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反常的舉動，讓顧長青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她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

“這人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顧長青很覺得很迷惑，兩人明明都已經熟透了，但楚歆還是給他一種“看不清”的感覺。

問她又不說，莫名其妙扯出什么盈奴，接著又像留遺言似的說了那么多。

有什么不能直說的，是怕人偷聽嗎？怕偷聽的話，不是還有黃色帷幕嗎？

顧長青看了看楚歆的樣子，眉眼間的憂郁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里是極樂宗，宗主的二弟子如果真有什么事想說，卻不敢說，那是誰給她的壓力？

二長老死了，宗主大弟子是個好人……只能是田師兄的劍侍，如今的極樂宗宗主——晴月。

不過這只是顧長青的猜測，真正的情況是怎么樣的，還得從楚歆嘴里得到答案。

直接問不說，顧長青只能換個問法。

“師姐，咱們的雙修大典，是宗主親自主持嗎？”

他沒頭沒腦的問了這樣一句，說完以后，目光有些深意的看著楚歆。

對方顯然懂了他的意思，回答道：“師傅說，咱們倆的事，也是極樂宗的事，所以她會親自為我們主持大典的。到時候幾乎整個大乾域有頭有臉的勢力都會來，光元嬰修士就有上十位。”

“這樣啊……”顧長青有點懂了。

這個問題，楚歆原本回答一句“是”就可以了，但是她偏偏說了這么多，是不是真的在暗示什么呢？

他接著問：“師姐，之前我跟著那兩個散修來這里時，為什么你會在我房間呢？”

“你消失的那段時間，我白天都會來你這里的。咱們結為道侶的名帖，早就下到了各大宗門那里，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我們倆的事，更關系到極樂宗的顏面。所以師弟這幾天還是安心待在房間里吧，不要給師傅惹麻煩。”

楚歆的兩次回答都提到了宗門和師傅，顧長青幾乎可以確定，楚歆的種種行為背后，肯定和宗主，或者極樂宗，有著莫大的干系。

他看向楚歆，卻發現對方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顧郎，你好好休息，咱們明日再見。”

臨出門時，她突然看了顧長青一眼，等到兩人視線相交時，她的視線又突然轉向床上枕頭的位置。

確認顧長青明白了她的眼神，她才走出房門，順便把房門上了鎖。

……

楚歆出門后，徑直去了極樂宗主殿。

幾天前，有兩個外域修士闖入主殿，想要挾持宗主，宗主雖然沒事，但趕來支援的玄陰宗的古長老身負重傷。那之后，整個大殿的防護陣法便一直開啟著，沒有宗主開啟禁制，元嬰期以下的修士不可能進去。

楚歆來到大殿前，還未說話，大門便從里面打開了。

“直接進來吧！”殿里傳來宗主秦可月的聲音。

大殿里，秦可月正坐在玉椅上，手里拿著一張畫卷，津津有味的欣賞著畫面。

如果顧長青看到畫的細節，一定會驚訝的叫出聲。

因為畫上的女子穿著一身紫衫，蒙著面紗，打扮和紫虹仙子一模一樣，但女子露在紫色面紗外的眉眼，和他當初見到的便宜師傅，完全不同。

秦可月目光注釋著畫，頭也沒抬的沖進門的楚歆招了招手。

待楚歆走到跟前，她把畫卷遞了過去，然后說道：“歆兒，你之前不是問我，你二師伯是什么樣子的嗎？這畫里便是她本來的樣子了？”

楚歆接過畫卷，細細端詳了一番，若有所指的說道：“師傅，二師叔的眉眼看起來，和師傅你應該完全是兩種人……”

“哈哈。”秦可月笑了一聲，點點頭：“你二師叔的性子向來溫婉，又因為從小修煉了魅術，是那種讓臭男人見到一眼、就恨不得抱在懷里疼愛的女人，和我這種半路出家的自然不同。”

“倒是歆兒你，不愧是是丹青世家教出來的女兒。我記得收你為徒的時候，你才六歲吧，沒想到丹青的技藝竟然已經學到了不少。”

“師傅過獎了。”

“沒有沒有，你改的那個黃巾力士我也看了，如果只看臉的話，確實和你幾乎一模一。”

秦可月說話的時候，隨手一揮，空中泛起漣漪，接著出現一面水鏡。

水鏡里，出現的正是楚歆召出盈奴，和顧長青說話的場景。

看見這一幕，楚歆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的神情，而是自顧自的收起手里的畫，想要遞還給秦可月。

秦可月并未接畫，擺了擺手，說道：

“這幾日，反正你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不妨幫為師一個忙。你二師叔修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竟然這么久還沒出關，甚至趕不上你的大喜事。”

“她不來是她的事，你這個做晚輩的，不能失了禮數，這幾日，你便照著畫里她的樣子，刻在同樣大小的石碑上，到時候當作禮物送給她吧。”

很奇怪的“禮物”，從來沒聽說過送活人碑的。

不過楚歆知道個中真相，自然滿口答應下來，把畫收了起來。

聊完畫的事，秦可月站起身，用食指勾住了楚歆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你送盈奴這件事，是怎么想的？”

楚歆直視秦可月，眼神沒有一點退縮。她很坦蕩的解釋道：“大典之后，顧郎他便不方便和這具身體有接觸了，我想給他留點念想。”

“呵呵，你倒是情深義重。不過不得不說，你確實考慮的很周全，不光大典之后，大典之前，你和顧長青雙修的事，也不能再有。你可知記住了？”

楚歆點點頭，“我答應師尊的事，自然會做到。師尊答應我的……”

“我自然也會做到。”秦可月似乎很不喜歡楚歆問她話，只說了這樣一句，臉色便已經由晴轉陰，接著說道：“為師有些乏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

……

極樂宗，顧長青的房間里。

楚歆的腳步聲消失在長廊的下一刻，顧長青便沖到了門前。

他從門縫里看清了外面懸掛著的鐵鎖，和普通的門鎖別無二致。

“還真是門鎖啊！”

這樣的鎖當然防不住金丹修士。

但鎖上的氣機，很明顯是來自宗主，以她元嬰修士的實力，只要顧長青破鎖，她應該立刻就會察覺到。

出肯定是出不去了，顧長青只能老老實實坐回床邊。

楚歆臨走時的表情，他自然是看在眼里，枕頭底下，大概率有她留給自己的消息。

顧長青假裝靜坐，手悄悄的伸到了枕頭下，觸感一陣冰涼，他下意識的以為是又一塊冰鳳令，仔細摸了一下才發現，是薄薄的一片冰。

冰塊的表面，寫了一些字，顧長青一字一句的讀完后，眉頭擰成了麻花。

事情越來越復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