頭也沒抬,始終保持著謙卑的姿勢,“回王爺,今日晌午太傅下朝后帶著八名護衛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皇甫傲握著椅子把手的手突然一緊。
“二小姐起初閉門不見,她的丫鬟被太傅刁難責打,二小姐出來后,與太傅爭論,最后動上了手,甚至還……甚至還……”流云一想到那副稱之為人間地獄也不為過的畫面,便覺得心頭發寒,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說出話。
皇甫傲眉頭一蹙,冷聲道:“甚至還怎么樣?”
流云渾身一怔,匆忙回道:“甚至還將七名護衛打傷,最后與太傅決裂,之后就一直在房中沒有出門。”
“呵,大概也只有她才有這個魄力敢以一敵八。”皇甫傲輕笑一聲,對風輕的行為甚至是贊賞有加,他自然知曉,那人從來都不是吃虧的性子,別人對她好一分,她便還十分,從來不輕易惹禍,看來定是太傅惹惱了她。
流云只恨不得趕緊消失,他從來不知道自家的王爺喜歡的女人居然是只母老虎,而且還是戰斗力絕高的一只,一想到風輕唇邊掛笑,揮舞著長劍斷人四肢的畫面,他就全身哆嗦。
“繼續保護王妃,別讓些不長眼的人欺負了她去。”皇甫傲敲了敲桌子,下了命令。
流云暗暗腹誹,這世上只怕還沒幾個人能欺負王妃吧?不過這話他也只敢在心里想,要是說出來,只怕自家主子得拔了他的皮,“是,屬下知道。”話音剛落,他便踏著輕功躍出了窗戶,一陣冷風呼嘯著卷入房中,吹得案上書冊唰唰翻動。
皇甫傲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肘邊的紅燭落淚,閃爍著微光,襯得他臉上的面具愈發森冷,“呵,太傅……上官云……”
一道驚雷轟轟一聲在天際炸響,風輕一個哆嗦,砰地一聲從床沿摔倒在地面,她揉了揉生疼的屁股,齜牙咧嘴的站起,看著窗外狂風大作的天空,眉頭緊皺。
“天黑了?”她苦笑一聲,這一覺可睡得真沉,竟直接從晌午睡到了傍晚,挑開紗帳,小竹靜靜的躺在床上,呼吸略顯急促,兩頰暈染開異樣的粉紅,風輕心頭一跳,彎下腰將手背緊貼在她的額頭,“好燙!”
該不會是發燒了?一想到此,風輕再也坐不住,用清水將帕子打濕,覆在小竹的額頭,隨后脫下身上染血的長衫,換上干凈而又簡潔的男裝,將青絲扎成一股,抬步就往外面走。
此時的太傅府已經熄燈,淅淅瀝瀝的小雨愈發大了起來,衣訣被狂風吹得撲撲作響,馬靴踩在水坑,污水漫過腳丫,難受得緊。
風輕臨走前忘了帶傘,只身一人在大雨中橫沖直撞,將后門的門閂卸掉,來到了街上,此時大街上格外冷清,除了幾個剛從酒樓里出來爛醉如泥的男人,便再無人煙,門房皆是緊閉,打更的人敲著銅鑼,披著蓑衣穿梭在街頭巷尾。
【砰砰砰】風輕大力的拍打著回春堂的門,頭頂上門縫中的灰塵簌簌落下,噴了她一臉,“大夫!大夫!”
“大夫已經回去了,有事明兒再來!”小廝甕聲甕氣的回了一句。
風輕卻不管不顧,更加大力的拍起門來,“麻煩你,我就抓些去熱氣的藥。”
“滾滾滾,別打擾小爺睡覺。”這個時辰,誰會開門?風輕一連找了五六家藥房,都吃了閉門羹,她懊惱的一拳砸在石墻上,只恨自己沒有注意,居然讓小竹發了高燒。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她在寒風中宛如小獸般瑟瑟發抖,雨水打在面上,整個人仿佛從水里跳出來似的,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干的,如同水鬼,嚇得打更的人將手里的銅鑼一扔,尖叫著逃跑。
風輕苦笑一聲,站在青石路的街頭,看著兩側木砌的樓房,頓時有種灰心喪志的感覺,這感覺轉瞬即使,想起還被高燒折磨的小竹,她一咬牙,再度沖入雨中,原路折回,來到了回春堂門口,看著那高掛的懸壺濟世的牌匾,冷冷一笑,隨后推開數步,然后啊啊叫著,用身體大力的撞擊著房門。
哐當幾聲巨響,她連人帶門一并落到了店鋪里面,摔了個灰頭土面。
“呸呸。”將嘴里的灰塵吐出,她瞧著聽到聲響提著油燈出來的小廝,咧嘴一笑,“現在可以幫我抓藥了嗎?”說完,一陣寒風呼嘯,吹散了她的華發,拔劍出鞘,對準了小廝的脖子,“立刻給我抓藥!”
“行,行!”小廝嚇得雙腿發軟,風輕現在可謂是狼狽至極,衣角滴答滴答落著水,青絲繚亂,她的臉上還有沒被雨水沖刷掉的血漬,整個一危險得不能再危險的人,那明晃晃的劍刃始終貼在小廝的身上,直到他哆嗦著用油紙將藥材包好,風輕才收回了劍,伸手在懷里摸了半響,這才發現,她出來得太匆忙,竟忘了帶銀子。
尷尬的摸了摸鼻尖,道:“不好意思,我沒帶銀子,天亮之后,我會補上。”
“不……不用了……”小廝只恨不得眼前這人快些消失,哪里還顧得上銀子。
風輕將藥往懷里一放,再次道謝后,轉身離開,她雙手遮在頭頂,步子生風,疾步往太傅府趕。
直到她走后,小廝才松了口氣,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濕,他靠著藥柜軟軟的倒在地上,還沒等他從劫后余生的感覺中回過神來,又是一道黑影,一全身被黑布包裹的男人直接扔下一錠白燦燦的元寶,便拂袖而去,他心頭一個哆嗦,撐著桌子起身,顫抖著拿起元寶放在嘴里一咬,果然是真的,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誠不欺我。
風輕趕回太傅府時,意外的發現院子里居然有無數的火把,太傅披著袍子站在前院的玉欄后,身邊站著兩房小妾,一字排開的護衛圍堵在左右,風輕腳下一頓,下意識將懷里的藥捂得更緊。
“父親大人,你這是準備做什么?”她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即使身上污泥遍布,但卻掩蓋不了渾身的傲氣,有的人即使穿著粗布大衣,即使落魄到了塵埃,也難掩半分風姿,風輕便是這種人。
“混賬!大半夜你一個女兒家究竟去了哪里?”太傅冷喝一聲,天知道,當守夜的護衛發現后門被人打開時,他有多驚訝,以為府里進了賊,最后大張旗鼓的在整個太傅府搜索,卻沒有收獲,正巧這時風輕回來,一想到又是這人搞得鬼,太傅如何不怒?他就恨不得掐死這人,寵幸一個低賤的侍婢,對太傅來說是奇恥大辱,所以他對風輕自然也是恨烏及烏,沒什么好臉色。
“妹妹這副打扮,到底是去了哪兒?”上官云也在收拾好后,匆忙趕了過來,她接過侍婢手里的油傘,踏著蓮花小步走到風輕身邊,“喏,擦擦吧。”將干的錦帕遞給風輕,儼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樣,看得風輕一陣反胃。
她粗魯的甩了甩頭發,任由雨水飛濺到上官云的臉上,“我身上臟,別弄臟了姐姐的帕子。”她嘴里雖然這樣說,只是臉上的笑卻帶著幾分洋洋自得。
“你!”上官云雖然裝腔作勢,卻也沒想到風輕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掃了她的顏面,她氣得咬牙切齒,卻還要裝作溫婉賢良,“怎么會,你瞧瞧你這身衣服,都濕透了,快隨我進屋換換。”說著,她就要伸手去拽風輕,只是那被衣袖蓋住的指甲,猛地刺入風輕的手腕。
風輕反手一拽,左腳直接抬起,凌空踹到上官云的胸口,將她踹飛了半丈,她悠悠然收回腿,輕拍了拍衣擺,笑得坦然,“姐姐還是不要靠近我的好,我現在可控制不住自己,萬一沖動傷了姐姐,可怎么辦?”
都已經動了手,還不算傷?一旁的護衛聽到這話嘴角直抽,可一想到晌午在偏院的血腥場面,又覺得這二小姐的確沒有下重手。
只能說風輕的彪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深入人心,聲望直逼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