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把腌制好的小蝦,揀出蔥姜,磕進一個雞蛋,撒上適量面粉,用筷子攪勻,架起油鍋,炸了起來。不一會兒,蝦的鮮味夾雜著蔥香彌漫了整個廚房,又隨風躥到院子里,廚房里的人不由自主地直咽吐沫,廚房外的人也聞到了,廚房門口“噌,噌……”一下子露出好幾個腦袋,使勁提鼻子嗅著,“哎呀!真香啊,饞蟲子都給勾上來了。”
悠然已經炸出一大盤子,找了個小盤子,盛出一些,讓鐵蛋兒端出去,和堂兄堂弟,自己的弟弟們,一起去吃,燕子端了盆溫水出去,讓哥哥弟弟們洗手,嘴里說著:“都洗了手才能吃,不然我告訴四嬸,下次不給你們做好吃的啦。”
又嫌棄自己的弟弟豌豆洗手糊糊弄弄的,洗得不干凈,拉過弟弟,一邊數量著,一邊仔仔細細給弟弟洗干凈了手,用布巾擦干凈,才放弟弟去院子里的石桌前。趙家的孩子都是有規矩的,有好吃的,不會瘋搶,等大家都到齊了,相互照看著,不爭不搶分而食之。
院子里收拾兔子的趙家老二,看著侄子和兒子們吃著炸小蝦,樂呵呵地瞧著,手里還在忙個不停,鐵蛋用手捏了一些炸小蝦,給塞進爹的嘴里,又酥又香又鮮,咸淡適中,還有濃濃的蔥香,這四弟妹的廚藝真不賴。原來和爹娘一樣還以為錢家幺女,老生子必然嬌慣的很,啥也不會干,沒想到這小兩年相處下來,竟是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成婚之后,把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尊老愛幼,和妯娌們也相處融洽,從來不會認為娘家是鎮子上的,自己又識文斷字的小瞧了誰,說話做事有禮有距有節,接人待物也總是和和氣氣的。
尤其是廚藝了得,一樣的東西做出來的味道總是更勝一籌。兔子剝去了皮,剖腹凈膛,兔子血也接到碗里,加了鹽,等著凝成塊,用蔥山茱萸一炒,很好的一道下酒菜。把兔子的內臟也清洗了,稍微有點鹽煮熟了,摻上粗糧,家里的幾只狗就可以飽餐一頓。把地上,用到的家伙都收拾干凈利落,提著兔子送進廚房,二嫂忙接了,按照悠然的吩咐,把兔子身上的肉片下來,切成肉丁,做麻辣兔丁。剩下的兔子,明天從集市上買些排骨五花肉的,一起燉了,又是一道好菜。
妯娌四個忙活了一個多時辰,十多個菜,用大盤子,大碗盛了,饅頭一大笸籮,二米飯一大盆,都放在飯廳,除了在永和鎮做把總的老三兩口子帶著小閨女喜鵲在鎮上,二十多口子人,大人們一桌,孩子們一桌,熱熱鬧鬧地吃著,聊著,老爺子喝著酒,看著孫子孫女吃得歡實,吃得高興,再抿一口酒,就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熏熏然。
一大家子人吃飽喝足,大家都讓悠然四口趕緊回家,刷碗洗鍋,收拾都有他們,四弟(四哥)十天半月才回來一趟,一家人應該好好的聚聚,悠然和信智一人抱著一個兒子,從側門進了家。兩個小家伙這時也醒了,兩雙黑溜溜的眼睛,正盯著眼前的父母看,嘴里“咿咿呀呀”的,似乎要和父母聊些什么哩。
突然間,石頭“咯咯”地笑起來,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高興的事兒一般,笑個不停。墩子不知是受到哥哥的影響,還是自己也要笑,啊啊兩聲后,也咯咯地笑起來,“智哥,孩子們會笑了哎,他們也曉得爹爹回來了,見到爹爹高興了是不。石頭!墩子!”“小石頭,小墩子,見到爹爹這么高興啊……”兩個小家伙你“鞥(eng)”一聲,我“啊”一句,好像在回應著父母。
這對新上任的父母,彎著腰,俯著身子,在搖床上面,也不嫌累,父子,母子互動直到孩子們又睡了,夫妻倆這才覺出腰也疼,脖子也酸,屋里也黑了,心里都覺得自己好傻,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出又想到一塊去了,豁然地相視一笑。“智哥,你歇會兒,我去做飯……”“趁著他倆睡著,我去幫忙……”
小夫妻手拉手來到廚房,看見廚房里的桌子上放著一碗醬燜胖頭魚,一碗鮮筍炒臘肉,幾個饅頭就知道是大嫂派燕子悄悄送過來的,悠然又炒了野山蔥,蒜蓉雞毛菜,信智做了小米粘粥,一邊用勺子攪著,不讓粘粥糊鍋底,一邊見縫插針地給悠然打下手。“智哥,你有違君子之道啊,有所謂:君子遠庖廚……”
趙信智看著一邊炒菜,一邊搖頭晃腦打趣自己的妻子,呵呵笑道:“君子遠庖廚,亞圣說的是:‘君子遠庖廚’,是說君子懷有一顆仁心,不忍見到殺生之事,因此遠離廚房,并不是君子要不進廚房、不恥庖廚之意啊。世人大都曲解了亞圣的意思,把庖廚之事全部推給了女子們,我可是……”這時,不知是石頭,還是墩子醒了,也不哭,也不鬧,“咿咿呀呀”地在搖床上自說自話。
夫妻倆一直注意著屋里的動靜,趙信智催促悠然回屋看看,他把飯菜盛好,放到托盤里,緊跟著端進屋里。悠然來到搖床前,見兩個小家伙都醒了,自顧自地嘬著各自的手指,玩得開心。
見娘過來了,“啊,啊。”地叫著,趙信智放下飯菜,也過來,兩人一人一個抱起孩子,查看一下裓子,干干的,從僻靜處拿出尿盆,兩人開始把尿,倆小子聽到爹娘嘴里發出的口哨聲,兩條水柱從他們兩腿之間射出來,劃過兩條漂亮的拋物線落入尿盆中。
“四嬸,四叔,我來看著弟弟,你們吃飯。”“是啊!老四,悠然,你們吃飯,我想著孩子們這時候差不多該醒了,大嫂看著,你們快吃。”“那!我就不跟嫂子客氣啦,悠然咱們吃吧。嫂子您吃飽了沒,要不再墊吧墊吧。”
“嗨!老四,甭管俺,你們吃你們的,俺吃飽了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