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長青眼里,楚歆今晚的行為其實有點怪。
從萬蝶谷出來以后,她的所有行為,包括在走火入魔的關(guān)鍵時刻救自己,顧長青都能理解成:
這是為了獲得他的好感,想和他結(jié)為雙修伴侶,或者把自己綁上他的戰(zhàn)車。
最終目的都是利用陰陽五行御提升她的修為。
但今天的這個參悟傳道石碑的計劃,卻顯得格格不入。
這女人兩天沒見就急著來暖被窩,現(xiàn)在突然讓他離開一個月……
顧長青隱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但一想到那十幾條天道誓言,心頭的疑慮頓時就消了大半。
他不信楚歆會冒著天誅地滅的風(fēng)險做傷害自己的事,更何況就算有,自己也不是任人魚肉的。
約定好的日子很快到來。
顧長青按照計劃里說的,來到楚歆的院子附近,等著她帶自己出宗門。
今天的天氣很好,萬里無云,他站在院外的榕樹下,悄悄的看著院門。
等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門開了,但首先走出來的卻不是楚歆,而是一位宮裝女子。
就在這女子踏出院門的那一刻,晴朗的天空上突然飄來一朵云彩,正正好遮住了院子上空的太陽,讓宮裝女子置身在陰涼下。
這人,怕曬太陽,所以召喚來了一朵云彩?
這種程度的法術(shù),顧長青自認(rèn)自己也能做到,但這么嬌氣的修行者,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但下一幕發(fā)生的事,讓他渾身汗毛倒豎,呼吸驟停。
只見宮裝女子出門后徑直轉(zhuǎn)向顧長青的方向,視線相交的瞬間,顧長青看清了對方的臉。
那張臉,和紫虹仙子,一模一樣!
什么情況!
顧長青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紫虹仙子是在他面前炸成了骨渣肉沫的。
但她死前那張驚恐絕望的臉,雖然有些扭曲,和眼前的女子,卻真的幾乎一模一樣。
奪舍?分身?備用肉身?孿生姐妹?母女?……
他的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種可能性。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他覺得脊背發(fā)涼。
宮裝女子看到他后,沒有下一步的表示,而是回過頭,好像和門內(nèi)的人交談了兩句。
不多時,楚歆從院門里走了出來,走到顧長青面前,一臉?gòu)尚叩恼f道:
“顧郎,我?guī)熥鹱屇氵^去。”
楚歆的師尊?那不就是……極樂宗宗主,元嬰期修士!
顧長青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一個什么樣的表情到了宗主面前,但肯定是很難看的,難看到宗主都開口寬慰他:
“你倒也不必驚嚇成這個樣子。既然你能突破到金丹期,又能和歆兒琴瑟和諧,修煉那陰陽五行御,便不用拘泥于原本爐鼎的身份。”
“弟子謝過宗主。”顧長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趕緊道謝。
“誒,這謝,也應(yīng)該是你師傅紫虹來謝我,我把這么好的弟子,送給她的親傳弟子當(dāng)?shù)纻H,她怎么也得謝我?guī)拙洹!?
“師傅,你別這么說嘛,我還沒答應(yīng)要和顧郎結(jié)為道侶呢!”
身旁,楚歆害羞的說道,像是在向她師傅撒嬌。
“歆兒,你這稱呼,看來真是女大不中留咯……”
“師傅……”
聽著師徒二人親熱的交談,顧長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畢竟兩人聊的是一個月后,他和楚歆舉行道侶雙修大典的事。
多荒唐啊,一個靠采補聞名的宗門,宗主的親傳弟子要和一個曾經(jīng)的爐鼎結(jié)成道侶。
爐鼎心里還不愿意。
“長青,你師傅應(yīng)該也快出關(guān)了,到時候雙喜臨門,也是我極樂宗的大喜事。”
秦宗主的話聽起來的很親熱,但落在顧長青耳里,分明就是“判詞”。
師傅出關(guān)?出殯還差不多。
到時候這位宗主往萬蝶谷一走,自己連跑路都省了,直接等死就行。
“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們就別離開宗門,等喜事辦完,再結(jié)伴出游也不遲。”
秦宗主說完這話,便在云彩的護送下,施施然的走了。
留下顧長青愣在原地。
“顧郎,師傅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讓你直接去參悟石碑,你不用離開宗門了。”
感覺到身后楚歆扯了扯自己的衣擺,顧長青緩緩轉(zhuǎn)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師姐,咱們里面說話吧。”
“還叫師姐嗎?叫我歆兒吧,顧郎。”
顧長青懶得理會,直接進了院子,快步進了楚歆的房間。
楚歆緊跟在他后面,關(guān)上了房門。
“師姐,還請你升起黃色帷幕,我不想接下來的話被人偷聽。”
“顧郎,你這是怎么了?”楚歆嘴上不依不饒的問著,手上很順從的升起了那個曾經(jīng)用來算計過顧長青的氣泡狀法器。
確認(rèn)法器已經(jīng)施展完畢,顧長青緊緊盯著楚歆的眼睛,壓低著聲音、惡狠狠的問道:
“楚歆,你是想讓我死嗎?”
“顧……顧郎,你為什么這么說?”
“別跟我裝傻了,師姐,結(jié)什么道侶啊,不就是想靠修煉陰陽五行御來提升自己的修為嗎?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陪你就是。”
“現(xiàn)在好了,宗主要找我?guī)煾祦碇鞒值纻H雙修大典,呵呵,我?guī)煾担虾缦勺樱f蝶谷的事你難道忘了?你是想違背天道誓言,拉著我一起墊背嗎?”
可能是第一次見顧長青說的這么直白,楚歆愣了一下。
她咬了咬下嘴唇,突然笑出了聲:
“哈哈,師弟,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嘛!”
“色厲內(nèi)荏!”
“我一直奇怪,以前那個跟在向蕎伊后面唯唯諾諾,只知道說‘謝謝師姐’的小白臉,怎么突然性情大變,敢和我談生意,還敢威脅我了?”
“從出了萬蝶谷,我就一直在想,到底那個才是你的真面目,究竟是我被你騙了,還是向蕎伊被你騙了。”
“現(xiàn)在看來,還是我被騙了,你的強硬,都是裝出來的吧。怎么,看到我?guī)熥穑ε铝耍恳彩牵墒窃獘胄奘浚遣皇侵灰逓楸饶愀撸憔蜁粐樀闷L尿流啊?”
“對啊,我想起來了,聽說當(dāng)年你本來是世家公子,是被家人強行送到升仙大會的,結(jié)果卻成了爐鼎……哈哈哈……”
楚歆肆意的笑著,她的話像利刃一樣,往顧長青身上刺。
可惜刺了個空。
“嗯?”
顧長青眉頭輕皺,聽了這些話,他的心情有點復(fù)雜,但沒什么大反應(yīng)。
這位楚師姐,好像把原主和現(xiàn)在的他結(jié)合在一起分析了,滿以為這一大段話會讓他心神動搖,但是……這些話,顧長青聽了一點感覺都沒。
金丹期修士,看到和自己有仇的元嬰期修士,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的話,那不是傻嗎?
而且什么真面目、假面目的,大家都是邪道修士,難道還要真誠待人?
不過楚歆這一番話倒是透露出一個信息:今天這件事,好像不是她設(shè)計的。
真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