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紅棉的殺意顯出，房間內一時劍拔弩張，齊肅聳了聳喉結，在恐怖的感覺下，卻是沒敢放肆。

經驗告訴他，這個女人很可能是那種說到做到的類型，萬一真被瘋子砍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倒不如今日吞下這口惡氣，等閑置下來傳信回十方仙宗，等師尊來了，再找回今天的場子。

蘇秦下意識將手摸到了劍鞘之上，秦紅棉的殺意瞬間彌漫了整個大廳，他竟覺得背后仿佛有刀子抵著一般，不由得心生恐懼。

不過，這也讓蘇秦不由得感慨神武司的強大，隨便一位武人都如此可怕，只是隨便顯露一兩層的實力，都足夠自己忌憚許久。

“秦先生息怒，圣上給我們的期限只有半個月，我們還是先聽齊小兄弟說說昨夜的事情吧。”陳府尹抿了口茶水，他笑著抽動臉上的肥肉，從中調解道。

“也好。”秦紅棉這才收斂起殺氣，偏廳內的氣氛都為之一松。

“齊小兄弟，昨晚之事，煩請你說一下吧，越詳細約好。”陳府尹催促道。

在三人的注視下，齊肅緩緩開口，敘述道：

“三天前，我來到了京城，住在了此地的教坊司，期間偶遇仙門前輩李雪翎，我二人飲酒作樂，相交甚歡。期間，她偶然提起仙術交流會，便邀請我這位去年的冠軍一同前往，我便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我于昨晚同李雪翎一同進入了仙緣行宮，就在我鉆研仙術時，突然察覺到有詭異的氣息，便順手從詭仙軀殼下挽救了蘇秦的性命……”

齊肅事無巨細的將昨晚發生的事講了一遍，他的意識一直停留在雷光落下的最后一秒。

那時，蘇秦使出全力想要殺掉自己，并帶走了仙緣宮主。

陳府尹聽完后，卻是皺起了眉頭，當即分析道：

“齊小兄弟應該是中了魅惑之術，這才會把三公主和其余人當作野鬼。當晚，齊小兄弟在仙緣行宮主要接觸的人有三位，一位是蘇秦、一位是三公主，還有一位是……給三公主送信的老嫗！”

“蘇秦沒有問題，這十方仙宗的廢物要是被詭仙污染也早就被我察覺了，如今看來，是那老嫗！”秦紅棉臉色一沉，提醒道。

陳府尹點了點頭，他看向角落里的陳柔，命令道：“陳捕頭，你去找那老嫗，昨夜服侍三公主之人，宮中都有記載的，查閱一下便知。”

陳柔略一抱拳，隨即跑出了府衙外。

“蘇小兄弟，你昨晚也在場，可有什么線索？”陳府尹看向蘇秦，又問道。

蘇秦回想了一下，小心回道：

“我的想法和兩位長官一樣，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導致齊兄失控的源頭恐怕是那老嫗。

不過有一事頗為蹊蹺，若詭仙的目標是三公主，殺人方法未免太隨意了一些。將詭仙軀殼留在外面吸引注意，而后派一名老嫗來魅惑齊兄，實在不合理。”

蘇秦越想越覺得不對，如果是他要殺人，必然要將主要殺招留在擊殺目標上，又怎會只用老嫗以魅惑之術控制一個齊肅，然后便幻想著干掉目標。

仔細想想，詭仙的所作所為實屬愚蠢，先是在仙緣宮的仙術大廳內自爆身份，等到三公主身邊有了人護衛，才開始動手。

不成人形的齊肅身軀微微一震，想起老嫗那張丑陋的臉，他冷眼看向蘇秦，提醒道：“不是魅惑之術，是幻術！幻術！”

“齊兄說得是！”蘇秦認可道，對方說幻術那就是幻術吧。

陳府尹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反對道：“蘇小兄弟多慮了，那詭仙一個個都是瘋子，又怎會考慮如此之多？那受詭仙控制之人多半就是老嫗了，順著老嫗揪出幕后主使……”

說到這里，陳府尹卻是臉色變了又變，他看向秦紅棉，閉上了嘴，隨即又用指尖蘸了點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個“渙”字。

秦紅棉皺起眉頭，也不由得說道：“此事麻煩了！”

偏廳內的氛圍一時間陷入沉寂，氣氛詭異地安靜了下來，蘇秦品著茶水，沒有插話。

過了一回兒，陳柔騎馬跑了回來，她徑直走到陳府尹身旁，附在耳邊說了些許話語。

陳府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直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前所未有的失態。

“陳府尹，可是那老嫗出了什么事？”秦紅棉問道。

“沒錯，老嫗這條線斷了！”陳府尹嘆了口氣，解釋道：“刑部比我們早一步去提人了，現在那老嫗仍在家，但已經被詭異影響，官差們已是無可奈何。”

“讓我去，或許現在還能來得及。”秦紅棉猛地站起，他拎起紅纓槍，快步走出了府衙，腳下竟憑空生風，一步躍出便達數十丈。

蘇秦趕忙跟了出去，默念一聲遁，向著京都外跑去。

穿過城門，距離此地十余里便有一處村落，村頭斜斜蓋著幾間房，這茅屋此時已被官兵層層封鎖。

忽的，一道紅色身影閃過，秦紅棉的身影已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她向著一名官兵問道：“嫌犯何在？”

那官兵只是看了一眼秦紅棉腰間的神武司牌子，便知道是上司來了，當即沒有多說，趕忙報道：“那老嫗就在里屋，大人小心，她已經產生了異變。”

秦紅棉沒有多說，她找到方位，長槍一挑，一道火龍便穿刺而出，土墻宛如豆腐渣一般破碎。

陰冷的茅屋內就連窗戶都是封死的，只有一盞油燈支撐著豆大的火苗，將房間四周照亮。

地面上遍布著一灘灘的血水，在那血水中倒映著一張枯瘦的老臉。

“你不應該來的，老婆子我啊，只想給可憐姑娘送個信。”那老嫗站起身，枯瘦如竹竿的手中捏著一封平平無奇的信紙，她將信紙放在葳蕤的燈光下點燃。

下一刻，秦紅棉手中的紅纓槍抖動，長槍穿身而過，給那老嫗身體上開了個洞。

然而，老嫗身體里并沒有血液流出，而是流出了一條條漆黑的蛆蟲，那蛆蟲亂竄著，嘩啦啦掉落了一地，伴隨著碎掉的內臟。

秦紅棉順手奪走了老嫗手中的信紙，蔥白的手指在信封捻過，將上面的火苗掐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