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娘子臥坐在地上,惡狠狠地瞪著云婉柔,心中固然有氣,但現在的云婉柔可不像前往的好欺負,她只能忍了這口窩囊氣。
“噢對了大嫂,大哥現在在煙花巷陪著宋娘子呢。”云婉柔看到晏大娘子憋悶的樣子,心情很是暢快,故意挑撥道,“大嫂能忍得了這窩氣?不去瞧瞧?”
晏大娘子聽到這話,恨得牙癢癢,怒罵晏存清。
云婉柔卻在旁邊幸災樂禍,再添一把柴火,“大嫂這些年未曾為晏家開枝散葉,大哥出去尋花問柳倒也是能理解。”
她俯下身繼續勾唇嘲諷道,“大嫂,大哥這些年對你可真是仁至義盡了,不納妾,養外室也只能偷偷摸摸,生怕壞了大嫂您的名聲。不像晏二郎,沉溺于青樓。”
說完她掩嘴笑了起來,一臉和善,又道,“大嫂,您說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竟出手毒害我兒,若非當年我心善,陰差陽錯之下將您送來的東西送去柳汀院給石姨娘補身子,想必死的就是我兒子了。”
她嘆息一聲,惋惜道,“可惜了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了,還未問世,就被你這毒婦殺害。可能石姨娘到死都不知道殺害她腹中胎兒的真兇吧。”
說著,她眼底掠過一絲陰郁,“可見,人啊,要做壞事之前,還是多考慮一下會不會被發現才行,萬一被抓個現形,那后果......呵!可不好玩兒。”
云婉柔講完氣勢洶洶離開了大房院落。
聽了云婉柔這話,晏大娘子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渾身顫抖個不停。
原來云婉柔一直都知道!
***
九月的天風帶著些許涼意,天氣越發的冷了。
葉子被吹得簌簌作響。
楓葉樹漸漸泛黃,葉片已經從紅變成了黃色。
晏榮在書院內奮筆疾書,背誦詩文,云川皓趴在她身側。
她轉過身,放下手中書冊,問道,“表,哥怎...么了?”
“喲!這不是小結巴嗎?”嚴黔又跑過來晃悠。
晏榮懶得搭理他,見云川皓不開口說話,拿起書繼續看。
“小結巴,你竟然敢無視我。”見晏榮不理自己,嚴黔很是不悅。
“干嘛干嘛,吵死了。”云川皓抬起頭,一副被打擾睡覺了的模樣,皺眉道。
見站著的人是嚴黔,他笑了笑,道,“嚴黔,這是嫉妒晏榮考了第一名吧?”
嚴黔一聽,頓時炸毛了,“誰嫉妒她啦?”
“那你在這狗叫個什么勁?”云川皓伸了伸腰身,打了個哈欠。
嚴黔一時語塞。
“云老弟,你咋跟狗講話呢?狗語你聽得懂嗎你?”賀九郎笑嘻嘻湊到兩人中間,道。
“你罵誰狗呢?”嚴黔立馬反擊道。
“嗯?”賀九郎扶了扶下顎,沉思道,“好像說狗,太侮辱狗了呢。”
嚴黔怒了,叉著腰,傻里傻氣道,“你說誰侮辱狗哈?”
“干嘛來這找罵呢?是吧?”賀九郎斜睨了他一眼。
嚴黔被噎住,不甘心地指著賀九郎回應道,“你可不知道吧,京城變動了呢,你爹入宮被彈劾了呢。”
他說到最后,眼神中滿是幸災樂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丑。
賀九郎臉上的嬉皮笑臉瞬間僵掉,整張臉都黑透了,雙手攥緊,咬著后槽牙欲要上前揍他,被云川皓抱住了,“大哥你冷靜啊,這是嚴黔的激將法呀。”
“表兄...也知激...將法?”晏榮坐著一動不動看戲模樣的問。
云川皓心涼了半截:小祖宗你可別說了。
“氣憤吧哈哈哈。”嚴黔笑得更加猖狂。
賀九郎急敗壞地揮舞著拳頭。
“要不是你爹聯合其他奸賊胡亂上奏折,我爹至于被彈劾嗎?”
嚴黔耷拉著腦袋,回懟道,“還不是你爹太笨,不懂得巴結我爹。”
“巴結你爹做奸臣嗎?瞧你爹坐鎮溫柔鄉那腿軟樣兒,能做出什么大事,除了彈劾我爹還能干啥?啥也不是?”
氣死他丫的了。
賀九郎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嚴黔。
嚴黔做了個鬼臉,嘲笑道,“那也比你爹在家守寡強。”
說完直接跑了。
“你說清楚啊,誰爹守寡了?你丫的給老子回來。”賀九郎掙脫云川皓剛要追了出去,沒跑幾步,就被身后的人給扯住。
“大哥,你咋被他激成這樣?”
晏榮跟著映襯,“是啊...大哥,有損...你風度...翩翩畫...圣風度。”
賀九郎被氣的不輕,一把甩開他們的手,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云川皓跟晏榮互相對望一眼,然后同時嘆息,“唉!”
“我去看看他。”云川皓拍了拍晏榮的肩膀,轉而朝著賀九郎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
云川皓追上人,好不容易把人哄高興了。
只不過回到賀宅,就聽見他父親在那里怒罵,“這嚴書峋真不是個東西。”
“老爺消消氣哈。”一嬌滴滴的嬌娘勸慰著。
“阿父,你氣啥?”賀九郎進屋就問。
“你爹讓人給奏了。”賀侍郎指著書案上那封折子。
賀九郎領錯意,“誰?哪個糕巴犢子敢揍我爹?”
他擼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樣子。
“九郎,胡鬧,還嫌不夠亂嗎?”嬌娘蹙眉,柔聲斥責。
“小娘,那嚴黔欺人太甚,說...”賀九郎說到一半瞅了瞅賀侍郎的臉色,賀侍郎聽到一半,見兒子為難,逼問道,“那老家伙兒子說什么了?”
小娘拉住賀九郎,賀九郎氣不過還是把嚴黔的原話給說了。
連一旁的小娘都聽不下去了。
什么叫他爹守寡?她不是人啊?妾又怎么地?妾就不能是夫妻了?
“阿父,小娘,你們冷靜,冷靜啊!”賀九郎安撫他們情緒。
“不行忍不了。”小娘恢復一副潑辣樣兒,去了那嬌滴滴的艷麗。
“小娘——”賀九郎追了過去。
誰知道小娘去找了后院其他姨娘抄著家伙直奔尚書府邸,賀九郎想攔也攔不住啊,無奈之下,只能跟了過去。
尚書府門外一群女眷,個個都手拿掃把站在外頭嚷嚷,“嚴黔,你個老不死的,給老娘滾出來。”
賀九郎怔住了,無語啊,他心驚膽戰向前低語向小娘解釋,“小娘,嚴黔是個少年郎。”
小娘聞言,“哦,這樣啊。”
她換了個詞,“嚴黔,你個水性楊花的兔崽子,吃了就不認賬。”
賀九郎被擠到后頭,他聽完小娘的叫喝瞬間石化了,心急切咆哮:這是換個稱呼的事兒嗎?
這么一鬧,圍觀的群眾紛紛跑過來斥責嚴黔這個公子哥。
“哎喲!看著少年長得白白嫩嫩的,真想不到能這么貪心啊。”
“竟然提起褲子吃干抹凈不認賬?”
“渣!太渣了,我得給我閨女洗腦去,對這貨死了心。”
“嘖嘖!這尚書府書香門第的,怎么就出了這個貨色?”
有罵嚴黔派的,就有懷疑小娘派。
“不會這些女人是來訛詐尚書府吧?”
“誰知道呢?”
..........
......
此時尚書府走出來一位花容月貌的美婦人,她眉眼彎彎的,一顰一笑像是在勾人。
小娘先發制人,“這是哪來的狐媚子,不會又是嚴黔新納的妾吧?”
美婦人笑了笑,答道,“嚴黔乃是我兒,這位女娘,若是我兒冒犯了女娘,老婦在此致歉了。”
她言語得體,相比于小娘,小娘就比較潑辣無禮了。
小娘聽著舒服多了,咧嘴一笑,“原來是婆婆呀。”
嚴夫人臉色一僵,莞爾一笑,“女娘,我兒年幼,這聲婆婆,老婦受不起呀。”
小娘笑容收斂,挑眉道,“那你們是想不認賬了?我們這還有一群人都被欺負了呢。”
嚴夫人掃視周圍,沉聲靜氣道,“不如各位女娘先入府喝口茶,我們慢慢聊?”
小娘收好掃把,她等得就是嚴夫人這句話。
“好,老娘倒是想瞧瞧你們想要怎么狡辯。”小娘說完,抬首挺胸邁步走進尚書府,其他姨娘也跟了上去。
尚書府仆人把圍觀人為圍在外頭關上大門。
賀九郎也在其中。
嚴夫人讓人上了茶,態度平和,笑道,“女娘說說看,我兒是如何欺負你們的呢?”
小娘閉口不言,掃了掃周圍丫鬟,嚴夫人會意,揮手道,“都下去吧。”
丫鬟退下。
小娘這才開門見山道,“嚴夫人,首先,跟您道個歉,我們是侍郎府的妾室。其次,我們是來找嚴黔算賬的。”
嚴夫人并沒有怪罪她們污蔑嚴黔的名聲,倒是對嚴黔得罪侍郎府妾室感起興趣,“哦?”
“你兒說我家老爺守寡,敢問夫人,我家老爺有妻有兒,何來守寡一說?”小娘問。
“這真是嚴黔那小子說的?”嚴夫人蹙眉狐疑問。
“怎么?嚴夫人若是不信我,可讓我家九郎上門當面對峙。”小娘氣呼呼的認真說道。
“好。”嚴夫人轉而喊來一丫鬟,對其道,“去,把大郎喊來。”
丫鬟福身下去了。
小娘則是叫一個姨娘,“徐妹妹,去,把九郎帶過來。”
“好,煩請嚴夫人開門。”
嚴夫人聞言,喚來管家把人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