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也無心繼續聽戲了,而且這戲要是在京城讓皇帝知曉,這些戲班子可就要倒大霉咯!
果然,這事被有心的大臣寫入奏折送到皇帝跟前,皇帝看完大怒,那大臣還添油加醋夸大其詞,皇帝在無理智的情況下,徑直把戲班子抄了還砍了頭,幾顆人頭被掛在城墻上以儆效尤,皇帝下詔:若誰敢再提及榮安王搶妻一事,皆格殺勿論!
當年之事只有皇帝、榮安王、閔安王知曉怎么回事。
兩位親王是皇帝的弟弟,閔安王在二十四歲在戰場上被殺,被倭寇暗算的,主將一死,那便只能丟失了一座城池。
榮安王不似閔安王那般有勇無謀,他在兵法上是極有造詣的,要不是因為榮安王年少時候身中劇毒,不得不遠離京師避免被卷入朝堂爭斗中,榮安王在少時定會是鐵騎大將。
他一直待在西南的端州,等到中年時期解了毒,巧遇西塞發兵,這才被宣回宮中。
當他回端州榮安王府當天卻性情大變,殺了府邸所有女眷,手段狠戾,不再像從前那樣溫和,反而陰晴難測起來。
小榮安王深思縝密,看出了端倪,發現了面前之人并不是自己的生父,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血緣關系吧。
他霎時想起父親曾經對他的細心教導:伴君如伴虎,皇帝太過深沉,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所以要謹慎,要小心翼翼的活著才行......
因此他把矛頭對準了皇帝,開始懷疑皇帝的動機。
小榮安王沒猜錯,五日后,皇帝一道圣旨直接把他們一家人判流放,還說是榮安王私藏國庫寶藏,又說榮安王與倭寇勾結,企圖奪取江山。
榮安王一家全被押赴邊疆,至此再未歸來。
小小的少年在出發之前逃跑出城,再也無蹤跡。
隱藏至今,他的私囤的兵力逐漸擴大,占據領地——玉都。
本想著回京都探查下消息,沒想到在茶樓聽到戲子在編排他父親,又遇到幾個少年書生在講八卦說父親的事。
他是越聽越想揍人。
之后的事也就是雙方爭論幾番,他直接走了,沒錯了,少年書生分別是云川皓、賀九郎和晏榮了,上頭那個小乞丐就是他。
回高云客棧,他換了身干凈的衣衫,衣衫遮蓋住了他手腳的傷痕,躺在床上,心底上下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想起死去的父親和母親,他拳頭攥得更緊,呢喃道,“狗皇帝。”
暗衛從窗戶飛躍進來,跪地稟告,“主子,查出來了,茶樓里的三位少年是太府學的學子,分別是云川皓、賀九郎和晏榮。”
“嗯。”少年心浮氣躁地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暗衛再次一躍身,消失在少年跟前。
少年名叫燕橪,正是榮安王的后代。
打開房門他瞥見三個熟悉的身影,連忙關上房門。
心想:怎么又是他們?
他換了身行裝,氣質非凡,手拿折扇,一副風度翩翩,英俊儒雅的貴公子氣態。
他打開房門一條縫,確認人不見后,站直身子,拂了拂衣袖,抬腿邁步,瀟灑地走出門。
云川皓三人此刻正在前臺坐著核對賬目。
有幾個小廝議論紛紛,“這少東家真厲害啊,十幾歲就會算賬了。”
“那還得是晏小公子厲害啊,她一來,就給客棧拉了不少客流量。”
“晏小公子長得俊吶。”
“是呀!是呀!”
“我若是個女娘必定傾慕于她,這么有才學還好看的公子哥少有呢。”
......
...
燕橪聽了一耳朵就忍不住冷笑,心道:這些人還真是膚淺吶!
***
“小晏榮,明日放榜了,我有些緊張。”云川皓放下手中的筆,揉著額頭,嘆道。
晏榮微微一笑,“表哥...你是...怕考試...考砸...了?”
賀九郎調侃道,“你看他像是會擔心自己考砸的那種人嗎?”
云川皓笑了笑,心想:還是大哥了解我呀!
他道,“不是,我是害怕你...”
考砸了?
賀九郎白了云川皓一眼,“晏榮那么優秀,怎么可能考砸?”
云川皓急忙搖頭,“不,不是,我只是怕萬一嘛。”
賀九郎不耐煩道,“云老弟,你平時沒心沒肺的,這時怎么就婆婆媽媽的?”
“大哥,這事不一樣。”云川皓解釋道。
“放心...吧,表哥,我有...信心。”晏榮笑著安撫。
賀九郎嗔怪道,“當事人都不緊張不在意,你怕個錘子喔。”
算完賬,賀九郎也該回去了,他們在客棧吃了頓飯,正巧燕橪從外頭回來。
晏榮脖子難受扭了扭,無意間掃視到熟悉的身形。
乞丐?
人走得快,她沒看清。
搖搖頭,低喃自語,“乞丐...怎么...可能...住客棧...呢?”
賀九郎問,“你嘀咕個啥呢?”
云川皓動起的筷子一頓,看向晏榮。
晏榮擺手道,“沒...沒什么。”
“沒啥?”賀九狐疑地郎瞇著眼睛,盯著晏榮。
云川皓繼續扒飯,沒搭理他倆。
吃完飯,云川皓拽著晏榮去看花燈,想要她許個愿,他才安心。賀九郎已經回家了,此時只剩他們兩人,晏榮沒有云川皓那個臂力,斗不過他,只能由著他拽著走了。
兩人買了個蓮花燈,點燃放在河里,閉眼許愿,晏榮雖然覺得這事不現實,無奈拗不過表哥,只好閉了閉眼,許了家人安康,幸福喜樂,再無戰爭。
兩人回到云宅時天色漸晚,街上已經沒多少人了。
兩人一起走進院子,云川皓道,“你先回房吧。”
晏榮點頭,“那表哥...你早些...休息。”
她轉身走進屋,背對著云川皓,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云川皓轉過身子,看著晏榮窈窕的背影,心想:這丫頭越發的出窕了。
第二日,云川皓帶著晏榮去看榜,晏榮看得聚精會神,一眨不眨。
“看,頭榜,晏榮是頭榜。”云川皓指著頭榜,笑容燦爛。
他們又上下左右看了個遍,云川皓又驚呼出聲,“賀九郎,你也上榜了。”
晏榮也看了看賀九郎的名字,同樣很激動。
云川皓又瞅了瞅,沒有自己名字,只是嘆了口氣,默哀3秒鐘,不能再多了,此后并無明顯的失落。
三人肩并肩回了家。
燕橪聽說這邊學子的成績放榜便圖個新鮮走過來瞧瞧。
那顯眼的晏榮二字讓他蹙眉。
晏榮舉人的身份讓云家再添喜慶,也為晏家增添了榮譽感。
***
晏宅
晏老夫人興致勃勃的看著桌上的花卷,一疊連著一疊,滿面春風。
云婉柔走進門,看到老夫人如此模樣,笑道,“阿娘這是遇到什么大喜事了嗎?”
她已經聽鹿竹說過,晏榮已是舉人了。只不過在晏老夫人面前還是得裝一裝。
晏老夫人朝云婉柔招了招手,“婉柔啊,來坐。”
鹿竹為云婉柔拉開椅子,云婉柔挽裙坐下。
“婉柔啊,你生了個好兒子啊,得了個舉人。”晏老夫人樂呵呵地道,“哎喲!榮兒這時未歸來,要是歸來,必要大辦一場宴會,好好慶祝一番。”
云婉柔笑道,“榮兒自小聰穎,這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兒媳不敢居功。”
“行啦,行啦,你也別謙虛了。”晏老夫人擺擺手,“晏家這些年多虧你照料,這才有如此的景致啊。”
“阿娘您這話,就是折煞兒媳了。”云婉柔柔聲笑道,“其實糧鋪這些年的經營也有大嫂的一部分功勞。”
晏老夫人笑了笑,“你啊,總是那么地善良,處處為他人著想。”
寒暄幾句,云婉柔便回了屋。
鹿竹道,“主子,晏大娘子那頭?”
“走。”云婉柔淡淡道。
她們來到晏大娘子院庭,晏大娘子正氣呼呼的砸東西呢。
一酒杯子呼過去,正中鹿竹。
鹿竹頭滲出鮮血,云婉柔驚嚇到了,隨即恢復神色,“大嫂,這是何意?”
“賤蹄子?”晏大娘子跑過去想要抓住云婉柔的衣領。
云婉柔往后退了兩步,躲過去,“大嫂,身為晏家兒媳怎么能道出此等污穢之詞?”
晏大娘子一巴掌甩過去,卻撲了個空,她氣得大叫,“云婉柔!你個賤人,竟敢躲?”
“為何不敢?”她俯下身,淡淡道,“別以為這些年大嫂為婉柔做的那些事,婉柔不知情。”
晏大娘子被云婉柔的態度惹怒,上去又想打。
云婉柔抓住她落下的爪子,厲聲道,“大嫂,婉柔敬重您是郡主,倘若你再胡言亂語,就別怪我不客氣。”