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回到家,包里的手機就像個炸彈。余晚想看又怕沒有消息過來,忐忑到身心緊張,迅速卸妝爬床,也許睡著了就不期待了。像一條魚一樣,僵硬在床上,雙手握著手機緊緊貼著胸口,余晚信命,她知道這是上天在給她機會,給機會讓她和過去告別。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十年時光,大半青春。
剛升入初中的小屁孩青春期作祟,對于班上男男女女的親密關系,每個人都有不同理解,對于余晚來說,陳錯的出現就是拯救她數學成績的大神,他第一次出現在她目光里是因為數學滿分成績被表揚,班主任御賜數學王子稱號給他,而余晚則是數學拉胯被批評對象,也被班主任拉出來當表率,畢竟語文英語名列前茅的余晚,數學成績難以啟齒,一度被班主任當成偏科大戶,格外奪目。辦公室常客變成了我和他,以及其他人。是的,在余晚心里,這種羨慕崇拜偶像的心情慢慢分隔了他和其他人,他不一樣。
第一次說話是陳錯開的頭:英語課代表,怎么,又被老板叫來了?練習冊做錯了?他笑著露出了左邊的小虎牙,抱著作業往余晚身旁的辦公桌靠近。
“呃,全錯了,我明明寫的很認真,怎么就避開了所有正確答案!”余晚不好意思轉著腦袋,小聲回應陳錯。
“趁著老板沒來,我幫你看看?”陳錯放下一大摞作業站在余晚邊上,隨手拿著拿滿篇紅叉的練習冊,然后一只手杵著桌子,他比余晚高,所以這樣一來身高就斜下來,余晚也可以看著練習冊,他兩就站在辦公桌前,陳錯把余晚的錯題點出來,一個個講解,講到第三個選擇題的時候,班主任和語文老師談笑著進來了,余晚聽見一點動靜,嚇得趕忙搶過練習冊,迅速整理站姿,等待老板降臨,示意陳錯別講了。陳錯倒是淡定如斯,禮貌和兩位老師打招呼,匯報數學作業還有誰沒交,儼然一副什么都沒發生的好學生樣。
“老李,你看看你的數學課代表,把我的作文當他的解答題在寫,40分作文他得了25分,這默寫古詩文竟然還能空著”白老師有點微胖,氣質儒雅,罵人也是溫溫柔柔的樣子,她背過身坐在辦公桌前,給班主任抱屈,把自己語文考差的陳錯。
陳錯同學被點到,不好意思撓撓頭,邊微笑邊后退,說著:馬上要上課了,李老師,白老師,我先走了。
李老板看了一眼余晚,聽著白茵老師的小小抱怨,回應道:這兩啊,真是讓人頭疼,你說說能綜合一下多好,這才初一就偏科這么嚴重,余晚次次給我數學拖后腿,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教了。
她指著冊子,問余晚“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把你語文和英語成績分給數學一點,給大家帶個好頭,還是你對我有意見,數學不想學?”這話一出,余晚嚇傻了,哆嗦著表達衷心:“沒有的沒有的,李老師,我真的有在認真學,剛剛,您沒進來,我還和課代表請教呢?真不是我不學,但是題目它老選錯答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余晚也很不好意思,每次進辦公室白老師都是捧著心尖上的人,這下當著白老師的面說了余晚,余晚真的羞愧難當。
白茵老師端著水杯,緩緩走向飲水機旁,飲水機靠近這邊,她有意的抬眼看了余晚一眼,笑眼彎月似的,“余晚這是在給上帝關的門拔釘子呢?畢竟她窗戶開的大,這不,上周代表10班參加的中小學生作文大賽拿了一等獎,你說對嗎?余晚”白茵老師真是天使啊,余晚心里別提多感激了,拿作文比賽給余晚臺階下。
“學生啊,不得因材施教嘛,余晚語文英語好,陳錯數學好,各有優勢各有特點,你也別生氣了,慢慢提升,這種子一天也澆灌不出個花,第一學期趕不上,還有第二學期,他們愿意學,總能趕上。”白茵老師的一句句都說在了余晚心里,初中三年有幸得此師教誨,讓余晚的語文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也奠定了余晚對語文的熱愛。能成為像白茵老師一樣的人,應該非常棒。
后面兩位老師就各自打趣說別的了,班主任讓余晚把錯題全部訂正后交過來。
回到座位上,余晚就開始對著前三道陳錯講過的題目開始訂正,身后是嬉戲打鬧的同學們,有人不小心撞到余晚桌子,看見余晚冊子滿篇紅叉,嬉笑道“哈哈哈余晚你真厲害啊,第一題都能錯,七匹狼都能寫對了”。七匹狼是我們班最后一名的一位同學,他們給他起外號,因為他三科總分加起來才考十七分,余晚討厭他們這樣的嘲笑,讓她很不舒服,她沒有當時發作,心想總有機會報仇。
那會子陳錯他們幾個男生在黑板上不知道瞎起哄什么,余晚喪氣的往袁和桌子邊走。
袁和、喬之西再加上王舒禮四個人從小學就聚集在一起,成為了狐朋狗友,王舒禮和余晚小學一個班,袁和、喬之西有點親戚關系,袁和體育和好,余晚小學跑步比賽倒數第一,于是第一名的袁和就成了余晚的大佬,后來大家玩在一起的時候發現言情小說是大家的共同話題。經常打著一起學習的名義聚集在袁和家里看小說。友誼有時候很簡單也很直接,大家一起玩很快打下深厚友誼。最開始王舒禮在另外一個中學,不知怎的,開學半個月轉過來了,余晚就拉著王舒禮加入到四人小團體中。
王舒禮年齡最大,長得很像洋娃娃,一頭胎生的偏金黃的頭發,是小學我們班公認的班花,到了初中,大家好像還沒開始討論這個話題,但是四人中喬之西最古靈精怪,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她總能接觸第一手潮流信息,所以她對王舒禮也很喜歡。
“魚丸子,你又被抓住了。”喬之西給余晚起的外號,她正在紙上演化最近流行的筆畫數決定緣分的游戲。
“唉沒事,我這剛來沒參加考試,一考試準是倒數,你別沮喪了”王舒禮搖著余晚的肩膀安慰她。
“是啊,反正你有老白給你撐腰,怕啥,我這數學成績老白也瞧不上我呢?”袁和數學很厲害,但是語文有點瘸腿。
余晚有些沮喪,搭著袁和,聽著安慰,出神的望著黑板前打鬧的男生們。
“我天,快看快看,我算了下班長和何琳的筆畫數,竟然緣分度百分之99,太夸張了吧”喬之西激動的喊著,余晚一低頭就看見本子上赫然寫著各種各樣的名字和數字,角落里有一行“余碗20、陳錯20,緣分度70…”緊緊吸住余晚的眼睛,余晚又生氣又好笑,每次叫外號叫習慣了,把余晚寫成余碗,可真是有她的,滿篇都是緣分算數,王舒禮手搭著喬之西,“西西,你給我也算算唄”她有點嬌羞,聲音很小,但是余晚還是聽見了陳錯的名字,余晚不知道陳錯這個名字怎么就從她嘴里出現了,那一瞬間她也期待著這個算數,她想知道他兩的緣分數是多少?
還沒等開始算,大課間的鈴聲響起,班主任已經夾著書和大三角尺站在了門口,吆喝著“鈴聲都響了多久,你們耳朵都是擺設嗎?
大家都麻溜的滾回自己座位,擔心稍晚一步就被敲頭,剛坐下,余晚就看見黑板角落寫著幾個人的大名,其中就有余碗的大名,竟然又寫錯了,余晚發現被掛在黑板上的人,都是數學困難戶,真是想鉆地縫里去,一節數學課,余晚滿腦子就是被掛起來的羞愧,她忘記了剛剛王舒禮算的那個緣分數,她似乎也忽略了這個小小的計算,是少女心思的轉變,是友誼長存的謊言發酵。
“下課后,接幫搭隊的小組長把名單交給我,我看看讓優秀的同學手把手教你們,是不是能讓你們知恥而后勇,下課”李老板宣布完就走下講臺,招呼著陳錯、祝鵬、袁和、唐西月幾個人這節課下了往辦公室去一趟。
“老板真是煩死了,怎么還要組小組,我能不能和袁和一組,我不想和唐西月一組,他真的太丑了”喬之西是個毒舌,那會青春期的男孩子沒發育的,沒長開,喬之西覺得人家長的不好看,學習又好,自己學習不好,天生就和這樣的異性不對付。
正聽著抱怨,余晚打算上黑板改一下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誰寫錯了,剛改完就聽見背后傳來男生的抱歉。
“不好意思啊,我寫的名字,我還專門問喬之西,沒想到你是這個晚。”陳錯拿著板擦,往余晚這走來,
“沒事,下次就麻煩組長大人別寫錯啦,水屋風簾余晚興,我的余晚很特別的”余晚看見是他,就瞬間釋懷了,是陳錯寫的哎,她心里莫名其妙的很開心。
“對了,課代表,這次語文和英語就拜托了”陳錯手上拍著粉筆灰,歪著頭躲避灰塵,擠著眼睛,彎起唇。
余晚知道他說的是學習小組,他和陳錯一個組,估計是抱著互助原則,老板把他的愛將分別獻給了我們幾個偏科生,順便期望給他們本就不太差的語文和英語再升級一下,關愛之心真是太明顯了。余晚頭疼,為啥偏偏是陳錯,但凡換個人,余晚都能抱著不是我不學,是對方真的教不好的心態,這一下把余晚給難住了,陳錯來輔導數學,她到底能不能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